第一百六十五章重歸自在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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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五章重歸自在(二) 秦決,字瑾瑜,這是他幾十個名字之一。并非他的真名,卻是目前最通用的。 目送俞宛秋匆匆走出客棧,秦玦背轉(zhuǎn)身體,收起笑容,索然無味地靠在窗子上出神。 十幾天前,皇帝突然把他招到紫極殿的翠微閣,讓他放下手中事務,專程去江南辦一趟差事?;实鄣脑捳f得很隱晦——做皇帝的,跟做和尚的,都有一個毛病,總該故弄玄虛——但意思很明白:朕只要他的尸體,不要活人。 他領(lǐng)了差事到江南,才知道要在江南捕殺趙世子,難度之大遠超過他的想象。他們走到哪里都有人跟蹤,一舉一動都在人家的掌握中,若不是安南王府暫時不想朝廷鬧翻,他們早被誘殺殆盡了。 明里的行動舉步維艱,暗里的調(diào)查更是處處受阻。像他之前的那位特使,在江南瞎忙了兩個月,最后被皇帝召回,辦事不力??隙ㄒ軕吞幍?。據(jù)說安南王府的情報網(wǎng)通過各種渠道向他們灌輸了大量錯誤信息,讓他們的人在江南各地疲于奔命,一會兒這里有人看到了趙世子,一會兒又在那里發(fā)現(xiàn)了重要線索,一晃兩個多月過去了,他們的直線距離還沒走出三百里,就在附近幾個州府不停地打轉(zhuǎn)。 于是,他“臨危受命”代替那位特使在江南繼續(xù)搜捕趙世子。這回,他另辟蹊徑,把調(diào)查重心轉(zhuǎn)移到跟世子有關(guān)的幾個人身上,結(jié)果就讓他發(fā)現(xiàn)了一位妙人。 真是妙人??!他從十多歲開始縱橫情場,紅顏知己無數(shù),其中也有野性難馴的,最后都被他調(diào)弄得服服帖帖、死心塌地。只有這位,并不特別倔強,平日甚至是溫柔嫻雅的,只是那種從骨子里發(fā)出的凜然不可侵犯的氣息,讓他平生第一次感到挫敗。因為他發(fā)現(xiàn)這女孩并不是在他面前故作姿態(tài),以期引起他的注意,而是真的對他完全無感,甚至充滿厭惡,要不然,也不會連續(xù)對他用兩個“滾”字。 秦決再次把手里的布條展開,上面是趙世子的筆跡。他離開上京之前,在樞密院的檔案館里看過數(shù)次,甚至試圖模仿。如果趙世子這次仍逍遙法外。他回去后一定下功夫,把趙世子的字跡練熟。這是他的絕技之一:擅于模仿。 “今晚三更來接你,聽到什么都不要出門,乖乖地在房里等著。” 這句話他看了好多遍,每看一遍就窩火一次。“乖乖地在房里等著”那兩個人到底有多親密?會不會早就有了夫妻之實? 秦決渾身燥熱起來,無論他怎么壓抑,腦子里還是會自動跳出那兩個人在帳中激烈交纏的身影。他一拳擊在案桌上“乖乖地”這話只能由他來說!等他殺了趙佑熙,就把俞宛秋帶走,不管她以前是誰的女人,以后都只會是他的女人,只有他才有資格跟她說“乖乖地在房里等我”或許還可以加上:“乖乖地躺在被子里等我”“乖乖地脫了衣服等我”“乖乖地把腿纏在我的腰上” 就在他燥熱難當之際,有人扣門而入,帶進了一股涼風。 秦決恢復了正襟危坐的姿勢和淡漠高深的表情,這是他的心腹周濟。來向他稟報最新消息:“大人,俞宛秋已經(jīng)出了吳記胭脂鋪,繼續(xù)向東走,就快要走出鎮(zhèn)子了,要不要追她回來?” 秦決一擺手:“不用,讓她去跟那些人接頭,約定好晚上的‘營救’行動,我們正好一網(wǎng)打盡?!?/br> 周濟擔心的是:“萬一她就這樣走了呢?” 秦決胸有成竹地一笑:“不會的,她父親的書還在客棧里呢。” 周濟簡直懷疑自己聽錯了,是命要緊還是書要緊啊,能逃命出去,幾本書算什么?可他不敢提出質(zhì)疑,大人有他自己的辦案套路,這些年總是無往不勝,也因此平步青云,連帶他的官銜都跟著連升了好幾級,所以心里再疑惑,也不會隨便反駁大人。 秦決又問:“我們的人一直跟著的吧?” 周濟忙回道:“那是當然?!边@么重要的餌,誰敢掉以輕心?弄丟了她的人,等于弄丟了自己的命。 秦決點了點頭:“只要盯著不讓她離開小鎮(zhèn)就行了,等她聯(lián)絡完了那些暗衛(wèi),自己會回來的?!?/br> 他們的車隊這一路都有人跟蹤,就是以前埋伏在俞府周圍的暗衛(wèi)。上次他的人馬一出現(xiàn),那些人很快就撤走了,看來肯定是王府侍衛(wèi),不想暴露身份,當然也篤定在抓獲世子之前他們不會毀掉魚餌。這回,他要把這批人連同趙佑熙帶來的人全部滅掉,不留活口。只除了俞宛秋。 他要帶她去北方,從此這世上再沒有俞宛秋,他要給她冠上自己的姓氏。 周濟忍不住問:“大人何以知道她一定會回來呢?” 秦決把手下在俞宛秋房里搜到的秘信遞給周濟。為了辦案方便,周濟也獲準看過趙世子的檔案,認得他的筆跡,當下立即頷首:“這確實是趙世子親筆手書。” 秦決的聲音有些沉悶:“所以這位俞姑娘是趙世子的情人無疑了?” 周濟不解地看著自己的頂頭上司,這一點他們不是早就查清了么?怎么大人到現(xiàn)在還是一副質(zhì)詢的口吻,不明所以之下,他只能簡單回復:“是的?!?/br> 秦決皺起眉:“傳令下去,除了跟蹤俞宛秋的繼續(xù)跟蹤之外,其余的人都埋伏好,鎮(zhèn)子的幾個出口,客棧的各個通道,都要嚴密把守,俞宛秋住的房子房里就算了,房門口,窗戶上,到處都噴上化尸粉,叫我們的人務必記住,不要碰到任何東西?!壁w佑熙的體質(zhì)百毒不侵,但沒說皮膚也百毒不侵吧?就讓他里面好好的,外面潰爛到死,痛得哭爹喊娘。哈哈。 要是俞宛秋聽到趙佑熙沾到化尸粉后的慘叫聲,嚇得從屋里跑出來怎么辦? 想到這里,秦決對周濟追加了一道指令:“等俞宛秋回客棧后,馬上叫老板娘給她送一杯加料的茶水,讓她在趙世子進來之前就昏過去,免得到時候渾水摸魚,趁機溜掉了?!?/br> “是!”周濟得令而去。 這晚,秦決做好了一切準備,就等著趙佑熙自投羅網(wǎng)了。 他讓胡掌柜做了幾樣精致小菜,自己坐在大堂里自斟自酌,一開始確實愜意瀟灑。自己都覺得很有孔明草船借箭時的儒雅之風。可隨著夜色漸深,買點心的人依然未歸,最后竟然失去蹤跡時,他再也坐不住了。 他攤開手里的密信,沒錯啊,確實是趙佑熙的筆跡。既然約定好了半夜營救,俞宛秋為什么反而走了呢?難道她沒看到密信?不可能,密信肯定是她藏的。 秦決怎么想也想不通其中的關(guān)節(jié),他拒絕承認自己被一個小女孩耍了。他不能承認,他活到二十五歲,一直只有他玩別人的份,什么時候被人玩過? 他把布條移到燭火旁,看它燒得卷曲起來,一直到手上傳來灼熱感才丟下。他的手幾度握成拳又松開,上面青筋隱現(xiàn),他想象此刻,自己身下是她纖細的脖子,他是要狠狠地掐住呢?還是輕輕地、無限愛憐地撫摸? 很好!他對自己說,女人,權(quán)勢,錢財,對他而言都唾手可得,他早就有些厭倦了。最近兩年,他不再像以前那樣,為了某個傳聞中的美人,不辭千里趕去鑒賞。這下,他總算又有了新目標,重新煥發(fā)了漏*點。 等著接招吧,我的美人,我會殺了你的男人,然后奪走他所有的一切,其中也包括你。 ****** 俞宛秋隨秦公子一行住進仙客來客棧時,趙佑熙還在幾百里之外。 趙延昌陪他到亳州軍營后,一連待了五天才走。趙佑熙知道父王是為了讓他能盡快接手軍營的一切,可他心里每天就像貓抓似的,尤其估摸著朝廷的密探該到俞府了,他焦慮煩躁。列陣的手勢都打錯。 好不容易熬到父王走了,他把軍營的事情安排了一下,當晚就快馬加鞭往俞府趕。他決定,這回無論如何也要帶丫頭走,反正只要讓朝廷的人看到她在俞府就行了,然后隨便扯個由頭離開,比如,說她要去游山玩水。 走到半途,卻收到戚長生的傳書,說世子妃已經(jīng)被一個查不出來歷的秦公子帶走了,而且一路向北,大有把世子妃擄去做人質(zhì)的嫌疑。他們投鼠忌器,只敢尾隨,不敢輕易出手,怕救不出太子妃,反讓對方確認了世子妃的身份,讓世子妃的處境更危險。 他當即回信,讓戚長生想辦法把信送到世子妃手里,要她晚上在下榻處等著,等他半夜趕到了,馬上出手救人。 可他還沒到鎮(zhèn)上,就遇到了戚長生派來接應的人。說世子妃帶著奶娘去鎮(zhèn)上買點心,趁機跟暗衛(wèi)聯(lián)絡上,要他們攔截住尾隨跟蹤的密探。 他們依言而行,一番激戰(zhàn)下來,等他們打退了跟蹤者,再回頭時,世子妃卻不知所終。 也就是說,現(xiàn)在連他們也不知道世子妃到底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