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節(jié)
月鎏金卻說:“你就是宸宴呀,為什么總是回避這一點(diǎn)?” 梁別宴輕嘆口氣,如實(shí)告知:“因為我記不得上一世了,就算是記得,也只記得神族覆滅之前的事情,但對宸宴來說,人生中顛覆最大的階段,卻是從神族覆滅之后開始,在那之前他是神族太子,自幼養(yǎng)尊處優(yōu),無須為自我生存與天下蒼生擔(dān)憂,少年躊躇滿志意氣風(fēng)發(fā),為賦新詞強(qiáng)說愁,與你口中的那位心思糾結(jié)、總是庸人自擾的鎮(zhèn)天玉尊判若兩人?!?/br> 換言之,他只記得自己是神族太子,卻不記得自己是鎮(zhèn)天玉尊,但是對于真正的宸宴來說,成為鎮(zhèn)天玉尊之后的經(jīng)歷才是他這一生最為波瀾壯闊,也最為深刻難忘的成長階段。 喪失這段記憶的宸宴,并非完整的宸宴,也并非真實(shí)的宸宴。 所以,他只能是別宴。 月鎏金也無法反駁他的這番話,但是…… “魂是那副魂,骨也是你的骨,所以,對我來說,轉(zhuǎn)世之后的你,依舊是你。你覺得那段記憶很重要,但其實(shí)那只是一段記憶而已,也沒多美好,何必非要糾結(jié)于此呢?” 梁別宴卻說:“總歸是有美好的地方存在吧?” 月鎏金想了想,搖了搖頭:“我覺得,應(yīng)該沒有?!?/br> 梁別宴:“宸宴告訴你的?” 月鎏金聳了聳肩:“我自己覺得的。”又道,“我設(shè)身處地地想了一下,如果換作是我,全族人都死光了,獨(dú)留我一人茍活在世也就算了,還求死不能,只得屈辱著在滅門死敵手下行事,真是憋屈的要命,也羞恥的要命,哪里跟‘美好’二字沾邊呢?” 梁別宴:“但宸宴卻從未親口承認(rèn)過他一直很苦?!?/br> 月鎏金歪了歪腦袋,回憶著說:“好像真的沒有,但他那人擰巴的很,總是喜歡表現(xiàn)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卻什么都不說,那誰能知道他心里面到底在想些什么呢?所以我只能自己猜嘍?!?/br> 梁別宴無奈一笑:“你自己猜的又怎么會準(zhǔn)?對宸宴來說,那段經(jīng)歷雖然是痛苦的,但必定也是值得的?!?/br> 月鎏金眉頭一擰,不可思議:“那他真是病得不輕,都苦成那樣了,還值得?” 梁別宴有些遲疑,不知是否該如實(shí)告知她自己的真實(shí)感受,但最終還是選擇了坦誠以待:“我雖然沒有繼承宸宴的全部記憶,但卻和他擁有著同一副魂魄,他的感受我自然全部知道,他無怨,也無悔?!?/br> 月鎏金怔住了,呆如木雞地看著梁別宴。 像是終于下定了什么決心,梁別宴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一五一十地將自己的內(nèi)心感受全部袒露:“他的愛恨情仇我也都能夠感受得到,我不全是他,但卻又是他。得知自己有女兒的那一刻,我發(fā)自內(nèi)心的驚喜又激動;第一次見到外孫的時候,我也是受寵若驚;包括初次在學(xué)校里見到你的那一日,內(nèi)心也會控制不住的波瀾壯闊,我記不得過往,卻又繼承了來自過往的感情?!?/br> 月鎏金呆愣愣地看著他,有些緊張,也有些期待:“所以?” 梁別宴如實(shí)相告:“我會對小銘愧疚,對相桐愧疚,更會對你愧疚,但我又清楚地知道這些愧疚全來自于上一世的我,而不是這一世的我?!?/br> 說白了,他還是不認(rèn)可自己就是宸宴,不想被他人當(dāng)作另外一個人,卻又?jǐn)[脫不掉宸宴靈魂的影響。他糾結(jié)于自己和宸宴之間的關(guān)系。 可是,重生一世就不再是上一世的那個人了么?月鎏金也無法下定論,但她就是覺得他是?;蛟S也是她自己鉆牛角尖了,但如果,眼前這人不是宸宴的話,那她這千年來的努力又算是什么呢? 月鎏金逐漸抿緊了雙唇,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梁別宴,許久許久之后,才極為艱難地啟了唇,嗓音沙啞而低沉:“低等生靈想要修煉為人,單是會化型是絕對不夠的,還要擁有一顆人心,要學(xué)會慈愛與悲憫,可是我化型千年,卻始終學(xué)不會慈悲,一直沒有真正的修煉成人,直到你以身殉道那天,我親眼看到你祭出了自己的血骨,以上神之軀封印了地魔眼,我甚至都來不及靠近你,你就灰飛煙滅了?!?/br> 梁別宴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怔怔地看著月鎏金,心緒復(fù)雜地聆聽著這段他毫無印象的過往。 月鎏金的雙手微微有些發(fā)顫,喉間也微微有些發(fā)哽,用力地吞咽了一下,才平息了喉間的酸苦之感,但沙啞的嗓音卻還是在顫抖:“你一直教導(dǎo)我要學(xué)會慈悲,可我一直學(xué)不會,縱使殺人如麻我也毫無感觸,因為我總覺得世道對我不公,所以我覺得所有人都該死,但是,那一天,我竟突然學(xué)會了慈悲。在巨大的悲痛之中,我學(xué)會了慈悲,很可笑。更可笑的是,在我學(xué)會了慈悲之后,被塑了金身,受世人供奉,成為了殺神?!?/br> 梁別宴渾身一僵,如遭雷擊,滿目震驚與錯愕。 但令他驚愕的并非是她的殺神身份,而是她在懂得了慈悲之后才成為了殺神。 不懂慈悲,殺人如麻也沒有感觸;懂得慈悲,每結(jié)束一條性命,都是一遍靈魂上的凌遲。 “你、你和諦翎,做了交易?”梁別宴的嗓音顫抖而嘶啞,心如刀絞,甚至已經(jīng)分辨不清這種悲慟感是來自于自己的內(nèi)心還是來自于宸宴的靈魂,“你替他殺人,他助我重生?” 月鎏金無法否認(rèn),苦笑一聲:“你渡我成人,又是我女兒的父親,我總不能任由你灰飛煙滅吧?諦翎說他懂得招魂之術(shù),只要我能夠拿回你散落在仙界的那半副神骨,他就能讓你重生……為了我自己,也為了女兒,哪怕希望再渺茫,我也得試試。” 梁別宴用力地咬了咬牙,卻依舊沒能克制住語氣中的悲怒與心疼:“他為何要讓你這么做?那半副神骨、不在尊芙手中?” 月鎏金嘆息一聲:“尊芙背后有八大世家。上神之骨是稀世寶物,握于手中便可引來天道庇佑,保家宅安和,仕途坦蕩。尊芙為了籠絡(luò)八家勢力,將你的那半副神骨分作了八份,制成了八種骨器,分賜給了八家的族長。而那八族勢力,也正是諦翎奪權(quán)之路上的最大障礙?!?/br> 梁別宴的喉間開始發(fā)疼,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所以,你替他,殺光了、八大世家的所有人?” 月鎏金沉默許久,長嘆一口氣:“無論有沒有慈悲之心,結(jié)果的性命多了,也都會麻木,但也不能算是我替諦翎殺人,應(yīng)該算是我們合作,因為我們的利益一致,那八大世家的人一日不死,諦翎一日無法坐穩(wěn)仙帝之位,我的女兒也一日不得安寧。 尊芙想要弒神改變天道,所以才開啟了地魔眼逼你以身殉道,但你死后,天道卻不曾被改變,時日一長,自然會有人懷疑你有后嗣,我不可能給我的女兒留下隱患。起初,我也不想和諦翎合作,我想自己找辦法助你重生,但我無法阻攔世道的變遷,踏天教日益式微,各路仇家全都在追殺我,我的教眾死的死傷的傷,最終留在我身邊的只有一位右護(hù)法,但他卻為了保護(hù)我和我的女兒死在了仙兵的刀下,最后我被諦翎派來的仙兵捉去了,關(guān)進(jìn)了天牢里。我以為諦翎會殺掉我和我的女兒,但他卻沒有殺我,而是提出了那樁交易,我無法拒絕,不然我和女兒都會死……就算是,不為了復(fù)活你,我也要替女兒殺光那八大世家的人,不然他們遲早會來殺我的女兒?!?/br> 人心是貪婪的,八大世家的人更是。 在那種金戈鐵馬的動蕩時代,人人都想弒神,想借神骨獲得天道的庇佑,桐桐妖神混血的身份若是被發(fā)現(xiàn),一定會引來無數(shù)人的覬覦與謀害。以八大世家為首的舊勢力必定會首當(dāng)其沖。 只有徹底消滅掉屠神派的舊勢力,才能扶持起新勢力。 以諦翎為首的新勢力需要維持光明磊落的名聲,只能選取一種道貌岸然的方式消滅掉舊勢力,不然則會背負(fù)心狠手辣、趕盡殺絕的罵名;而她則需要保全自己的女兒,所以,他們達(dá)成了合作。她接受了諦翎的條件,隱姓埋名成為了殺神,變成了諦翎背后的那把刀,暗中替他殺人,替他結(jié)果掉所有的隱患,奪回了八件骨器。 諦翎也確實(shí)是凡人修道者中的龍鳳之才,神通廣大,為宸宴塑了一副玉骨,將那八件骨器變成了骨髓,置于了玉骨中,做招魂之陣助他重生。 但是,她卻沒能等到宸宴回來。與郁滄一戰(zhàn),本應(yīng)當(dāng)是她的最后一項任務(wù),只要除掉郁滄,她和女兒就能高枕無憂了,只需要靜待愛人回來就好。然而天卻不遂人愿,她和郁滄兩敗俱傷,郁滄身死,她被封印在玉中千年,再度出世之時,已經(jīng)是滄海桑田。女兒怨她,愛人不記得她,唯有一個傻呵呵的小外孫兒愿意親近她。 “可能是我傻,總是執(zhí)著于過往,所以、才總是把你當(dāng)做宸宴。”月鎏金的口中已經(jīng)泛起了苦味,滿目無奈地看著梁別宴,言語間盡顯酸澀,“我也知曉,重生一世歸來,不可能再是故人,但我總是不愿意承認(rèn)。宸宴對于那段過往無怨無悔,我亦然是無怨無悔。這世間人人都苦,我們卻是彼此命運(yùn)中那唯一的一點(diǎn)甜。他也是自我能夠化身為人型以來,第一個愿意真心待我的人,是師是友也是愛人,所以我沒辦法和過往一刀兩斷,我只能固執(zhí)地將你當(dāng)作宸宴,自我欺騙說,他終于回來了。你可能會覺得我這樣對你很不公平,但是懇請你能夠看在你這條命是我豁出性命換來的份上,能夠多體諒我一下,我真的,很想他。” 說完,也不等梁別宴再開口,月鎏金就起身從沙發(fā)上站了起來,頭也不回地上了樓。 諾大的客廳內(nèi)空空蕩蕩,梁別宴如同木頭一樣呆滯,一動不動地坐在沙發(fā)上,腦海中一直浮現(xiàn)著她離去時的那副失魂落魄的神色。 一場自揭傷疤式的談話。 他糾結(jié)于自己的身份到底是誰,她向他展示了自己血淋淋的過往,請求他不要再糾結(jié)。 他們似乎,都鉆在了牛角尖里。 皆因那段喪失的記憶。 明明是最重要的東西,他卻一點(diǎn)都記不得了……梁別宴獨(dú)自一人呆坐了許久,直至窗外的天色泛起了魚肚白,他才起身從沙發(fā)上站了起來。 回房間的途中,路過了一面酒柜,玻璃柜門上清晰地反映著他的身影。 梁別宴愣住了,因著自己此時此刻的模樣,眼眶微紅,失魂落魄,和方才的月鎏金一模一樣。 他的臉上甚至還多出來了兩道清淚。 他連自己是什么時候哭的都不知道,心緒和心窩一樣麻木,像是接連被刀捅了無數(shù)下,疼麻了。 宸宴不死,蒼生無救。 宸宴身死,卻將愛人推入了深淵。 無論前世的他如何選擇,都是死局。 第51章 趙小銘睜開眼睛后第一件事就是看手機(jī), 驚喜又不可思議地發(fā)現(xiàn),他竟然一覺睡到了下午一點(diǎn)。 今天周一,梁別宴竟然沒有強(qiáng)行喊他起來上學(xué)。 amazing! 只要不在學(xué)校里, 精氣神兒就是充足的。趙小銘起床洗漱完, 蹦蹦跳跳地下了樓,然而誰知道, 他姥和他姥爺竟然都不在家。聽家中的阿姨說, 他姥爺一大早就去公司了, 連早飯都沒吃;他姥則是在吃了早飯之后抱著小寶出了門,帶著小寶上游樂場玩去了。 合著就沒人管他了唄? 趙小銘瞬間就emo了, 感覺自己像極了一個無人關(guān)愛的留守兒童。 人, 也只有在遇到低谷的階段,才能回想起來家的溫馨與溫暖。 寬敞明亮的豪宅中一片清冷,趙小銘十分落寞地窩進(jìn)了價值不菲的真皮沙發(fā)里, 然后, 拿出手機(jī)給他媽發(fā)了條消息:【呦呦呦, 你爸媽不要你嘍,他倆剛剛收養(yǎng)了一個小女孩兒。】 下一秒, 他的手機(jī)姐就給他來了句:“我親愛的凡人, 你好賤啊。” 趙小銘都無語了,心說:我還能有你賤? “你懂個屁?。 壁w小銘沒好氣地沖著手機(jī)姐說, “我這是在給我媽增加危機(jī)感,不然她永遠(yuǎn)意識不到和親生父母搞好關(guān)系的重要性?!?/br> 手機(jī)姐:“哼, 凡人, 別以為我看不透, 你就是怕自己失寵,才想推出你媽這顆棋子當(dāng)作復(fù)寵的手段!” 趙小銘一點(diǎn)兒無所謂:“隨你怎么說吧, 反正……”然而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驟然響起的手機(jī)鈴聲打斷了,屏幕也瞬時一暗,來電顯示:【后媽】 嚇了趙小銘一跳,心說:你這次回我消息怎么回這么快? 他趕忙點(diǎn)擊了接聽鍵,下一秒,他媽氣急敗壞的嗓門兒就從聽筒里爆了出來:“什么小女孩?哪來的小女孩?誰讓他們倆收養(yǎng)小女孩的?!” 趙小銘輕嘆口氣,不疾不徐:“他倆昨晚去黃泉街盤了一座酒店,撞見了陰差勾魂,然后你爸就在其中一個三歲小女鬼的眉心點(diǎn)了一下,收她當(dāng)座下童子了,你媽昨晚還抱著那個小女孩睡覺呢,今天一早又帶著她去游樂場玩了。” 月相桐沒再說話,但是,聽筒中卻不斷有急促又大力的呼吸聲傳出。 不難判斷出,他媽現(xiàn)在肯定是快要被氣死了,氣得咬牙切齒,還嫉妒得面目全非。 成功把仇恨拉起來后,趙小銘就又開始當(dāng)好人了:“哎呦,你也別吃醋別心酸,人家小寶也不是來破壞這個家的,人家是來加入這個家的,而且人家也只是在咱們家多待幾天而已,聽我姥最多說兩個月后就要送她去投胎了,所以她對你根本造不成威脅?!?/br> 月相桐感受到了些許安慰,但還是相當(dāng)?shù)臎]好氣:“那你跟我說個屁?。 ?/br> 趙小銘:“我是你的親兒子,我肯定和你站在統(tǒng)一戰(zhàn)線啊,這邊兒有什么情況發(fā)生我必須第一時間給你匯報啊?!?/br> 月相桐卻給他回了句:“我看你就是閑出屁了,今天還是星期一,你為什么不去上學(xué)?誰允許你曠課了?” 趙小銘:“……”我真服了! 看他媽這幅油鹽不進(jìn)的樣,趙小銘也懶得再跟她兜圈子了,直接說重點(diǎn):“你這人就是既要又要,想得到爸媽的關(guān)心和獨(dú)寵,又不想放下你那高傲的身段主動親近你爸媽。你爸媽主動親近你吧,你還一副怨天尤人的樣子不接受,那總不能讓我姥和姥爺天天跪倒咱家門口去舔你的腳背吧?那是你爹媽呀,又不是你仇人,至于這樣么?” “你懂個屁呀!”無論如何,月相桐就是覺得自己委屈,仿若胸中卡著一口氣,既上不去也下不來,讓她又難受又憋屈,“我和你爸要是從你三歲那年就把你給遺棄了,你就知道我現(xiàn)在的感受了!” “你這不是偷換概念么?”趙小銘無奈地說,“遺棄的出發(fā)點(diǎn)是故意,就像是小寶她爸媽一樣,故意不要她,但我姥和姥爺也沒故意不要你呀?他倆是力不從心,是被逼無奈,你就算是心里有氣,也得先了解一下當(dāng)年的具體情況再決定要不要怨恨他倆吧?他倆要是真不愛你,能對你兒子這么好?” 月相桐不置可否:“你就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趙小銘徹底無話可說:“隨你便吧,要不是因為不想讓我姥難過,我才懶得勸你呢?!?/br> 月相桐:“我也沒求著你來勸!” 趙小銘嘆息一聲:“那也不是我說你呀,你自己說說,我都搬來我姥和姥爺家住了倆多月了,你竟然一次都沒來過,這像話么?!” “你爸不是去過么?” “你覺得他倆想見的是我爸么?!” “他倆不想見你爸我有什么辦法?” “你就是固執(zhí)又?jǐn)Q巴,脾氣還大,世界上除了我爸那種專業(yè)受氣包,沒人能受的了你!” “趙小銘你真是翅膀硬了,都敢這么跟你媽說話了是吧?” “無所謂隨你怎么想吧,反正我該給你傳達(dá)的事情已經(jīng)傳達(dá)到位了,聽不聽隨你?!闭f完,趙小銘就掛斷了電話,單方面結(jié)束了這段和他媽的爭吵。 也真是心累,不明白他媽為什么一直那么排斥去主動親近她的親生父母。 趙小銘長長地嘆了口氣。 緊接著,他的手機(jī)姐就又開始開了口:“我親愛的凡人,真是沒想到,你如此積極地勸說你母親,竟不全是為了自己?!?/br> 趙小銘心想:你終于說了句人話。然后言之鑿鑿地回了句:“哥的孝心,天地可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