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節(jié)
月鎏金接道:“所以高途安就改造了自己的大腦,把自己變成了大腦死亡的活死人,以防其他人拿到他的記憶。” 梁別宴:“所以另外幾個時空中的高途安應當也是活死人狀態(tài),除了拿到最完整記憶的那位高途安。” 月鎏金又看了一眼散布在辦公室地面上的殘破衣物和破碎白骨,想了想,道:“活死人沒有記憶,沒有意識,沒有克制欲望的能力,所以高途安就變成了見人就啃的喪尸?是不是叫喪尸?我記得小銘之前拉著我一起看過一部末日電影,里面的那些怪物就叫喪尸,和咱倆面前的這個高途安很像,但這里的高途安又和那種常規(guī)喪尸不一樣,似乎挺厲害的,竟然咬死了這么多人,我不信之前的那些失蹤者里面沒有修為高深的人,怎么會沒有一個人能夠逃出生天呢?” 梁別宴:“你別忘了,有一個時空中的高途安是承載了所有記憶的,他也沒有被變成活死人,所以他可以自行在八個時空中來回穿梭,死在辦公室里面的這些人完全有可能是被那個高途安獵殺的,活死人也沒有那個能力在辦公室門口設下定點爆破的陣法。” 換言之,地上這些白骨和衣物的主人很有可能是被那個可以自行在八個時空中穿梭的高途安當作獵物殺了,為了喂養(yǎng)活死人高途安,以免自己的身體腐敗。 “看來他還挺珍愛自己的rou身的?!痹脉探鸬溃耙俏椅以缇桶哑溆嗟淖约喝o殺了,既能避免事情敗露,還能確保自己才是獨一無二的存在?!?/br> 梁別宴心說:“你當誰都跟你一樣心狠手辣呢?”但這句話,他也只敢在心里想想,不然又要遭受刀砍之災。 輕嘆口氣,梁別宴試圖揣摩高途安的心理:“興許是職業(yè)本能,整形醫(yī)師不就是在rou/體上開刀么?無論是誰的rou/體對他們來說都無比重要,不可褻瀆,更何況還是他自己的?!?/br> “那他還怪尊重這份職業(yè)的……”月鎏金忽然又想到了一件事,當即就面露驚恐了,“如果把這個活的高途安當做飼養(yǎng)員,那他豈不是要飼養(yǎng)七個活死人高途安?小銘去到的那個時空里面,豈不是也有一個活死人高途安?他不會被飼養(yǎng)員抓住當成飼料吧?!” 梁別宴沉默片刻:“難說……” 月鎏金的雙腿猛然軟了一下,一邊在心里面嚎啕著:誒呦,我的那個可憐的乖孫兒呦!一邊抓緊時間分析線索:“那要是這樣說來,之前的那些失蹤者里面,一部分人是在大門口處就消失了,一部分人是被投喂給活死人高途安了,還有一部分人很有可能是被那個可以自行穿梭時空的高途安帶走了?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么這座醫(yī)院里面一定藏有可以穿梭時空的通道,只要找到了那個通道,我們就能找到小銘了!” 梁別宴用力點頭:“嗯,沒錯!” 緊接著問題又來了,去哪找呢? 月鎏金再度復盤起了老范的話:“老范曾說過,高途安在發(fā)瘋之前,曾閉關過三年,把自己關到了小黑屋里做研究?!?/br> 梁別宴也同時想到了這里,當即就做出了決定:“去找找看那間小黑屋?!?/br> 時間緊迫,兩人并沒有再理會眼前的這個活死人高途安,迅速離開了辦公室。 順著昏暗悠長的走廊返回大廳時,月鎏金又提出了一個困擾了她許久的疑惑:“日晷精能夠塑造時空,是因為日晷本來就是計時工具,專業(yè)是對口的呀,但高途安只是一個整容醫(yī)生,所掌握的技能應該也都是和整容有關的,怎么會有那個力量去塑造出八個不同時空呢?咱倆不會分析錯吧?” 梁別宴也不能夠確認他們倆的推理是對是錯,但有一點絕對是確認無疑的:“無論時空軸存在不存在,這座醫(yī)院里一定隱藏著我們看不到的空間,小銘和那些失蹤的人就是被送去了那里,只要找到空間的傳送口就能找到咱們的小銘?!?/br> 月鎏金沒好氣:“這用你說?我會不知道?” 梁別宴無奈:“我也是想安慰你,怕你擔心著急?!?/br> 月鎏金軟硬不吃,態(tài)度極其強硬:“死老頭兒,少在這里討好我,用不著你來安慰本尊!” 梁別宴:“……”這什么臭脾氣? 門診大廳占據了一樓的大部分面積,所以一樓的房間不多,兩人很快就搜查完了,也用靈識掃探了幾遍,確認沒有遺留空間和地下室之后,兩人決定繼續(xù)前往樓上搜查。 那兩排黑色的扶手電梯早就被廢棄了,每一節(jié)臺階上都積落著厚厚的灰塵和雜物,還有幾張病床格擋在二樓的電梯口處,也不知是誰的“杰作”,反正是明擺著不想讓樓下的人上來。 樓梯間的防火門也是鎖死的。 但越是不讓上,月鎏金和梁別宴就越是偏要上。 二人卻沒走電梯,月鎏金一刀劈開了樓梯間的防火門,和梁別宴一同順著安全通道上了樓。樓上的門自然也是鎖著的,所以月鎏金來到一層,就用刀劈開一層的門,等他們兩人來到四樓的住院部時,已經有四扇門被劈了個四分五裂了。 經過一番仔細地搜查,月鎏金和梁別宴并為在四樓的任何一件病房內發(fā)現異常,卻在推開護士站大門的那一刻緊皺起了眉頭。 常年封閉的空氣中還凝聚著濃郁的尸臭味,月鎏金當即就用左臂擋住了鼻子,嫌惡退后的同時,沒好氣地說道:“這誰啊這么惡心,在這兒擺一地尸體!” 梁別宴也嫌惡地捂住了口鼻,默默往后退了一步。 配藥室和護士休息室是連在一起的,一個在外間,一個在里間,但無論是里還是外,地板上都整齊有序地躺滿了身穿紅色護士服、頭戴紅色護士帽的尸體,從體貌特征來看,有男有女。 也不知道這些尸體到底在這里躺多久了,反正早就脫水了,變成了一具具干枯發(fā)黑的腥臭干尸。 其中有一具女性尸體最為明顯,因為它的體型最為健碩龐大,起碼比它旁邊的那些小護士的尸體要足足大上了兩圈,它身上穿著的護士制服也不是血紅色的,而是黑色。 月鎏金分析道:“這位黑衣女士,不會是護士長吧?可是她的手里為什么會拿著一把手術刀呢?其他人的手里都拿的是輸液瓶?!?/br> 梁別宴也說不出來個所以然,只是覺得哪哪都透露著古怪:“誰家醫(yī)院的護士會穿著血紅色和漆黑色的護士服?不嚇人嗎?” “萬一是做成護士服樣式的壽衣呢?你看那衣服的面料針腳和樣式,哪里像活人衣服?”月鎏金猜測著說,“高途安之所以在這座醫(yī)院里面制造出其他空間,肯定是另有目的,雖然我們現在暫時不清楚這個目的地是什么,但肯定還是和整容術有關系,所有的學術成果都離不開臨床實驗,所以被他抓走的那部分失蹤人口中,肯定有一部分是被他綁去當實驗對象了。在這種情況下,他就需要幫手,但又不能是那種擁有著獨立自我意識的活幫手,不然會加大事情敗露的風險,所以他就把這座醫(yī)院里原先的那些護士們全給殺了,變成了可供他cao縱的鬼魂,套上壽衣之后直接帶走?!?/br> 梁別宴不禁眼前一亮,不由稱贊了句:“分析得很有道理,你還挺聰明?!?/br> 月鎏金卻不樂意了,臉色瞬間垮了下來,面無表情地盯著梁別宴:“你什么意思?” 梁別宴都懵了:“我夸你聰明也不行?” 月鎏金:“那你為什么要用‘還’這個字眼?說明你之前一直覺得本尊不聰明!” 梁別宴:“……” 月鎏金又冷哼一聲,咬牙切齒地說:“等著吧,死老頭兒,等本尊找到了外孫兒,就把你給宰了!” 梁別宴徹底無奈,沉默片刻,長嘆口氣,終于低頭妥協(xié)了:“我承認,前幾日吵架是我不對,我不該不顧及你的感受糾結自己的身份,我跟你道歉,可以么?” 不提這事兒還好,一提這事兒,月鎏金更生氣了:“不可以!不接受!你就是該死!王八蛋!” 梁別宴:“……”真是得罪不起,一點兒都得罪不起。 月鎏金也不再給梁別宴第二次道歉的機會,只和他談論與尋找外孫兒有關的事:“這滿地的尸體證明了高途安需要護士幫忙,那是不是說明了,他所制造出來的那個空間,一定和醫(yī)院有關?側面證明了我們之前的推理可能是對的?” 其實梁別宴想說既然八個時空里面能有八個高途安,那就能有八組護士,何必要把這個時空中的護士殺了,變成鬼魂之后再帶去另外一個時空?這不是多此一舉么? 但他現在哪里還敢說不對?只能順著月鎏金的話說:“很有可能,不過為了保險起見,還是繼續(xù)找找吧,看看還有沒有什么其他線索?!?/br> 月鎏金就沒搭理他,轉身就走,繼續(xù)前去五樓搜查。 梁別宴無奈地跟上,順著樓梯往上走的時候,故意借著事件的疑點跟月鎏金搭話:“你有沒有發(fā)現,四樓比下面的那幾層樓都要干凈整潔,除了堆積了一層灰塵之外什么都沒有改變,地面上也沒有翻倒的東西和紙張,說明之前從未有人進入過四樓,包括那些探險者和官方派來的偵察員,所以它才能維持著原先的樣子。你不覺得很奇怪么?” 月鎏金一刀劈開了通往五樓的防火門,然后,冷冷地回了句:“不覺得奇怪?!?/br> 梁別宴:“……” 月鎏金頭也不回地踏入了門內,五樓也是住院部,和四樓格局相同,基本情形也和四樓一樣,除了堆積了一地厚厚的灰塵之外,其余什么都沒有改變,像是被封印在了時間的長河中。 兩人又仔細地在六樓搜查了一圈,還是沒發(fā)現任何疑點,繼續(xù)往頂樓七樓走。 爬樓梯的時候,梁別宴又不死心地說了句:“五六兩層樓也是一樣干凈,沒有外人踏入的跡象,現在你應該覺得奇怪了吧?” 月鎏金走在前面,頭也不回:“不覺得。” 梁別宴:“……” 行。 梁別宴索性不再問她了,自顧自地說:“所以我推測,之前的那些失蹤者,無一例外地沒有人踏入過三樓往上的區(qū)域,也就是說他們在登入四樓之前就全部消失了,但你我二人卻順利地登入了這片禁忌之地,這其中一定有原因?!?/br> 月鎏金終于停下了腳步,回頭看著梁別宴,沒好氣:“我當然知道這其中有原因,不用你說我也知道!” 梁別宴趕忙解釋:“我只是想幫你分析一下,或許在此之前,四樓一直是一道關卡,設置有守關者——可能是人也可能是陣法——擋下了所有妄圖闖關的人,但今天不知為何守關者卻沒有出現,不知道和趙亦禮的失蹤有沒有關系。” 月鎏金毫不留情:“本尊現在也在思考這個問題,需要安靜,你能不能不要再沒事找事地跟本尊搭訕了?很吵!也沒有用!你妄想得到本尊的原諒!” 梁別宴:“……”真是軟硬不吃啊。 月鎏金不再看他,甩頭就走,沒幾步就到了七樓,抬手就是一刀,劈到了緊閉著的防火門上。 卻沒劈開。 涂了白漆的不銹鋼大門上甚至連一條淡淡的刀痕都沒留下。 顯而易見,七樓才是真正的禁忌之地。 月鎏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大量靈氣注刀的同時,緩緩后退了兩步,同時詢問身后的梁別宴:“七樓里面是什么,你知道么?” 梁別宴:“手術室?!?/br> 月鎏金猛然回頭,一臉狐疑地看著他:“你怎么知道?你來過?” 怎么連我都懷疑上了?梁別宴相當無奈,如實告知:“一樓的電梯口處有樓層標示牌,上面寫著七樓是手術室?!?/br> 月鎏金依舊是一副冷酷嘴臉:“你最好是在說實話,不然我肯定砍死你!”說完,也不等梁別宴開口,就又沖著他說了句,“往后退點,半身骨頭,沒看到本尊要開大了么?當心本尊誤傷你!” 梁別宴無話可說,只好按要求往下退了幾節(jié)臺階。月鎏金抬手就是一刀,一道散發(fā)著凌厲綠光的鋒利刀氣如同崖間罡風似的破空而出,又在頃刻間放大數倍,以一種開天辟地的非凡威力劈向了那扇緊閉著的防火門。 只聽“砰”的一聲巨響,整個樓梯間都在震動,防火門被劈裂的同時,四周圍的墻壁也豁然開裂了。 緊接著,又是“轟”的一聲響,門框連帶著墻壁一起坍塌殆盡了,登時塵煙四起,滿目狼藉。 梁別宴都看呆了,知道月鎏金行事粗暴,沒想到她能這么粗暴:“你就、不能,只把門劈開么?” 月鎏金用拇指指著豁然開朗的通道:“你就說現在能不能進吧?” 能。 可太能了。 梁別宴都不知道自己該說點什么好了,索性直接閉了嘴,沉默地跟在月鎏金身后進入了七樓走廊。 才剛剛踏入的那一刻,兩人就共同感受到了一股極其強烈的陰氣。 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環(huán)境中,兩人用天眼才能視物,目之所及之處,無論是墻壁、天花板,還是地板還是門框上,都畫滿了詭異的血符,可謂是鋪天蓋地。 時至今日,陰冷的空氣中依舊彌漫著濃郁的血腥氣。 月鎏金看著走廊盡頭的那間手術室,道:“這里的邪氣好重。” 梁別宴也感受到了邪氣的來源:“去那間手術室看看?” 月鎏金卻很謹慎,面色凝重地盯著滿地的血腥符咒,道:“我見過這種符咒,是一種防御類陣法,禁忌類邪術,用活物的鮮血畫成,活物的智靈越高,陣法越兇險,用人血畫成的陣法就比雞血的威力大。但這種陣法一般設置在宗/教禁地,用來防止外人闖入,一旦踏入陣法的陷阱中,走錯一步就會被即刻絞殺。” 梁別宴一怔,略帶驚訝:“你怎么會對邪/術了解得這么清楚?” 月鎏金:“我可是邪/教教主啊,專業(yè)肯定對口?!?/br> 梁別宴:“……”還真是。 梁別宴無話可說,只得虛心求教:“所以,教主大人,可有破的辦法么?” 月鎏金很是受用,立即點了點頭:“有,要么按照設陣者定下的正確路線走;要么找到陣眼,直接破了陣。但是我后來又發(fā)現了一種新方法……” 后面的話卻戛然而止,顯而易見是在等著梁別宴主動來問,神色還略顯得意。 梁別宴無奈一笑,配合著問了句:“教主大人,你又發(fā)現了什么新方法?” 月鎏金十分傲嬌地哼了一聲:“把地上的血擦掉就行了。” 就這? 梁別宴顯然是被如此簡單的答案搞懵了:“若真是這樣,那豈非用拖把拖拖地就能解決所有問題?” “用水可擦不掉,得和設陣者拼修為?!痹脉探鹌鹗帜笤E,指尖綠光流轉,一道波浪形的靈印形成,輕輕一彈,“去!” 下一瞬間,那道波浪印就飛了出去,越飛越大,越飛越闊,最終變成了一道碧綠色的巨型水波,如同洶涌的海浪一般勢不可擋地掃過了整層樓。 浪潮褪去,目之所及之處煥然一新,血籌的符咒被洗刷了個干干凈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