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節(jié)
簡直是奇恥大辱! 老板娘的氣節(jié)都被逼出來了:“我們可是正經酒坊,每一道工序就要經過嚴格檢測的!我還敢以自己的性命向你們保證,我們的酒,雖然是假酒,但絕對是這個世間中一等一的假酒,堪稱假酒中的瓊漿玉液!” 趙小銘:“……” 月相桐:“……” 都他媽假酒了,還瓊漿玉液?工商局要是來你這里,一查一個準! 但這并不是月鎏金想聽的回答,她非常無奈地嘆了口氣:“誰問你酒的質量有沒有問題了,我問你喝沒喝過?” 老板娘:“我們自己釀的酒,我們當然喝過!” 薛老板也弱弱地補充了一句:“我們自己經常也要去無憂城里買點東西,凡入城者必須飲相思酒這是城規(guī),我們自己人也要遵守。” 月鎏金了然——看來,問題就出現(xiàn)在這杯酒上,只要喝了相思酒,就只能看到一條路。 但是和釀酒人的關系可能不大,因為他們自己也喝,也不知道后門外其實是有兩條路的。 細細思索了一番過后,月鎏金又問:“誰給你們做得規(guī)定?” 老板娘:“城規(guī)當然是城主定的!” 月鎏金又了思索片刻,再度發(fā)問:“那又是誰讓你們在這里開的酒坊?” 這不就是顯而易見的事兒么? 老板娘感覺這個問題簡直是無聊透頂了,略有些心累,下意識地嘆了口氣:“那肯定還是城主大人呀!我們這里的所有人都要聽從城主的安排。我們相思坊還是無憂城的正大門,凡入城者都要先進入我們這里,所以我們坊的戰(zhàn)略位置是全城之重,沒有城主授意的話,誰敢在這里開酒坊? 趙小銘驚了一下,心說:你竟然還知道什么是‘戰(zhàn)略位置’?你們這里的古人,用詞很高端嘛! 月鎏金對于老板娘的回答不置可否,再度發(fā)問:“釀相思酒的方子,又是誰給你們的?” 老板娘沒好氣:“那是我自己的方子!” 月鎏金卻疑惑了:既然你自己的方子,那你能不知道喝完酒后會出現(xiàn)幻覺么?還是說,后門外的那個男的撒謊了?! 但很快,薛掌柜的補充之言就解開了月鎏金心頭的疑惑:“但我們現(xiàn)在用的方子和之前的不太一樣,現(xiàn)在用的那張釀酒方子被城主大人稍稍改良過一番,之前的那版不符合城主出臺的食品安全規(guī)定。” 趙小銘又是一驚:食品安全規(guī)定?你們五百年前的人都已經這么注意食品安全問題了? 月鎏金神色卻猛然一凜,立即追問:“城主是誰?叫什么名字?” 老板娘嘆了口氣,如實告知:“誰都不知曉城主叫什么名字,只知曉是他創(chuàng)造了我們這個世界,所以我們都必須聽他的話,不然他隨時可以消除我們的存在?!?/br> 薛掌柜再度補充:“城內也沒有人見到過城主的真實面貌,他每次出現(xiàn)都身穿一件雪白色的長袍,用藍色面具蒙面,一手拿著一把寒光閃閃的細刀,一手牽著一個會走動的小石頭人。他還給我們所有人都立下了一套非常嚴明的紀律規(guī)定,也就是所謂的城規(guī),凡破壞規(guī)定者,都會被他用手中的銀刀進行消除?!?/br> 月鎏金:“……”嘿,聽起來還怪厲害的。 趙小銘忽然想到了一個可能,連忙問他姥:“我爸不會就是被他帶走了吧?” 月相桐呼吸一滯,也立即扭頭看向了她媽,滿目驚慌焦急。 月鎏金沉思片刻,收回了斧絲,一邊分析著現(xiàn)下的情況一邊安慰自己的女兒:“無憂城中的情況顯然比咱們之前預料的要復雜得多,也無法確定趙亦禮到底是被城主帶走了,還是被高途安帶走了,但既然這片空間就是被這里的城主造出來的,此間的一切定然都在他的監(jiān)控之中,只要能找到城主,就一定能問出趙亦禮的下落,找城主肯定也比找趙亦禮或者高途安簡單多了。” 復雜的任務一下子就變得簡單了,趙小銘尋父的信心倍增:“那咱快走吧,快入城,卻找城主!”但是在說完這句話之后,他忽然又想到了什么,立即回頭看向了老板娘,然后,又看了看他姥,不是很確定地問,“所以,咱們剛剛是錯怪老板娘了是嗎?” 老板娘剛剛從地上站起來,聽聞趙小銘這話后,當即就吊起了眼梢,整個人理直氣壯:“我現(xiàn)在絕對就是占理的!” 趙小銘:“……”我現(xiàn)在徹底無話可說了。 月相桐再度看向了她媽,又弱弱地問了一遍:“所以,我們三個剛剛真的是在胡攪蠻纏對么?” “怎么就又胡攪蠻纏了?”月鎏金一邊整理著纏在腕上的斧絲一邊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說,“那誰這一輩子還不犯點小錯誤了?咱們娘兒仨也不是故意的呀,有什么不能被原諒的?再說了,活著本來就累,對自己寬容一點怎么了?” 老板娘:“……” 那您對自己,是不是有點兒忒寬容了? 趙小銘在一邊默默地點了點頭,感覺他姥這話,越琢磨越有點兒道理,隨即,低頭看向了他姥手腕上纏著的斧絲,果斷選擇拍馬屁:“姥,您果然是有著大智慧的人,也只有您這樣內在與外在一樣厲害的人,才配上當刑天斧絲的主人!” 那是! 那是! 月鎏金那張嘴,立即又驕傲地翹起來了,就在趙小銘準備以斧絲為切入點繼續(xù)往下展開馬屁式吹捧的時候,他媽忽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想夸你姥就夸你姥,提什么斧絲?就不能認認真真地向你姥學習一下人生道理么?小心思怎么那么多?” 趙小銘一下子就紅了臉,羞愧難當了起來……我不是個好孩子,我不該惦記我姥的斧絲。 月相桐批評完兒子,轉頭又看向了她媽:“不過話又說回來了,你這斧絲確實挺厲害的,我小時候就很喜歡,那什么、出去之后能給我么?” 直接打了個趙小銘一個猝不及防——你讓我認真學習人生道理,結果自己趁機管我姥要斧絲?我那么喜歡我剛剛都沒好意思直接開口要! 他當即就難以置信地看向了他媽,臉上寫滿了:后媽,你竟然,又背刺我?! 月相桐卻連看都沒多看他一眼。 面對女兒的要求,月鎏金必然是要滿足的:“可以,沒問題,媽的東西都是你的,你喜歡什么就拿走什么!” 月相桐嘿嘿嘿地笑了,感覺這趟真是來值了。 趙小銘卻氣得牙癢癢,懊惱不已地在心里想:早知道,我早要了! 就在趙小銘為自己錯失掉的斧絲感到心痛的時候,轉機,來了—— 娘兒仨才剛剛邁開腳步,相思坊老板娘那充滿蠱惑的柔媚嗓音又再度自三人身后響起:“相桐姑娘,你千辛萬苦而來尋找愛人,必定是滿腹相思,難道就真的不想嘗嘗我們的相思酒么? “一杯相思酒下肚,就夠能勾起您前世今生的所有相思情,情誼越深刻,回憶就越清晰。” “難道,您真的不想好好地回顧一番您與您最愛之人相戀過程中的點滴細節(jié)么?您真的不想知道,您最愛的人,到底是誰么?” 趙小銘:“……” 月鎏金:“……” 開始了,又開始了! 也不得不說,這老板娘,是真的敬業(yè),都被折騰成那樣了,也沒忘記去推銷自己的產品,提高訂單的完成率。 只是可惜了,他們團隊中唯一的那個戀愛腦已經喝過酒了,并且還造成了嚴重后果,所以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再有人喝第二杯酒了。 祖孫二人雙雙搖著頭嘆了口氣,都沒回頭多看一眼,甚至都沒停下離去的腳步,哪知,就在這時,走在趙小銘另外一邊兒的月相桐忽然轉了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走到了不知道在什么時候從假山后走了出來并且手中還多出來了一個黑色托盤的薛掌柜面前,不假思索地端起了盤中酒,舉手抬頭一飲而盡! 趙小銘:“……” 月鎏金:“……” 你!你你你你你! 不過三秒鐘,月相桐的眼圈就通紅了,繼而開始放聲大哭,要多心痛就有多心痛,要多難過就有多難過,其肝腸寸斷、淚流不止的悲戚模樣絲毫不輸她爸之前。 薛掌柜立即舉著空杯上前,又是分分鐘就接滿了一杯新鮮出爐的相思淚,然后,又朝著他們老板娘比了ok——這單生意,回本! 月鎏金都已經氣得開始頭疼了,太陽xue突突跳著疼,不得不用抬起了手臂,用手指狠狠地揉著。 趙小銘更是目瞪口呆:“天吶,戀愛腦,也遺傳呀?” 月鎏金絕望地閉上了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氣,以自己慘痛的人生經歷給自己外孫兒總結出來了一個真誠告誡:“所以說,結婚生孩子,還是得擦亮眼睛,不然這輩子有你受的!” 趙小銘受教地點了點頭,然后,用雙手握住了他姥的右手,目光真誠地看著他姥的雙眼,發(fā)自肺腑地勸諫:“一般情況來說,在太上皇無能而皇太子或皇太女又不行的情況下,太后就該考慮扶植孫輩了??v觀歷史長河,古今中外都有不少先例,所以,我覺得,您現(xiàn)在也可以考慮一下子了?!?/br> 月鎏金沉吟少頃,感覺她外孫兒的話實在是不無道理,緩緩地點了點頭。 趙小銘又說:“也不是我挑破離間,但是,您可別忘了,我媽之前就有過前科,她竟然只是因為不值錢的愛情,就把您的那把聽風刀送給了卑鄙的魔君齊鶴當作定情信物,所以我覺得呀,您的那根刑天斧絲……” 月鎏金果斷選擇扶植孫輩:“給你了,聽風往后也是你的了!” 趙小銘激動得都要哭了:“姥?。。∥覑勰悖。?!我好愛你?。?!” 這一下子,就治好了月相桐的相思病,當即就停止了哭泣,目瞪口呆地看著趙小銘:“繼子,你背刺我?!” 趙小銘理直氣壯:“我這能叫背刺么?我這叫忠臣納諫!而我姥這雙眼睛又無比雪亮,英明地聽從了我的進諫,是吧,姥?” “是的,沒錯!”月鎏金驕傲又自豪地點了點頭,還抬起了右手,先用食指和中指的指尖對了對自己的雙眼,又反手往外面拋了拋,自信滿滿,“姥這一雙眼睛,就是雪亮著呢!” 月相桐:“……”就數(shù)你糊涂呀!就數(shù)你糊涂呀! 第88章 抱著小寶的梁別宴和馬走田已經在相思坊后門外等候多時了。 月鎏金她們娘仨兒一走出后門, 梁別宴就愣住了,對于女兒的忽然出現(xiàn)深感意外,像是在一瞬間走進了一場夢, 緊接著, 他那雙本就殘留著余紅的眼眶再一次地泛了紅。 沒有恢復記憶之前,他對女兒的感情是出于本能的父愛, 是一種來自靈魂深處的關心與呵護, 是因為他知道自己是她的親生父親, 所以自己必須去愛她,是命定的義務和責任。 但是在恢復記憶之后, 他的內心深處又徒然增添了一份對女兒的心疼與虧欠。他的女兒是遺腹子, 是她的母親在她的父親身死魂銷之后生下的她,自她出生那天起,就沒有感受過一天的父愛。她從小就比別人缺失了一份愛。 后來她的母親又為了讓她的父親重生, 走上了一條布滿荊棘的血腥之路, 經歷了一番九死一生后, 又被封印了千年。這千年間,她又缺失了母愛。 這一切都是因他而起, 他虧欠了她們母女太多太多, 多到根本無法彌補。 然而他的女兒卻始終沒有看他。 或者說,從相思坊出來之后, 月相桐僅是用目光淡淡地掃了一眼梁別宴就立即把視線給挪開了,臉上的表情沒什么太大的變化, 始終如一的疏遠冷漠, 心里卻憤憤不平到了極點:自己的小孩兒你都沒抱過一次, 別人家的小孩兒你倒是抱得氣勁兒……氣死! 熟料就在這時,梁別宴忽然對月鎏金說了句:“你能不能先抱一會兒小寶?” 因為小寶兒還在睡覺, 為了不把孩子驚醒,所以他特意將聲音放得很輕。 月鎏金先冷颼颼地瞟了梁別宴一眼,又扯起紅唇發(fā)出了一聲不屑的冷哼,但還是伸出了雙手,動作輕柔地將小寶接入了自己的懷中。 緊接著,梁別宴就朝著月相桐張開了雙臂,緊張忐忑又滿含期許地向她詢問了一聲:“爸爸能、抱抱你么?” 月相桐先是詫異一愣,緊接著,那張嘴就撅了起來,微微側過了臉,神色中帶著三分傲嬌、三分叛逆和四分竊喜。 梁別宴卻有些想笑,這孩子撅嘴偷樂兒的樣子,簡直和她媽一模一樣。但是,他的手臂始終沒有放下去,始終朝著女兒張開著。 月相桐又扭捏拿喬了好大一會兒,才故作姿態(tài)看似勉為其難地朝著她爸走了過去,又看似勉為其難地抱住了自己爸爸,卻不由自主地將自己的腦袋親昵地搭在了他的肩頭。 梁別宴緊緊地摟住了自己的女兒,視若珍寶地擁抱了好長時間,忽然開口,溫柔又篤定地對她說了句:“我們桐桐,絕對是這個世界上最可愛、最漂亮、最聰明、最值得被愛的小孩兒?!?/br> 月相桐的那雙眼睛,一下子就濕了,嘴巴又撅起來了,既感動又委屈又心酸——來自爸爸的愛,遲到了好多好多年。 趙小銘看電視劇的大團圓結局似的感動、感慨又癡迷盯著那對緊緊擁抱在一起的父女看了許久,然后,扭臉看向了他姥,這才發(fā)現(xiàn)他姥的眼圈竟然也是紅的,真嘟很熏疼! 但是—— “姥,你真不打算出面制止一下么?”趙小銘焦急又無奈地提醒,“他們倆可都是純愛戰(zhàn)士,你要是不制止,他們父女倆能抱頭痛哭一晚上,從我媽小感慨到我媽老!” 月鎏金如夢初醒,當機立斷就沖著那對沉浸式演繹久別重逢的父女倆吼了聲:“你倆,差不多得了啊,少在那兒唧唧歪歪地浪費時間,還得去找人呢!” 趙小銘附和著說:“就是??!再不去找我爸,我爸說不定都涼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