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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著自己的姨母嫁給了韓家世子爺,韓云舟是世子爺?shù)氖L子,自稱是她表哥倒也不錯。她當時就笑嘻嘻叫了表哥。韓云舟卻只說不對,說他的母親姓寧閨名易夏,是她的堂姑。 她的印象里從無這號人物,之后倒是問了寧正平一句,寧正平卻沒多說什么,她心里一直存疑,如今經(jīng)寧居德一說,難得立馬記了起來。 寧居德年過花甲的人,這樁事又是舊事,翻扯起來,不免傷了心神,他也就說了兩句,便咳嗽起來。這時丫頭都退了出去,她看寧居德咳得厲害,到底是長輩,走過去倒了杯茶遞到了他手中。 寧居德喝了幾口茶,順了氣,評價她,你這丫頭倒也不是一味的倔強,也知道些退讓。 你姑母平日里看著規(guī)矩嚴謹,卻是一味的倔強,任我怎么勸她,她都是打定了主意要給人做妾。認了不孝認了私相授受,就是不認為自己有錯。 寧澤卻想這和她可不一樣,她從來認為自己有錯。她也不倔,只是有些事情她不堅持就不知道重活一遭意義何在了。 前后說了這么些,寧居德終于進入正題。 她走的早,留下一個孩子,叫云舟,如今寄在你姨母名下。而你姨母只得了一個女娃,也是可憐,女娃娃生來病弱,恐是天不假年,你姨母與我通了信提了個膽大的想法 話到此處卻頓住,寧居德悠閑的用茶蓋撥弄茶葉,蓋檐輕撞在茶杯上蕩起清脆的響聲,似乎在等著寧澤主動發(fā)問。 寧澤思忖這事同韓云舟韓儀清相關,又需她協(xié)助,到底是怎么個想法? 寧澤生母魏蘭是永寧伯府的姑娘,同弓高侯府的世子夫人魏萱是一對孿生姐妹?;蛟S是女肖母之故,兩姊妹長得一般無二,寧澤同表姐韓儀清長得也十分相似。 上輩子的寧澤活的慌亂,自顧不暇,對表姐韓儀清更是只在幼時見過,仔細想了想,勉強憶起她是在正德十年香消玉殞。 如今是正德九年,也就是說不到一年韓儀清便會病逝,魏萱寫信救她難不成是 她心思轉了幾番,心里起了個大膽的猜測,不由得有些驚愕的看向含笑靜等的寧居德。 寧居德放下茶杯,笑道:你這丫頭倒是有幾分靈巧,不錯,你表姐有門好親事,你姨丈可指著這樁婚事給自己翻身吶。 寧澤這才明白方才那位胖嬤嬤口中的六七分像是何意,真的竟是要她去代替韓儀清 ? 韓儀清的這樁婚事她是知曉的,雖說韓家頂著個弓高侯的爵位,實際上卻是個空架子,當時魏國公府上門提親的時候不知驚煞了多少人。 良久,寧澤才道:姨母與我母親是孿生姊妹,親近的人還是能區(qū)分出來,我與表姐不過長得略微相似,輕而易舉就能被人戳穿,此事太過兇險,想那沈家世代簪纓,豈是好糊弄的 她欲要拒絕,卻又立刻意識到她現(xiàn)在進退維谷,并沒有任何選擇的余地。 寧居德見她如此躊躇,方才在她身上找到的那點影子瞬間消失殆盡,搖搖頭道:你這么個脾性將來少不得要受罪,你姑母易夏不守規(guī)矩,便無畏向前;二房你那位祖母守著規(guī)矩,守了一輩子望門寡,便賜建了貞節(jié)牌坊。人呢,別總是捅了馬蜂窩又后悔自己戳的那一桿子。 寧澤并非瞻前顧后的姑娘,總是因為一時氣血上涌做出許多荒唐事,事后又缺了些一往無前的勇氣,上輩子便是這般,遇到什么事一時意動便下了決定,事后碰了壁又退縮到殼中,裹足不前。 聽了寧居德的形容,她覺得甚是恰當,身后一窩馬蜂追著哪容得她多想,先向前沖,日后提醒著自己不斷找東西遮蔽隱藏便是了。 她這廂答應下來,寧居德才道:事不宜遲,今夜我會著人將你送到大興弓高侯府家的別院,往后種種就要你自個經(jīng)心應對了,至于寧澤這個人明日一早會因為違反家規(guī)被釘入棺中活埋! 最后那兩個字咬字甚重,寧澤枉活了兩世,還是嚇得一哆嗦。本朝對女子極為嚴苛,像她這種情況族長可全權處理,不會有人覺得這番處理殘忍,更不會有人覺得這是草菅人命,反而家中有人為官的,若是處理的輕了倒可能引起別人彈劾。 寧澤這廂被兩個丫頭領著關去祠堂,一路上還是對活埋兩字心有余悸。 兩個丫頭低著頭在前面帶路,一路走了盞茶功夫,這二人都未抬頭看她一眼,類比那位掐她的胖嬤嬤簡直不像一個府里出來的人。 正值六月底,天氣日漸炎熱,走的急,到了一處樹蔭地,她略頓了頓,問道:今日去接我的那個胖嬤嬤可是二房那邊的? 她這話原指向不明確,誰能知道去接她的具體是哪位嬤嬤,只是她鬧出了動靜,竟然對人動了刀子,即便家規(guī)嚴苛,也阻不住長腳的流言。 兩個丫頭顯然聽到了此前她的作為,似乎有些怕她,見她問,其中一個忙恭謹答道:回九姑娘,那嬤嬤正是二老太太那邊的。 另一個丫頭顯見的機靈許多,又補充了句:那嬤嬤陪了老太太三十多年,平時我們略嬉鬧也是要被她罵的,姑娘切莫把她的話放在心上。 寧澤也不過問個明白,見她們?nèi)缗R大敵般也不好再說什么,一路再無話被帶到了祠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