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頁
沈霑道:其實抱著你也無礙的,你自己走不也要弄得一身濕嗎? 話說的好聽,寧澤卻不信,仰頭看他道:也是,自己走路還怪累的。 作勢要收傘,她身上已經(jīng)濺了不少小泥點子,臉上還有些水漬,沈霑選擇拒絕,培養(yǎng)感情也不急在這一時,率先打著傘走在前面。 寧澤早就料到會如此,她自己一把傘倒覺得自由許多,歡快的踏著水跟在沈霑后面。 他們剛一走出猗竹院,就閃出一個穿著斗篷的高大人影,面貌普通,人看上去板正嚴(yán)肅。 陳大嶺本要行禮見過新夫人,看了一眼后,半彎著身子頓住了,訝然的看了看他們家大人想求個解釋。 這姑娘他看著臉熟啊,雖然臉上紅紅白白一片,但是那眼睛那鼻子那不就是這難道不是青州寧知州的女兒寧澤?不是大半年前被活埋的姑娘嗎? 陳大嶺要抓破腦袋了,沈大人不是娶的弓高侯府的韓小姐嗎,怎么變成寧家的姑娘了? 怪不得這些日子吳青石總是志得意滿神神秘秘的對著他笑,他和吳青石都是十幾年前被沈霑從破廟中撈出來的,他們跟著他已經(jīng)快十二年了,現(xiàn)在有些事吳青石知道他不知道,他覺得自己這個貼身護(hù)衛(wèi)是不是被嫌棄了? 陳大嶺忽然又想大人為什么要娶寧姑娘?這姑娘還和徐世子私奔過,大人怎么這么看不開。他腦子一轉(zhuǎn)忽然有些害怕,難道大人一開始看上了寧家姑娘! 所以他從青州回來后大人就開始倚重吳青石,因為他是徐世子的幫兇,他曾經(jīng)幫著送過花、送過吃的、送過糕點,還送過情詩。 一時間他接受不了,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悲泣道:屬下誓死效忠大人,哪怕死也要死在大人面前,求大人成全! 本來誰也沒注意到他,他這一跪給自己找了足夠的存在感,寧澤不解的看向沈霑,問:他這是怎么了?大人要趕他走嗎? 沈霑覺得每次陳大嶺都能自己演一出戲,唱的比衛(wèi)風(fēng)都好,整天腦子里東想一堆西想一堆,心智自十歲起就沒再長過。 沈霑皺皺眉,打著傘繼續(xù)往前走,寧澤回過頭見陳大嶺埋頭跪在地上,惡狠狠瞪他幾眼,描補道:大人,你這個護(hù)衛(wèi)不怎么聰明,死在大人面前多礙眼啊,不然你別要他了吧? 沈霑錯開一步走在寧澤的正前方,聞言道:他還是有些用處的。 其實寧澤也不過說說,她也左右不了沈霑的思想,再者當(dāng)年那些事陳大嶺也不過聽令行事,她也不會真的嫉恨陳大嶺,只是覺得他似乎有些傻。 什么用處?寧澤問。 沈霑道:夏日雨前總能聽到蛙叫連天,今日你可曾聽到蛙叫聲? 她這樣一說寧澤才意識到國公府內(nèi)有多處湖澤,奇花異樹不知凡幾,該有許許多多青蛙隱藏在其中,一到雨天必然要聽到蛙鳴一聲聲不歇的,但今日安安靜靜,她什么也沒聽到。 這就是他的用處了沈霑說。 湖中草叢中的青蛙都被他抓了,近日他在粘蟬,等他把蟬也粘盡了,再攆他出去。 兩人說著話漸漸走遠(yuǎn),陳大嶺功夫好,耳聰目明,這些話也聽的清清楚楚,更不敢起來了,還站在猗竹院的菱花看到這些,雖然她不知道陳大嶺做錯了什么,但是她也老被人嫌棄傻的,不由得心里對他多出了同情,轉(zhuǎn)身進(jìn)屋又抱了把傘出來,撐開遞給陳大嶺,說道:淋著雨怪傷身體的,你還是打著傘跪吧。 陳大嶺很想就這樣跪上一夜,聊表寸心,可是似乎并沒有人能看到,跪也得跪在大人能看到的地方,他站起來接過傘,看到是個憨氣可愛的小丫頭,此時又在猗竹院門口,他先言謝,又問道:敢問姑娘是?剛才跟著大人的可是咱們新的少夫人? 什么新夫人?難道還有舊夫人不成?菱花心想怪不得別人嫌棄他了,她都覺得他傻,又道:那是我們小姐,自然是咱們的少夫人了。 陳大嶺又問:你們家小姐姓什么? 菱花覺得這人真是古怪,她有些后悔給他送傘了,誰不知道大人娶的是弓高侯府韓家的小姐啊,菱花瞅了他幾眼,趕緊小碎步跑著回屋了。 魏國公府歷經(jīng)三代帝王,逐年擴建,前幾年剛買了隔壁一個郡王的宅子,現(xiàn)在可謂是全京城最大的宅院了,里面只住了沈家嫡系三代,別的都遷出去了。 大房到四房并沒有劃分出單獨的院落,卻也是按片分的,靠東住著的是大房一系,西面是三房,南面是四房,北面是二房。 從猗竹院走出來不久,此時天還微明,寧澤站定在一處還未落鎖的院落中,院中有個大水車卷著泉水下落,水沿著木褶匯入種著多種牡丹花的花叢中,花兒雖然被雨敲打的有些憔悴,雨打殘花卻也有別樣的美,院中另有秋千架和高低不一的木制石凳,很有意境。不像她的院子中,目前只有長瘋了的竹子。 寧澤抬眼瞧了瞧匾額,上面刻著魏碑體的三個大字:水木軒。 寧澤好奇問道:這是誰的院落? 沈霑覺得世事有些奇妙,不論是寧澤同衛(wèi)風(fēng)的再遇還是她此刻站定的地方,似乎冥冥中自有天注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