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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宜鴛一走,魏老夫人就沉了臉,寧澤暗嘆幸好自己未坐的實誠,魏老夫人眼神一到她立馬就彈跳起來。 這時老夫人身邊的林嬤嬤走出屋門,也不知吩咐了什么,不一會竄出許多婆子,手里都拿著把月牙薅鋤吭哧吭哧的砍起了竹子。 那些婆子撅著屁股,彎著腰,為了行動方便袖子卷起了一截,十分不雅。 魏老夫人指著花窗外的景象說:你看這窗外的竹子長得如何? 寧澤過來時便想著許是自己行為不妥惹了老夫人不喜,那群婆子呼啦啦上來時,她已明白為何,此時跪下請罪道:孫媳無狀,請祖母責罰。 魏老夫人坐在榻上,淡淡說道:都說男兒膝下有黃金,這女兒家也是矜貴的。 跪在地上的寧澤只好又站起來,魏老夫人又道:這窗外的竹子長得有些歪,我讓人都砍了重新種,你看如何? 寧澤頓了頓,還是直言道:回祖母,千人一面不如千姿百態(tài)好。我覺得這竹子長得尚可。 她這么一頂撞魏老夫人明顯臉色變了變,這時一直守在屏風(fēng)前的綠蘿走上前在老夫人耳邊說了兩句話,魏老夫人那點怒容又消了下去。 原來你還是有些主意的,也不是一味憨傻。她看向?qū)帩?,終于揮了揮手,林嬤嬤便叫停了外面砍竹子的人。 我不知道你母親是怎么把你教成這種樣子的,你在我這兒卻是行不通的。 這話說的有些嚴肅,略頓了頓魏老夫人又轉(zhuǎn)了語調(diào),柔和了些說道:不以規(guī)矩,不成方圓,我不管你是四四方方有棱有角,還是圓潤柔和面面俱到,都得有規(guī)矩,自今個起,來我這兒立規(guī)矩,你可愿意? 寧澤發(fā)現(xiàn)上位者總喜歡在一切成定局時拋給你個樹枝,說:前面有河,你要抓著過河嗎?仿佛給了你選擇,比方他們家的那位族長寧居德,比方這位老夫人。 寧澤服侍魏老夫人用完膳,又在她跟前站了足足一個時辰,走出小院時,一直守在門口的采蘋有些心疼的看著她,紅了眼眶說:回去我給小姐揉揉腳,就不疼了。 走出好遠,誰都看不到了,寧澤才揉了揉采蘋的臉道:傻丫頭,我身體好的很,別說一個時辰就是站上一整天我也無礙。再說你們不也在院外站了一個時辰嗎? 采蘋想哪哪能一樣,她們好歹能活動活動挪動個地方,這立規(guī)矩可是要忙著布菜乘粥的,要寸步不離的守著。 這種事兒在寧澤心里確實不當事兒,她只是犯愁這個規(guī)矩該如何守,她也在考慮是否應(yīng)該活在禮教規(guī)矩之下? 規(guī)矩這東西,破壞它的人最清楚,寧澤想她其實是清楚規(guī)矩的。她忽然覺得沈大人是顆紅艷艷的果子,她想去摘,可是卻發(fā)現(xiàn)他的周圍荊棘密布。 菱花這時道:幸好小姐選擇來了老夫人這兒,不然這個老夫人還指不定怎么折騰小姐呢。 采蘋嫌她說話大膽,斥責了她一句,又說:老夫人這邊是交代過去了,大長公主那兒可要怎么辦。 寧澤想還能怎么辦,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就是了。 采蘋卻沒有寧澤這般想的開,她不當回事兒,她卻愁的很,一邊愁寧澤要一日三趟去遠心堂立規(guī)矩,一邊又愁她們家姑爺也不知道忙什么,已經(jīng)好幾日沒有踏足猗竹院了。 她叫了菱花去問,菱花老大不樂意的去找了陳大嶺,之后回來道:那人傻的很,問三句回答一句,還前言不搭后語,我只聽出是邊疆起了戰(zhàn)事,別的就不知道了。 寧澤被魏老夫人折騰了整整十天,終于不用過去遠心堂每天站三個時辰了,這還多虧那四方的七姑娘沈宜慧。 昨日晚膳時,沈宜慧把抄好的十篇《金剛經(jīng)》拿給老夫人看,沈宜慧因為寧澤認親那日言語無狀被老夫人罰了,讓跟著林嬤嬤學(xué)規(guī)矩。 她這個年紀正是愛貪睡的時候,每日卯時起床簡直覺得天昏地也暗,好不容易挨了幾天,心想她祖母平日是不愛管事的,這次她也是撞巧了,又經(jīng)她母親四夫人一提點,老老實實抄了十遍《金剛經(jīng)》,原想著老夫人看了一高興,肯定就免了她的規(guī)矩了,可是 魏老夫人手里拿著佛經(jīng),才想起來沈宜慧現(xiàn)在還被罰著,便道:五孫媳婦兒,你明日也不用過來我這兒了,自明日起你也到浣溪院跟著林嬤嬤學(xué)習(xí)規(guī)矩禮儀吧。 沈宜慧心里叫苦連天,寧澤也覺得前路茫茫,不知道終點在何處。兩個同病相憐的人很是好好互相安慰了一番才分開各自回了院子。 也是這日沈霑才從衙門中回了石榴院,陳大嶺覺得應(yīng)當和大人說說后院的事,沈霑一進門就熱切的走上去,連珠炮似的說:夫人因為砍竹子被老夫人罰了,每日要去遠心堂立規(guī)矩,每日要站三個時辰 特意在三個時辰上加強了語氣。 又道:今日老夫人又讓夫人跟著林嬤嬤學(xué)規(guī)矩,要每日卯時起來。 又在卯時加重了語氣。 好一會,沈霑終于瞧了他一眼,問:祖母是怎么知道夫人那日砍了竹子的? 陳大嶺一愣,旋即明白過來,忙道:屬下去查。 沈霑又叫住他:要每日卯時起么?這對你們夫人來說恐怕不容易,你去買只公雞圈在竹林中,讓昴日星官每日叫她起床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