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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夏蟲 剛過去中秋節(jié), 寧澤又忙碌起來,過不了幾日便是魏老夫人的壽辰了,今年不是整壽, 不用像去年似的大cao大辦,又因?qū)幫踔畞y, 從簡了不少,但是也要費(fèi)不少心思。 好在她雖然不是個有條不紊的人,做事也算有條有理,又有三夫人,四夫人幫襯著她, 幾日來已經(jīng)把壽宴所需要的東西還有戲園子、遠(yuǎn)心堂都布置好了。 兩日前,也就是八月二十二日,正德帝率萬馀官兵南下親征,一些朝臣也緊隨其列,沈大人也跟過去了。 寧王這件事寧澤也有印象, 前世是由汀贛巡撫、僉都御史王伯安舉兵勤王,本來只用了四十三日就平定了叛亂,卻因為皇帝南征的緣故,有佞臣江彬建議將寧王放回鄱陽湖再由皇帝生擒,這么一放, 耗時半年之久才又將寧王抓了回來,致使江西民亂四起,又加之旱災(zāi),當(dāng)年可以說整個江西省是餓殍遍野了。 正德帝玩到這里還不盡興, 又從江西東巡至江南地帶,所到之處要求百官戎裝步行迎駕,稍不如他意,便隨意折辱官員,更甚者正德帝還扮作強(qiáng)盜入室搶劫,只為玩樂。 佞臣江彬更是大肆斂財,甚至闖入私宅強(qiáng)搶民女,致使江南民怨沸騰,平陽王李睿也是趁此機(jī)會借著去除jian佞的名號,舉兵北上,于次年十月殺了正德帝,天下三分也是由此開始。 幸而今生終究是不一樣了。 寧澤坐在水榭上,旁邊菱花綁好魚餌將魚竿遞給寧澤,陳大嶺站在水榭的廊柱旁,眼觀鼻鼻觀心中。 寧澤放好魚竿,又搬了塊石頭壓住魚竿,陳大嶺面色動了動,釣魚全靠手感,這樣能釣到什么? 寧澤走到他面前,問道:平虜伯江彬是不是已經(jīng)死了? 陳大嶺愣了愣,才點頭道:前些日子,錦衣衛(wèi)指揮使姜淮舉證了他,已經(jīng)將其抄家滅族,夫人怎么突然問起了這個? 幾個月前她問沈大人如何看待天下人,沈大人回她有情而生萬物,既然對萬物有情又怎會讓黎民百姓置身于水深火熱中?她都記得的事,沈大人自然早就防患于未然了。 寧澤瞅了菱花一眼,又看了看陳大嶺,心中一笑,卻板著臉說道:你們不準(zhǔn)動我的魚竿,你們倆在這看著,我要過去找七meimei,若是我回來還沒有魚兒上鉤,就罰你們倆釣一整天的魚。 陳大嶺這個人太鈍了,菱花雖然跳脫卻是個害羞的丫頭,自那日她替兩人定親以來,兩個人都沒獨(dú)處過,寧澤說完,轉(zhuǎn)過身才笑瞇瞇走了。 她確實是要去往小重樓,前些日子沈宜慧抱了瓶梅枝過來,她便想著回贈些什么,只是她自己出了事,一直耽擱了。 前兩日她開了沈大人的庫房,進(jìn)去便下了一跳,一幢三層的小樓塞的滿滿當(dāng)當(dāng),這還只是沈大人的私庫,若是整個魏國公府她不敢想,她從中挑了些沈大人用不著的女兒家的首飾錦緞等準(zhǔn)備送過去給幾位姑娘和嫂嫂。 她先回了猗竹院,讓采蘋備好東西,出來準(zhǔn)備去往小重樓時,卻見到一人站在院前的拱橋上,他眼睛上蒙著紅紗布,不似往日張揚(yáng)恣意的樣子,反而多了些溫潤。 寧澤不愿意再見到徐呈,他今生受到了懲罰,而她自己前世那樣死了,這下真的算是再無牽扯了,唯有那死去的人像是和她開了個玩笑,因她生因她死,她也準(zhǔn)備放下。 她這次沒再躲開,旁邊扶著徐呈的小廝提醒了他一下,徐呈才開口問:你身邊可有旁人?可否讓她們都退下,我有幾句話想單獨(dú)和你說。 他似是知道寧澤不會聽他的,又道:舅舅中了毒想必你是知道的,其中有一味藥在宋家手里,你要是想取到還是跟我過來吧。 寧澤不太相信他的話,前世沈大人應(yīng)該是從宋家拿到這味藥了的,唯一缺的應(yīng)該只有李暄手中的半味蓮。 只是徐呈如今和宋楚文定了親,寧澤想了想還是跟了過去,但還是不放心,到底讓采蘋還有兩個嬤嬤一塊跟在后面。 到的地方有些隱蔽,是個爬滿藤蔓的小亭,枝葉橫蔽的,午后的陽光都照不進(jìn)來。 徐呈又讓小廝退下,才笑了笑道:我手中并無那味藥,不過舅舅已經(jīng)查證成國公貪腐罪證,相信不日成國公府為求自保,會將此藥雙手奉上。 寧澤覺得同他置氣都是浪費(fèi)時間,轉(zhuǎn)身便走。 身后徐呈叫了她一聲,她未停留繼續(xù)前行。 徐呈道:我眼睛看不到了,才知道什么是目中無人,我以前是荒唐 寧澤腳步頓了頓,倒不是想聽他說什么,而是覺得若非機(jī)緣巧合,她應(yīng)該在家廟中孤獨(dú)終老,哪里還能給他當(dāng)面悔過的機(jī)會。 徐呈又道:我知道你是個萬事無憂的性子,并不適合這偌大的魏國公府 他話音很輕,被一陣女子笑聲掩蓋了下去。 是兩個人在說話,緊接著寧澤聽到:此處距離猗竹院不遠(yuǎn),五妹剛從外祖家回來,同五弟妹還不熟悉,該去多走動走動。 說話的是老三沈霖的夫人小吳氏,她口中說的五妹是沈霖嫡親的meimei沈宜君,沈宜君姑娘似乎不太樂意,小聲的回道:我不愿意同她親近的。 小吳氏一愣,面上帶了些不解,問道:為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