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鼓搗了什么新鮮玩意？”顧希言笑著看向案上，風(fēng)髓湯被盛在汝窯冰裂紋碗中，越發(fā)顯得色白如雪，還散發(fā)出陣陣的甜香，實在誘人食欲。

    “快喝呀，不然就涼了?！鄙颦傆⒃俅未叽?。

    顧希言依言嘗了一口，如乳酪一般潤滑綿密，杏仁的甜香、松仁清香、核桃仁的濃香立時在口中漾開，三種食材搭配在一起是這樣和諧，讓人忍不住一口接一口品嘗下去。

    再也沒有什么比自己做得吃食得到肯定更高興的事了，沈瓊英笑道：“你別光顧著喝湯呀，也嘗一塊五香糕?！?/br>
    這道點心同樣令人一嘗難忘，氣味芬芳，清甜爽利，入口絕無渣滓，配上熱熱的風(fēng)髓湯，吃完以后胃里舒服極了。

    一會兒功夫，顧清言便喝完一碗鳳髓湯，吃了兩塊五香糕。

    看到平日高冷的顧希言現(xiàn)在化身小吃貨，沈瓊英別提多有成就感了，她狡猾地笑道：“顧哥哥，我這回可是卯正便起身給你做早餐了呢，是不是很用心了？”

    就知道她在這里等著呢，顧希言笑了：“說罷，你想求我做什么？”

    “就是上回你在北市街買的泥叫叫，我小弟、陳世妹、李世妹他們看了都說好，你再給我買幾個翠鳥形狀的回來吧，我以后天天給你做好吃的好不好？”

    真是個孩子，顧希言笑著搖頭，隨手敲敲她的手腕：“別光顧著玩，上次交代你練張猛龍的大字，你寫好沒有？”

    “嘶，你別碰那里?！鳖櫹Ｑ哉们玫缴颦傆⒌膫帲滩蛔⊥春羰?。

    “是怎么了？”顧希言收了笑容問。

    沈瓊英覺得這實在有損于自己的廚神形象，不好意思道：“沒事，就是剛才倒湯時濺到手腕上一點?！?/br>
    顧希言皺眉：“讓我看看?！?/br>
    沈瓊英忙躲向一旁：“一點小傷，你別看了?！?/br>
    顧希言盯著她，一言不發(fā)。

    沈瓊英與顧希言相處日久，知道他的倔脾氣，只好不情不愿上前撩開袖子，喃喃道：“你看吧，根本沒多大事。不過你可別告訴別人，太丟人了?！?/br>
    少女玉色一般瑩潤的手腕上起了一片紅紅的水泡，顯得格外觸目驚心，顧希言沉下臉來：“你簡直胡鬧?！彼鹕砣ト?。

    沈瓊英覺得他真是大驚小怪，剛要頂嘴，顧希言已是拿了藥向她手腕抹去，涼涼的很舒服，到后來，就帶了幾分癢。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顧希言忽然開口道：“這些事以后讓下人做就好，你其實不用這么辛勞的?！?/br>
    沈瓊英固執(zhí)地?fù)u搖頭：“母親說，給家人的食物要親手做才顯得用心。顧哥哥，在我心里，你便如家人一般。”

    顧希言的眼睛亮亮的，笑著敲敲她的額頭：“小嘴真甜，投桃報李，以后你的玩具包在我身上?！?/br>
    這一碗鳳髓湯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十六年后又到了顧希言手上。

    顧希言一見那湯，面色微變，冷聲道：“是誰送鳳髓湯來的，拿出去。”

    陳伯忙上前道：“少爺休怪，老奴一入秋便咳嗦得厲害，找大夫要了鳳髓湯的方子，原是自己熬著喝的。見少爺這幾日也有些咳嗦，便自作主張送了一碗來。少爺若是不喜，老奴丟掉便是了?！?/br>
    “慢著?！标惒欠填櫹Ｑ蚤L大的老人了，在顧希言心里，他便如家中長者一般。見是陳伯的主張，顧希言面色稍緩，望向那碗湯，罕見地有些遲疑。

    陳伯忙將湯碗端到顧希言面前：“近來時氣不好，少爺還是喝一點吧，老奴嘗著倒是不太甜膩?！?/br>
    顧希言沉默片刻，終是接了過來嘗了一口，潤滑、香甜，依稀還是記憶中的味道，可為什么內(nèi)心的一角空落落的，喝到后來是苦澀的味道。

    就這樣默不作聲喝完一碗湯，顧希言信步走出船艙，發(fā)現(xiàn)沈瓊英、韓沐、春蘭三人立在船頭，正在開心地聊著什么。

    他略一遲疑，終是走了過去。

    春蘭無意間發(fā)現(xiàn)了顧希言，臉色微變，忙打招呼道：“顧府丞，您有什么事嗎？”

    顧希言身形高大，眉眼冷峻，視線掃過的時候，給人無形的壓迫感，韓沐亦覺得好像做了什么虧心事被抓到一般，唯有沈瓊英面色如常。

    顧希言看向韓沐：“很快便要到金陵了，這次要帶到府治的公文，煩請季安去整理一下?！?/br>
    韓沐與顧希言是同年，只是名次靠后，是同進(jìn)士出身，出仕后自然撈不上清貴的官職，只好沉淪地方做個雜吏。韓沐在福建延平府任推官時，與時任同知的顧希言相識，從此一直的他手下做事，這次得以升任應(yīng)天府治中，顧希言也出了不少力。故而對于他的吩咐，自然是無有不從。只好悻悻地起身走開了。

    顧希言又看向春蘭。這一次，不等他開口，春蘭便急急道：“很快要到金陵了，jiejie的行李還未收拾好，婢子先退下了?！毖粤T也不看沈瓊英，竟是一溜煙走掉了。

    船頭便只剩下顧希言和沈瓊英兩個人。

    顧希言直入主題：“你所乘那艘淌板船，是被人做過手腳的?！?/br>
    沈瓊英面上并無太多意外，沉聲道：“多謝顧府丞提醒，我也預(yù)料到了?！?/br>
    顧希言怔了一下，微微皺眉：“你這是招惹上什么人，心中可有數(shù)？”

    沈瓊英毫不介意地笑了笑：“也無非是那幾個同行，競爭不過我，年年都要做些手腳，我也早就見怪不怪了?！?/br>
    看到沈瓊英心中有底，顧希言松了口氣，卻又莫名有些失落。她真的變了，曾幾何時，昔日天真嬌憨的少女眼中亦有了世故與決絕。沈瓊英在他生命中缺失的這十年，她的經(jīng)歷，她的痛楚，他無法參與，亦無法分擔(dān)。

    顧希言還記得沈瓊英十二歲生辰那天，沈家老幼皆有禮物相贈，沈均益送給她一個鯉魚形狀的泥叫叫，而自己走街串巷，花了好大功夫為她尋來一盞兔子燈。

    沈瓊英十分喜歡那盞兔子燈，一直拿在手里不肯放開，還和顧希言約好，來年上元節(jié)要一起去坊間看燈。

    那日晚間吃完母親謝小鸞親手做的生日面，沈瓊英發(fā)出滿足的喟嘆：“要是爹娘、小弟還有顧哥哥陪著我，天天過生辰就好了?！?/br>
    顧希言隨手彈了彈她的額頭笑斥：“異想天開，你未免也太貪心了?！?/br>
    是啊，圓滿總是奢望，總歸是人生不如意事十有八九，可與人言者無二三。

    “顧府丞。”沈瓊英的聲音似是從極遠(yuǎn)的地方傳來，打斷了他的沉思?！昂芸毂阋浇鹆炅?，感謝您一路的幫扶照顧，我們就此別過，唯愿顧府丞今后仕途順?biāo)?，所愿得償。?/br>
    所愿得償嗎？顧希言自失一笑，慢慢靠近了沈瓊英。

    第5章 桂花鴨 松茸燒口蘑 桂花白鹵……

    卻聽顧希言沉聲道：“沈小姐如今已是醉仙樓的掌柜，想來應(yīng)該所愿得償了吧?！?/br>
    沈瓊英愣了一下，內(nèi)心涌上無限感慨，顧希言卻已轉(zhuǎn)身離去。

    返回金陵后，沈瓊英約好友葉蕪在家中小聚。

    葉蕪是金陵明月茶坊的女掌柜，父親葉景天是蘇州人，原做過一任知縣的，家中饒有資財，可惜父母早逝，同父異母的兄長容她不得，做主將她賣給常州鹽商為妾。葉蕪本是烈性女子，竟于娶親途中逃了婚，并一紙供狀將兄長告上官府。

    原來葉景天在世時，曾做主將葉蕪許給世交子弟王凱豐，可惜兩家尚未成親，王凱豐便得急癥去世了。葉景天去世后，葉蕪的兄長利欲熏心，不認(rèn)這門親事，執(zhí)意將葉蕪改嫁。

    葉蕪狀詞上說：自己原遵父命嫁與王凱豐，即使王凱豐去世了，她亦立志守節(jié)不嫁，兄長受了鹽商的銀兩強(qiáng)迫自己改嫁，是為不孝不義。

    此事原是葉蕪占了正理，當(dāng)?shù)亻L官接了狀子，便斷了葉蕪與鹽商的親事無效，并派差人將葉蕪發(fā)解回蘇州，令其在家中守節(jié)。

    此事當(dāng)時轟動了半個蘇州城，人人皆贊葉蕪是有膽識、守貞潔的奇女子，亦皆埋怨葉蕪的兄長刻薄寡恩。

    只是這么一鬧，兄長家自然是住不得了，葉蕪的母舅是金陵富商，她便只身前往金陵投親。金陵國子監(jiān)一帶有一宅院，名喚小有園，是葉蕪?fù)庾娈?dāng)年留給女兒的嫁妝，葉蕪的母舅便將這座宅院給了外甥女。葉蕪做主將這座宅院改作為茶坊營生，樓臺亭舍，花木竹石，杯盤匙箸無不精美。她繼承了母舅經(jīng)商的天分，不出幾年功夫，便將茶坊經(jīng)營得風(fēng)生水起，成為金陵達(dá)官顯貴、名媛閨秀爭相前往的所在。

    沈瓊英當(dāng)初經(jīng)營醉仙樓時，生意頗冷落了一陣，也在那時結(jié)識了葉蕪，葉蕪十分贊賞沈瓊英的廚藝，加之二人同為在外營生的女子，彼此惺惺相惜，有很多共同話題，很快便成為至交。為了幫襯沈瓊英的生意，葉蕪向茶坊的客人大力推薦醉仙樓的菜肴，甚至規(guī)定在醉仙樓用餐的客人，在自家茶坊飲茶價格有優(yōu)惠。大概從那時起，醉仙樓的生意一天比一天好了起來。

    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卻難，對于葉蕪的這份恩情，沈瓊英一直記在心里。

    招待至交好友，沈瓊英向來是親自下廚的。她打算做一道湯飯——桂花白鹵鴨架湯泡飯。

    時下金陵的鴨子鋪大多兼賣紅白兩味，紅者薰烤，白者鹽漬，即是鹽水鴨。因金陵八九月滿街桂花飄香，鴨子也最肥嫩，大家都認(rèn)為鴨rou吃起來有桂花香，所以又稱為桂花鴨。

    制作桂花鴨亦是有講究的，醉仙樓的桂花鴨，制作過程中講究“炒鹽漬、清鹵復(fù)、烘得干、焐得足”，鹵制后還需晾曬到位，鴨rou皮白油潤、rou質(zhì)微紅，才算是合格的桂花鴨。

    制作桂花鴨剩下的鹽鹵吸取了鴨子的精華，絕對不能浪費，用它來熬制鴨架湯，加入切碎的瓢兒菜和隔夜的冷飯，臨出鍋時再加少許鹽和胡椒，經(jīng)濟(jì)實惠又美味桂花白鹵鴨架湯泡飯便做好了。

    至于佐飯的小菜，除了冷切的桂花鴨外，沈瓊英還做了一道松茸燒口蘑。松茸香氣濃郁，烹制時無需添加調(diào)料，只需與口蘑一起切片簡單煎炒，出鍋時放少許鹽即可。

    飯菜做好后，葉蕪也正好來了。她手拎著一包茶葉，沒進(jìn)門便笑道：“沈meimei，我特地帶了一包石花茶。今天我們算是有口福了。”

    石花茶又名雀舌茶，產(chǎn)自蒙山，自唐代起便是貢物，國朝□□下詔罷選龍團(tuán)，采芽茶以進(jìn)后，原為散茶的石花茶越發(fā)受歡迎。因產(chǎn)量稀少，等閑人家不易得，便是葉蕪的明月樓，今年也只搶到區(qū)區(qū)兩斤茶而已。

    酒菜擺好，二人在案前坐定，葉蕪也不和沈瓊英客氣，先夾了一塊桂花鴨品嘗。鴨rou油潤、柔軟又有彈性，清咸適口，香、鮮、嫩三者畢具。葉蕪脫口贊道：“這桂花鴨做得地道?！?/br>
    那一廂沈瓊英已經(jīng)沏好了茶，笑著招呼道：“桂花鴨配石花茶，這是雅人的吃法，葉jiejie要不要試試看？”

    石花茶葉細(xì)而長，湯黃而碧，入口味甘而清，配上咸鮮的鴨rou，既解除了茶的澀味，又增添了茶香，葉蕪笑道：“沈meimei真是解人，食不在多而精細(xì)，味不在濃而在綿長，飲石花茶品桂花鴨，當(dāng)真滋味悠長呀?！?/br>
    葉蕪的又看向案上那碟松茸燒口蘑，目光一亮道：“有松茸？這可是當(dāng)季的稀罕物，我得嘗嘗看。”

    簡單炒制后的松茸氣味濃郁，散發(fā)出一種天然的儼香，配上油潤的口蘑，入口既鮮又嫩，令人宛若置身冬日的松林，呼吸之間都沾染了松柏的清香。

    小菜吃得差不多了，二人尚未飽腹，便開始享用那碗桂花白鹵鴨架湯泡飯。

    這碗飯的精華在于湯，滋味咸鮮、醇厚，又帶著一絲絲解膩的辛辣，讓人如飲醇酪，再配上粒粒分明、略有嚼勁的香米飯、味甜軟嫩的瓢兒菜，別提有多美味了。

    不多一會兒，那碗湯泡飯便被二人分食完了，葉蕪只覺得肚子里暖洋洋的，腸胃十分舒服，發(fā)出滿足的喟嘆：“秋夜里的一碗熱湯飯，果然適口充腸。沒想到今晚這一餐，竟是它來壓軸了?！?/br>
    湯足飯飽，沈瓊英撤去餐具，二人啜茶清談。

    葉蕪笑問：“沈meimei今天請我來，不光是為吃飯吧？”

    沈瓊英的神色變得有些郁郁：“前些日子我去杭州買茶，在漕河遇到顧哥哥了?！彼龑⒃谕局邪l(fā)生的事和葉蕪細(xì)述了一遍。

    葉蕪作為沈瓊英的至交，自然是知道她過往的經(jīng)歷的，看向沈瓊的目光便帶了幾分同情：“怎么就這樣不巧，他如今怎樣？”

    沈瓊英悶悶道：“他是此次是來金陵出任府丞的?！?/br>
    葉蕪扶額而嘆：“他來金陵了呀。這……這說不定，你們以后還會見面啊，你可真是太不幸了?！?/br>
    沈瓊英沉默了片刻，將案上那盞石花茶一飲而盡，怔怔道：“我原以為，我與他此后會再無交集的?！?/br>
    葉蕪的臉色帶了幾分探尋：“那么，在你看來，現(xiàn)在他對你還有沒有意思？”

    沈瓊英白了葉蕪一眼道：“時過境遷還能有什么意思，想當(dāng)初我不辭而別，又拒絕他的求親，他恨我還來不及呢，這次肯幫助我讓我同船，無非是看在兩家長輩的交情上罷了?！?/br>
    “那么你呢，對他可還有情意？”葉蕪直接問。

    沈瓊英一口茶水差點噴出來，葉蕪為人就是這么直白。她提高了聲音道：“我對他還能有什么情意。我的處境你是知道的，我現(xiàn)在一心只想經(jīng)營好醉仙樓，其他的事，我都不感興趣?！?/br>
    “好了好了?！比~蕪笑了：“你聲音別那么大嘛，誰不知道沈掌柜一心撲在醉仙樓的買賣上。如此郎無情，妾無意，這就沒有什么需要糾結(jié)的了，那你和顧府丞從此就井水不犯河水，他走他的陽關(guān)道，你走你的獨木橋。”

    葉蕪見沈瓊英神色還是有些郁郁，忍不住調(diào)侃道：“怎么你還不足，要我說，顧府丞固然少年高才，風(fēng)度翩翩，但以天下之大，比顧府丞更優(yōu)秀的亦不乏其人。你若對過往不能忘懷，便再找一位如潘郎一般擲果盈車美男子便是了。”

    “你呀?！别埵巧颦傆⒊钅c百結(jié)，也被葉蕪的話逗樂了：“這話你我二人私下里說說罷了。若坊間皆知金陵城有名的貞節(jié)列女葉小姐是這般論調(diào)，不知會作何感想?！?/br>
    “管他們怎么想呢?！比~蕪毫不介意一笑：“你我活到這把年紀(jì)，總該弄明白，人嘛，自己開心最重要，別人說好說壞，難道自己會少一塊rou，難道唾沫星子真能淹死人不成？”

    沈瓊英一向欣賞葉蕪這豁達(dá)爽朗的性情，亦笑道：“這話一點不錯，我們身為女子，在這世上立身處世本就艱難，若還要過分在意他人目光，給自己畫地為牢，就太不劃算了?！?/br>
    “就是這個道理了?！比~蕪露出孺子可教的神情：“且不說你和顧希言僅僅是兩家有意，當(dāng)初并未定親，就算當(dāng)初定了親，甚至成了婚，若二人過不到一起成了怨偶，還可以和離呢。那放妻書上怎么說來著？若結(jié)緣不合，想是前世冤家，自當(dāng)放離，以求一別。解怨釋結(jié)，更莫相憎，一別兩寬，更生歡喜。所以你和顧府丞這事，千萬別太介意，如今且把他忘了，日子該怎么過還怎么過?！?/br>
    “沒錯，我便從此與他一別兩寬就是了?！鄙颦傆⒂X得愁腸頓解，以茶代酒敬葉蕪道：“多謝葉jiejie開解，正是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今日無酒，我便以茶代酒敬jiejie一杯吧?！?/br>
    葉蕪與沈瓊英將盞中茶一飲而盡，相視一笑。

    二人今晚聊得很盡興，葉蕪辭別的時候，已是亥時三刻了：“不行我得趕緊回去了，這段時間不知怎么了，嗜睡得很，還有些心慌，所以每晚早早就歇下了。”

    沈瓊英忙道：“那得趕緊找個大夫看一下。”

    葉蕪笑了：“那里就這么嬌貴了，這幾天注意休息就行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