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為什么？”春蘭還想再問，看著沈瓊英越來越黯淡的臉色，便住了口。

    沈瓊英與春蘭來到后堂，柳聰已經(jīng)把晚飯擺好了?；鹜榷蠝怯媒鹑A火腿切丁，與鴨胸rou、冬瓜塊一起燉煮多時而成的，賣相極好。冬瓜塊晶瑩透亮，仿佛軟玉一般飄在湯中，火腿顏色深紅，與鴨rou一起散發(fā)出濃郁的香氣，點綴以碧綠的蔥花，看上去就非常美味。

    春蘭先舀了湯來喝，火腿的咸香與冬瓜的清甜相互烘托，令湯水清鮮醇厚，滋味悠長。這樣鮮美的湯最適合用來泡飯了。春蘭舀了一大勺湯澆在米飯上，粳米亦沾染了湯的鮮，變得潤滑適口，很容易便下了肚。湯里的冬瓜特別好吃，經(jīng)過長時間燉煮，默默吸收了火腿的鮮，鴨rou的香，一口咬下去汁水四溢、鮮甜可口。

    韭爆蝦是一道快手菜。春天的河蝦rou質(zhì)鮮嫩，最適合于韭菜同炒。韭菜、香蔥洗凈切斷，生姜切成米粒。將鍋燒熱倒入素油，放入蔥爆香，倒入鮮蝦和韭菜，放入姜米、紹興酒和香醋，快速翻炒幾下就可以出鍋了。

    這道菜若火候不夠，韭菜吃起來生澀且沒有鑊氣；火候太過，蝦便容易炒老，韭菜也太過軟爛，在沈瓊英的指點下，柳聰這段時間廚藝大有長進?；鸷虬盐盏脛倓偤谩?/br>
    柳青對自己的杰作表示非常滿意。韭菜香味濃郁，鮮爽開胃，河蝦rou質(zhì)鮮嫩又緊實，一咬一口鮮湯，細(xì)細(xì)品來似有韭菜的辛爽，還有蝦腦的豐腴，她連蝦殼也舍不得丟掉，全都吃下肚了。

    柳青就著韭爆蝦吃了半碗飯，看沈瓊英懶懶得不怎么動筷子，便勸道：“jiejie稍喝點熱湯吧，不然胃里發(fā)空容易難受?！?/br>
    經(jīng)不得春蘭、柳聰苦勸，沈瓊英用火腿冬瓜湯泡了少半碗飯勉強吃下了。又夾了一筷黃瓜拌海蜇，瓜片酸涼爽口，海蜇香脆鮮美，倒覺得很對胃口，便不知不覺吃了小半盤子。

    柳聰看見便勸道：“jiejie，我看你人不大舒服，還是少吃些生冷吧?！?/br>
    沈瓊英皺眉道：“我覺得心里燒得很，吃點涼的還痛快些?！?/br>
    柳聰便上前摸了摸沈瓊英的額頭，失聲道：“呀，jiejie這是在發(fā)燒呢。額頭這么燙，快回榻上休息吧。”

    春蘭忙放下飯碗，一柳聰一起扶沈瓊英回臥房躺下。那知剛剛歇了一會兒，沈瓊英覺得胃里一陣翻滾，也來不及趿鞋，連忙跑下床對著痰盂一陣猛吐。春蘭與柳聰聽到聲響，又趕緊跑進來，遞上巾帕、漱口水。

    柳聰皺眉道：“這么下去可不成，我看請個大夫來看看吧?！?/br>
    沈瓊英覺得難受得厲害，也就點頭同意不再強撐。好在醉仙樓附近就有家大藥鋪，一會功夫兒春蘭便將大夫請了來。

    大夫年紀(jì)大約五十多歲，看上去很老道，凝神診了脈，笑道：“小姐這是外感內(nèi)滯，著了傷寒。這病癥可大可小，幸好小姐血氣不弱，只需靜養(yǎng)幾日，吃幾劑藥疏散疏散也就好了。只是要注意保暖，千萬別再吃涼東西了?！?/br>
    大夫一面解釋，一面隨手開了方子。春蘭謝過了大夫，便去藥鋪抓藥、煎藥，柳聰放心不下，一直在臥房陪著沈瓊英。等到藥煎好了喂沈瓊英喝下去，看她慢慢地睡沉了，才放下心來。

    顧希言忙完公務(wù)已是戌時三刻了。晚飯只吃了一碗餛飩，他覺得肚子有些空，便信步來到成賢街一帶，打算在吳記糕餅鋪買些百果糕帶回府吃。

    吳記糕餅鋪的百果糕遠(yuǎn)近聞名，秘方一直不外傳，大抵是用糯米粉、白糖粉混上炸熟的核桃仁、炒香的芝麻粒、松仁還有各種蜜餞果子制成的。這家糕餅鋪用料相當(dāng)實在，百果糕粉糯清甜，滋潤爽口，咬一口就能吃到分量扎實的核桃仁和松仁，別提有多香了。而且這道點心糖放得很少，入口是蜜餞純碎的果香，即使吃多了也不會膩。

    顧希言買了一包百果糕，忽然想起沈瓊英小時候也很喜歡吃這道點心，曾在家試做了好幾次，卻始終不得其法，這大概是她下廚以來為數(shù)不多的幾次失敗吧。想到這里，顧希言臉上浮現(xiàn)出笑容。他又買了一包百果糕，鬼使神差的，居然一路走到了醉仙樓。

    醉仙樓的生意最近一直很紅火，每天要到亥時末才打烊的，今日卻提早關(guān)門了，顧希言心下詫異，便走到旁邊的一家藥鋪去打聽：“醉仙樓打烊了嗎？我還想在這里用晚餐呢?！?/br>
    藥鋪伙計隨口道：“嗐，閣下今日趕得不巧，醉仙樓沈掌柜生病了，所以提前打烊了。”

    顧希言眉頭緊皺：“生病了，什么?。俊?/br>
    伙計愣了一下，覺得顧希言實在有些莫名其妙，難道是因為沒法吃到稱心的晚餐心情不好？只好解釋道：“大概是傷寒吧。春蘭姑娘不久前來這里抓藥來著?！?/br>
    那伙計話音剛落，顧希言已是匆匆跑了出去。

    柳聰實在沒料到顧希言會這么晚來，有些為難地看向他道：“jiejie身子不大好，剛喝了藥已經(jīng)睡下了，顧府丞若有事，我明日定會轉(zhuǎn)告她的?！?/br>
    顧希言的目光有幾分急迫：“我聽說她是得了傷寒，這病可大可小，究竟要不要緊？”

    柳聰忙道：“大夫說不打緊，幸而小姐體質(zhì)好，只需靜養(yǎng)幾日，吃幾劑藥疏散疏散就能好轉(zhuǎn)?！?/br>
    顧希言這才放下心來，卻也不走，只是在門口來回踱步。

    第53章 百果糕 探病

    顧希言突然開口道：“我想進去看看她。”

    對于顧希言的人品, 柳聰還是相當(dāng)信任的。當(dāng)初顧希言勸說她出面控訴張侍郎的暴行，令其得到了應(yīng)有的處罰，對她來說也算有恩，柳聰略一猶豫道：“那顧府丞可要動作輕一點, 別打擾了jiejie休息?！闭f完便引著他來到沈瓊英的臥房。

    顧希言凝神向榻上看去, 沈瓊英已經(jīng)睡得很熟了, 雙頰紅撲撲的, 像是燒得很厲害。他忙走上前摸她的額頭, 還是guntang的, 眉頭一皺便吩咐柳聰?shù)溃骸澳闳ト∨磷雍屠渌畞??！?/br>
    柳聰忙答應(yīng)著下去了, 不一會兒功夫便拿來一盆冷水和一條巾帕, 她將巾帕稍稍浸濕，想要敷在沈瓊英額頭上，卻見顧希言一把接了過來, 沉聲道：“你下去休息吧, 我來照顧她?！?/br>
    顧希言此時的注意力全在沈瓊英身上，他的目光很專注，是一種情動于衷的溫存, 柳聰是聰明人, 看了一眼便都明白了, 于是默默退了下去。

    顧希言將巾帕輕輕敷在沈瓊英額頭上，她微微動了一下，喃喃道：“爹爹，我們回去吧。”

    沈瓊英眉頭微顰，呼吸也變得急促，像是又做了什么噩夢一般。

    顧希言一愣，只覺得心中澀澀地疼, 他猶豫了一下握住了她的手，她的手心很燙，也很軟。

    顧希言低下頭去，輕輕喚道：“英英，別怕。”

    沈瓊英眉頭稍展，隨即緊緊握住他的手，含糊地喊了聲：“顧哥哥。”

    顧希言身子一顫，剛要說些什么。卻見沈瓊英轉(zhuǎn)過身去，呼吸也漸漸變得平穩(wěn)，似是又睡熟了。

    顧希言一直沒有放開她的手，內(nèi)心甜蜜又憂傷。

    沈瓊英做了一個悠長的夢。夢里她又回到了無憂無慮的少年時光。

    那一天春光明媚，她和父母、小弟約好去玄武湖蕩舟。像往常一樣，她提前準(zhǔn)備好各樣食材，還帶了風(fēng)爐、鍋鏟、碗碟等一應(yīng)廚具，打算在船上做一頓豐盛的午餐。

    誰知天有不測風(fēng)云，行至湖中央時，狂風(fēng)乍起，雨點緊密地落下來，他們的船劇烈地抖動起來，眼看就要傾覆。沈瓊英害怕極了，她上前緊緊抓住沈德清的手，喊道：“爹爹，我們回去吧?！?/br>
    沈德清還來不及回答她，一個巨浪打來，將他和謝小鸞都卷進了湖中，沈瓊英大驚之下和小弟一起想要伸手去撈，卻那里還有父母的影子？

    小弟忍不住失聲痛哭，這時又一個巨浪打來，小弟眼看著站立不穩(wěn)，沈瓊英急呼道：“小心！”

    正在驚惶間，有人握住了她的手，那雙手溫暖干燥又有力量，她心中的恐懼漸漸被驅(qū)散，一時間狂風(fēng)暴雨皆消失不見，她恍惚又回到了沈家位于南臺巷的老宅。不同于歷次噩夢中的衰敗荒涼，這座宅院維護得很好，一應(yīng)陳設(shè)一如往昔。沈瓊英憑著記憶來到自己當(dāng)初的閨房，倒在榻上沉沉地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時，沈瓊英聽到了窗外的鳥啼聲，一夜的風(fēng)雨終于過去，日光透過簾幕照進來。已是仲春時節(jié)，外面的櫻花開得正好，正是金陵最美的時光。

    這一覺睡得太沉，沈瓊英揉了揉腦袋，撐起身子問道：“春蘭，現(xiàn)在是什么時辰了？”

    春蘭聽到動靜走進臥房：“jiejie總算醒了，你睡了足足有六個時辰，現(xiàn)在已是辰時一刻了?！?/br>
    春蘭上前摸了摸沈瓊英的額頭，露出笑容道：“太好了，jiejie已經(jīng)不燒了。柳jiejie正在煎藥，jiejie再喝上幾劑，去了病根就都好了?！?/br>
    沈瓊英一眼看到了榻上那包點心，隨口問道：“這點心是誰買來的？”

    春蘭笑了：“顧府丞昨晚來看jiejie了。特地給jiejie帶了吳記糕餅鋪的點心，他家的百果糕可好吃呢?！?/br>
    沈瓊英愣了一下又問：“他是什么時候來的，怎么我一點都不知道？”

    “顧府丞大概的亥時來的吧，那是我在后廚準(zhǔn)備今早的食材，是柳jiejie告訴我的。他幫著照顧jiejie來著，一直到后半夜才離開，顧府丞真是個好人。”

    沈瓊英內(nèi)心澀澀的，隨手打開那包點心，一片片百果糕晶瑩剔透，干果和蜜餞的清香撲面而來。

    她正要拿起一片嘗一嘗，一旁春蘭忙勸道：“jiejie的病剛好，這百果糕不易克化，還是改日再吃吧?！?/br>
    沈瓊英笑了笑：“我就嘗一口好了?！?/br>
    百果糕一口咬下，是濃郁的核桃香和芝麻香，混上糯米和白糖，口感細(xì)膩香滑。吳記糕餅鋪制作百果糕選用的蜜餞也是有講究的，只用蜜冬瓜和葡萄干兩樣，入口是冬瓜淡淡的清香與葡萄恰到好處的酸，所以一點也不覺得膩。

    沈瓊英自小便以廚藝聞名，可是有一樣點心她確始終做不好，那就是百果糕。

    于飲食一道，沈瓊英是向來不服輸?shù)?，她嘗試挑戰(zhàn)做百果糕很多次，顧希言和沈均益也被迫吃了很多次。

    有一回沈瓊英照例將自己做的百果糕給沈均益品嘗，沈均益只吃了一口，便皺起了眉頭：“阿姐，你放過我吧。這百果糕蜜餞放得太多了，喧賓奪主不必說，而且掉渣掉得厲害，你以后還是別再難為自己了，放棄挑戰(zhàn)這道點心吧?！?/br>
    沈瓊英隨手錘了小弟一下，又不甘心地問一旁的顧希言：“顧哥哥覺得味道怎么樣？”

    與聒噪的沈均益相比，顧希言就顯得穩(wěn)重安靜多了，他默默吃完了一片糕并不抱怨，倒是給了沈瓊英不少希望，也許自己的手藝還可以呢。

    誰料顧希言慢吞吞開口道：“英英，以后你若是想吃百果糕，我去吳記糕餅鋪買就好了。”

    沈瓊英愣了一下，才發(fā)現(xiàn)顧希言的回答與沈均益的聒噪有異曲同工之妙，不由瞪了他一眼，氣鼓鼓地走開了。身后傳來沈均益肆無忌憚的笑聲。

    沈瓊英領(lǐng)悟到術(shù)業(yè)有專攻，原是無法強求的，此后便不再挑戰(zhàn)做百果糕了。顧希言倒并未食言，有時路過吳記糕餅鋪，便會給她帶一包百果糕來。

    一晃十多年過去了，百果糕的味道一如當(dāng)年，沈瓊英的臉上露出笑容，只是這笑容到了最后有些悵然。

    心思正在百轉(zhuǎn)千回，卻見柳聰進來稟道：“jiejie，謝掌柜從揚州回來了?！?/br>
    柳聰?shù)脑捯魟偮?，謝臨已經(jīng)抬腳走進來，沈瓊英欲從榻上起身，卻被謝臨按住，看向她的目光也帶了幾分關(guān)切：“聽說你受了風(fēng)寒，如今好點沒有？”

    沈瓊英笑道：“沒事，已經(jīng)退燒了?！?/br>
    謝臨這才放下心來，囑咐道：“最近時氣不好，你得多注意些，衣服別穿得太單薄了。”

    沈瓊英答應(yīng)了，又問道：“謝表哥，你在揚州忙完生意上的事了？”

    謝臨笑笑道：“生意上的事是永遠(yuǎn)忙不完的，暫時告一段落而已。這不是放心不下你這里嘛。我聽春蘭說，你打聽到益兒的下落了？”

    沈瓊英一向把謝臨當(dāng)兄長看待，此時便把實情告知，謝臨聽得很專注，到后來沉聲道：“英英你放心，為父報仇是義舉，益兒也是我的兄弟，我自會護他周全。”

    “可是......”沈瓊英眉峰微蹙：“如今并沒有證據(jù)證明爹爹為張侍郎所害，益兒為父報仇的理由也就不成立啊?！?/br>
    “你先不要慌?！敝x臨安慰道：“張侍郎想要害人，總會留下一些痕跡的。我讓心腹暗地去找就是了。只是你千萬要沉住氣，不要打草驚蛇。事情過去這么多年了，與此案相關(guān)的陳景然、陳伯年等人相繼暴亡，或許張侍郎背后還有他人?！?/br>
    “這一點我也想到了?！鄙颦傆⑺庝伬习謇钣械聼o意間告訴沈均益石灰罨殺法一事說給謝臨聽，又問道：“謝表哥，你說這個李老板是有意的還是無心的？若說是有意的，他又是如何得知益兒想要殺害張侍郎的，若說是無心，又怎么會這么巧就離開了呢？謝表哥在金陵、揚州兩地做生意，有沒有聽說過這個人？”

    謝臨隨口道：“李有德是做藥材生意的，我與他倒鮮少打交道，回頭我會讓揚州的伙計留意他的行蹤?！?/br>
    謝臨見沈瓊英還是愁眉不解，便勸道：“放心，有我在，定會保益兒平安無事?！?/br>
    沈瓊英十分感激：“謝哥哥，這么多年，我們姐弟總是麻煩你......”

    謝臨打斷她的笑道：“你還是這么見外，都是自家兄弟，這都是我該做的。若能為姑父伸冤，爹爹在天之靈也是歡喜的?！?/br>
    謝臨又囑咐沈瓊英：“這一段時間，你還是少和官府的人打交道才是。我聽說因張侍郎一案遲遲未能了結(jié)，朝廷向應(yīng)天府下了嚴(yán)旨，責(zé)令負(fù)責(zé)此案的顧府丞、韓治中二個月內(nèi)查到真兇。你性子直率，我怕你和他們來往多了，早晚會露出馬腳。”

    沈瓊英沉默了，過了好一會兒才問道：“朝廷已經(jīng)削盡了張侍郎的官秩，如今還汲汲于查找兇手嘛？”

    謝臨解釋道：“張侍郎聲名狼藉，關(guān)于他的死因，坊間傳得千奇百怪，甚至有人說他是遭了天譴，才會死得這樣不明不白。此事丟盡了朝廷的臉面，朝廷急著查找真兇，也是想趕緊了結(jié)、終止謠言的意思?！?/br>
    謝臨看了沈瓊英一眼，話鋒一轉(zhuǎn)道：“說起來我從前倒是錯怪了顧府丞，他的確相當(dāng)有風(fēng)骨，頂住壓力沒有將不相干的人草率論罪?？烧驗槿绱?，他也受到了上峰的排擠，這次他被朝廷罰俸半年，便是應(yīng)天府尹李公弼和右副都御史林光遠(yuǎn)的手筆?！?/br>
    沈瓊英身子一顫，那包百果糕便從榻上掉落。

    第54章 宋嫂魚羹 水芹菜爆rou 柳葉……

    第二天午后, 醉仙樓臨近打烊，沈瓊英忙了大半天，正打算隨便做點東西吃，然后趕緊休息, 沒料到顧希言走了進來。

    沈瓊英愣了一下, 上前問道：“顧哥哥是來用餐的嗎？這個時辰食材剩的不多了。”

    顧希言笑笑道：“在衙門一直忙到現(xiàn)在才有空用餐, 我是不是來得不巧, 打擾你休息了？”

    “無妨?！鄙颦傆?nèi)心一動道：“我也正打算吃飯呢, 顧哥哥一起吃吧。只是都是些家常便飯, 沒有什么名貴的菜肴?！?/br>
    顧希言笑笑道：“就是家常便飯就好, 不用費心張羅了。”

    “那好。”沈瓊英隨即道：“顧哥哥稍等, 都是現(xiàn)成的食材，我很快就能做好?！?/br>
    中午的蒸鱖魚還剩下半扇，正好用來做一道宋嫂魚羹。沈瓊英將魚rou撥碎, 除去皮、骨放回碗中。將熟火腿、熟筍、熟香簟切成細(xì)絲備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