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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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凌然接過東西就讓人退下了。 那小青年實在,看樣子是照自己的飯量來的,拿了滿滿一托盤東西來,這是小店,雜七雜八什么都有,托盤上有一碗粥,一籠小籠包,甚至還有春卷,幾根油條,一碟蝦餃,甚至還有一盤切好的牛rou。 蘇凌然先將那牛rou挑了出來,放在一旁,這店里許是江湖人多,大多都是賣力氣的,三餐也不那么講究,早飯一樣帶著rou食,平日里偶然還好,但是林亂許久沒有進食,宜清淡些。 他先拿了那碗粥,許是剛從鍋里盛出來,粥還有些燙人。 蘇凌然鬼使神差的一勺一勺吹涼了,遞到林亂嘴邊。 林亂被周煙這樣對待慣了,也沒有覺得別扭,正好他自己沒什么力氣。 粥是大米粥。 林亂喝粥也有個小毛病,除了小米粥他不挑,其余的粥他都只喝湯水,米是一點都不要的。 他喝就把米湯喝干了,只留下米在那里,來回幾次蘇凌然就知道了他的毛病。 也沒有多說什么,只是接下來喂到林亂嘴里的就都是米湯了。 * 這頓飯吃了一早上。 蘇凌然來的時候快馬加鞭,連夜趕路,不過用了半晚上。 回去光是林亂上馬車安頓好就是半天功夫。 蘇凌然也沒有騎馬,上了馬車陪林亂一起坐。 他惦記著林亂,林亂情緒不穩(wěn),蘇凌然不敢留他一個人。 回去的馬車慢了些,駕車的又是多年的老手,就比較穩(wěn)當了,只在幾段實在不平的路上顛簸些,林亂平日里喜歡歪著倒著,蘇凌然就坐的如松般挺直,林亂見了,也訕訕的坐直。 但是林亂坐直了也覺得他沒什么精神,低著頭,看不太清臉,像盆在太陽下曬了好久的大葉子盆栽。 要是平日里,他才不管那么多,只管自己高興,現(xiàn)在他做事,自己就覺得不該過分,要好好聽話。 他能在周煙碎衣面前撒潑耍賴,也能在外頭趾高氣揚,那都是依仗著自己有人寵著慣著。 就算所有人都責怪他,只要乖乖認了錯,家人還是會對他伸出雙手,他還是能帶著在外面染上的滿身泥濘高高興興的撲進對他敞開的懷抱。 但是現(xiàn)在,所有的一切一夜之間都如煙消散,像做了一個美夢,現(xiàn)在夢醒了,他還沉浸在夢的余韻里,還是茫茫然的,然而已經(jīng)感覺到現(xiàn)實里的寒風刺骨。 林亂看起來沒心沒肺,也沒有抗拒蘇凌然的靠近,但他其實很難對一個人敞開心扉,在他看來,蘇凌然跟姜子瀚亦或是姜子朔都沒什么不同。 在林亂心里的分類都是外人那一類。 不能太過放肆。 馬車不知碰上了什么,大幅度的晃了一下。 林亂早上吃了些東西,又鬧了許久,本就累,現(xiàn)在有些困了,沒防備,一時沒坐住,往蘇凌然那邊倒過去,鼻子撞在了他肩膀上。 等林亂抬起頭來,就見他鼻尖泛紅,蘇凌然低頭,正好對上他的眼睛。 就見他眼睛里眼淚一下子涌在眼眶里,但是就是不流出來。 能看出來他真的很難過,也能看出來他在很努力的忍耐。 林亂低下頭,能聽出來他有些咽哽,他辯解道。 我太疼了,忍不住掉眼淚了。 林亂低著頭,弓著身體,像只被嚇壞的可憐的小獸,手剛剛倒過來的時候壓在了蘇凌然腿上,輕輕的。 林亂沒來得及退開,剛剛低下頭,蘇凌然就看見自己的衣擺上被濡濕了幾個小點。 他知道,林亂不是因為太疼才掉眼淚的,這不一樣,林亂很難過,難過和疼是不一樣的。 就算是小孩子,疼的時候他們大哭,難過的時候也大哭。 但是疼的話可以抹藥,可以讓他睡一覺,醒過來依舊開開心心的,但是難過不可以。 林亂剛剛的辯解也不像辯解,反而像欲蓋彌彰。 蘇凌然輕輕順著林亂的脊背,一下一下的撫摸。 他只會這一樣哄人的方法,他小時候的記憶都有些淡忘了。 唯一記得清清楚楚的就是自己因為什么難過的厲害,是真的難過,難過到連呼吸都覺得困難,一下一下,好像刮在刀片上。 那時候他還小,路都走不穩(wěn)當,坐在門檻上都會掉下去,但是小孩子也會難過。 其他人都只管他吃沒吃飽,冷不冷,餓不餓。 但有個人就是這樣一下一下?lián)崦约罕臣?,那是很久很久以前了,蘇凌然連那個人都忘了,也許是小廝也許是奶娘,只記得那一下一下順著脊背的輕柔撫摸。 真的很讓人安心。 林亂也覺得安心,他不知不覺就枕在了蘇凌然膝上,臉埋在自己兩臂之間,身體像只小獸一樣蜷起來。 蘇凌然看不見他,但是能感覺到自己衣服溫溫熱熱濕了一片。 他不知道該做什么說什么,就只一下一下的順著林亂脊背。 * 林亂住進蘇府已經(jīng)有幾日了,蘇凌然院子里添了許多小廝侍女,有的擅長說話逗趣,有的擅長穿針引線。 旁的都能不做,只每日照看好小公子。 雖然蘇府里沒一個對林亂指三道四,說林亂規(guī)矩如何如何,但林亂就是在蘇凌然面前不自在,蘇凌然自己一舉一動都像畫一樣,是真正的君子,看著人心里就舒服。 林亂就是他的反面,他自己就有自知之明,看見蘇凌然都繞著走。 但每日用膳是避不開的,每日蘇凌然都在院里用膳,林亂和他一起。 林亂每回都不敢遲了,他覺得自己去的不晚,但是蘇凌然去的更早,平日林亂吃飯總要說些什么,實在沒得說了,他也能對著菜說一堆。 就算在外頭收斂點,但一頓飯下來,一句話都不說還從來沒有過。 夾菜也不敢亂夾,到現(xiàn)在,就只夾自己面前的,比在皇宴上的人更謹慎。 蘇凌然看出來林亂拘束,幾次之后,每日用膳的時候都找由頭出去,留林亂自己想怎么吃怎么吃。 第75章 林家幼子 這日林亂正在蘇府的花園里, 這里大的很,還僻靜,沒有院子里那些人跟著, 林亂來了這小半個月,最愛往這里跑。 一條長長彎彎的走廊橫貫花園, 蘇府的花園是和后山的那片林子連在一塊的。 認真說起來,那片林子也是蘇府花園的一部分,這園子實在是大的有些不像話了, 也極巧妙, 院子里不少雅致的建筑, 時不時就能發(fā)現(xiàn)個精巧的小竹樓,或者一片在水上的回廊和房間,住人都沒什么問題,本就是要人住的, 后來蘇府人就少了, 漸漸的就成了花園。 蘇凌然一個人, 又不愛鋪張,雖然有那個能力,但他不會去弄這些個麻煩的東西,這都是祖輩傳承下來的宅子, 是一代代人一點一點添上的, 到了現(xiàn)在就是極龐大巧妙的建筑群了。 林亂就極愛來在這里躲個清凈, 蘇府雖然基本上都是忠心的老仆, 可靠也沉得住氣。 但近年來蘇凌然不怎么在府里住, 他常年在邊關(guān),府里人變動也是有的,這次又突然回來,鐘叔找不到足夠的人手,就從外面雇傭了不少人來打理些不要緊的雜務,暫時做做雜活。 那些新進的仆人不是家生子,也不是訓練有素的老兵,這些人里還有不少婦人就愛嚼舌根,鐘叔雖然管的嚴,林亂身邊的都是精心挑過的人,但總有能到林亂耳朵里頭的。 也有不少人看林亂年幼,覺得他不怎么懂事兒,就明目張膽的看他,說話。 也許沒有壞心,但林亂覺得心煩,就老自己跑出去,頭幾次還有鐘叔給林亂的人看著他。 后來林亂就不耐煩他們跟著,直接就開口讓他們不要跟著,自己說完就跑,一邊跑一邊回頭,誰要是跟著他就要發(fā)脾氣,他雖然在蘇凌然面前乖乖的,但旁人就說不準了。 林亂本質(zhì)上還是霸道的,受不了拘束。 他出去了也不做什么,就坐在園子里走廊邊的欄桿上,欄桿是不低的,林亂坐在上邊夠不著地,晃著兩條腿。 旁邊是一叢叢生長的正旺的植物,不知道是什么,但是葉子肥大,就像芭蕉一樣,從側(cè)面看,林亂在它旁邊幾乎整個人都被遮擋起來,小小一個,不動的話根本看不見人。 他就這樣無所事事的過了好些日子,蘇凌然說他長大了就可以自己去找周煙,但是他覺得自己每天都是一樣的,一點變化都沒有。 林亂原先覺得要做的事兒很多,比如他要找匹好馬,還要好多好多銀子,到頭來卻發(fā)現(xiàn)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他有一匹馬了,但是那馬在姜子瀚那里,姜子瀚說那是林亂的,林亂也覺得那是他的,但是那馬還在姜子瀚那里,他不能隨時隨地見到,也不能隨時隨地用。 以前林亂從來沒有留意過,但是他現(xiàn)在發(fā)現(xiàn),那匹馬從來就不是他的,是姜子瀚說他能騎,所以他才能騎。 那不是他的馬,姜子瀚說它是誰的,就是誰的。 林亂有些難過,他這才發(fā)覺,不管什么,只有牢牢抓在手里的,才是自己的。 不是誰都會哄著他讓著他,把他想要的都捧到他面前的。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的認識到這個事實。 想要什么,就牢牢抓在自己手心里。 遠處有些吵吵鬧鬧的,是幾個少年人的笑鬧聲。 林亂抬頭看了一眼,就看見幾個勁裝的少年一邊走一邊說話,額上還有帶著汗,一個個雖然沒有成年男子的蜂腰猿背,但看起來都結(jié)結(jié)實實的。 看樣子跟林亂差不多歲數(shù),身上衣服說不上多精細,但都是干凈整潔的。 林亂看了一眼,沒什么反應,他不高興,喜歡自己待著,不想看見外人,心里暗暗希望他們走遠些 。 事與愿違,那幾個人不僅沒有走遠,還越來越近。 林亂沒有理會,坐在欄桿上,抱著柱子,臉貼在柱子上,悶悶不樂的踢著腿。 離這里不遠處恰好有個小石桌和幾個小凳子。 林亂被枝葉繁茂的植物遮擋,那幾個沒有注意,直到他們到了石桌那里坐了下來,還是沒人注意林亂。 下午我們做什么,是騎射還是練槍? 練槍,我想學回馬槍,鐘將軍上次叫陣的時候就用了回馬槍,對面可是個熊一樣的男人,皮糙rou厚的,聽說是蠻族有名的戰(zhàn)士,鐘將軍溜了他好久都沒找到地方下手,最后假裝不敵,回身一個回馬槍,干凈利落就解決了,連將軍都說用的極好。 那是鐘將軍,在跟著將軍在戰(zhàn)場上摸爬滾打了多少年的人了,這可不好學,將軍叫我們別瞎用,用不好小命就沒了。 那人不服氣,反駁道。 阿撒洛就學了,他比我們還小呢,我上次看見了,就是鐘將軍教他的。 較穩(wěn)重的那個少年就皺了皺眉。 那就是個瘋子,每回都不拿自己的命當回事兒,往前沖的最厲害的就是他,身上受了傷也不管,每回都遍體鱗傷,鐘將軍沒辦法才教的,學了關(guān)鍵時候還能保住小命。 見那少年還是不服氣,他又道。 你也別不服氣,人家學得了,也用得了,我們要是跟他一樣,早把小命交待了,他力氣多大啊,有一回硬生生用手把蠻族的戰(zhàn)車砸了個大洞,多少人都拉不動他,現(xiàn)在他早就是正式的戰(zhàn)將了,在蠻族那里有人頭懸賞的。 就像他們殺了敵方將領有重賞一樣,蠻族也有,叫做絞殺榜,他們更加明確的指出誰的人頭值多少,以激勵部下更加英勇的殺敵。 蘇凌然也上過,他還是旁人手下的戰(zhàn)將的時候,人頭已經(jīng)是天價,若得了他的項上人頭,不僅獎賞巨額的財富,還有大片的領地跟爵位封賞。 但是現(xiàn)在他不在榜上了,因為沒人能取得了他的人頭,就算是取得了,蠻族也拿不出與之匹配的財富。 林亂跟那幾人離的不算近,林亂聽的模模糊糊,就聽見什么騎射之類的,他原以為那幾個人就只是路過,沒想到在那里就不走了。 他故意踢了一下欄桿,發(fā)出聲響來,那幾個人果然就看過來。 誰躲在那里? 林亂不高興道。 什么道理,我早早就在這里了,用得著躲嗎?說你們煩人倒是真的。 那幾個人面面相覷,最后還是那個一直較沉穩(wěn)的開了口。 這是蘇府的地方,不能隨便進。 蘇府里有練武場,供蘇凌然的親衛(wèi)和家將使用,有好些將領在上京沒什么地方,就跟著蘇凌然到蘇府,反正跟在軍營里頭也沒什么兩樣。 這幾人都是早早進了軍營的,邊塞沒那么多嬌貴孩子,人命最值錢也最不值錢。 軍營里常年缺人手,什么人都要,不少還沒有槍高的孩子年紀小小就進了軍營。 有被父母送進去的,也有自己進去的,管他什么,好歹有口飯吃,幸運的話還能活下來。 他們雖然年紀小了點,不是什么將領,但都已經(jīng)在軍營里混了好些年了,蘇凌然雖然不用年紀太小的孩子,只讓他們做些雜務,在后方搬搬糧草,做做飯。 但在邊塞,偷襲和緊急情況多的很,上戰(zhàn)場是避免不了的,能活下來的,都不是什么善茬。 他們幾個表現(xiàn)都很出色,都是黑甲衛(wèi)的預備役,所以也被帶到蘇府來,跟著那些將領一起cao練。 每日也跟在軍營里一樣,都要起來訓練,但是他們畢竟小了些,玩心重,在邊塞的時候又都是一片一片的荒漠,雜草都不長幾根,如今來了繁華的上京,休息的時候就坐不住。 旁人休息吃飯,他們就老是溜號,幾位將領也都默許了,反正他們也不能去什么亂七八糟的地方,只能在蘇府里頭逛逛。 旁的地方不能去,蘇府倒是都逛過了,幾人最喜歡這蘇府大園子,里頭全是花花草草,涼快不說,地方還大,每次都能找到好玩的。 這園子太大,還帶著一片山,雖然有圍墻,但是太長了,蘇府人又少,看不住,就老有孩子鉆狗洞進來,他們也不做什么就是來玩兒。 這片園子太大,倒不像是蘇府的一部分,嚴格說起來,就是蘇府的果園一樣,用柵欄圍起來,也不怎么管,里面林子有果樹,成熟的時候都默許那些孩子采摘的。 蘇府住人的院子都是單獨圍起來的,嚴防死守,時時都有侍衛(wèi)巡邏。 那些孩子也不敢靠近真正的蘇府,只在園子邊玩一玩,隔得老遠,早就不是侍衛(wèi)巡邏的范圍了。 幾人遇到過幾次,管家說不用管。 但林亂所在的位置就有些太靠近了,沿著走廊走幾步就進了蘇府。 甚至這地方也是侍衛(wèi)要巡邏的地方。 林亂晃著腳,道。 對,這是蘇府的園子,你們怎么隨便進呢? 那個看起來年紀較小的瞪直了眼。 我們將軍說可以來的 。 一聽蘇凌然說過可以,林亂囂張的氣焰就消了一半,但他的囂張向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