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頁
想來李夏禮的騎術精湛,已經(jīng)是她不能接受的了。 巫師低頭望著乖乖呆在懷里的阮疏,嘴角牽起一抹笑,待再次抬首的時候,又是那副古井無波的面貌,他三言兩語地囑咐了李夏禮,就抬步朝外走去。 眾貴族面面相覷,雖然不解,卻也不愿過多置喙,畢竟,巫師的手段,他們再清楚不過。 但大腹便便的男人,卻不忿道:“不過是個軍師,卻如此在乎兒女情長,”男人頓了頓,見沒人附和,不免有些惱羞成怒道:“也就你們紅蓮還給予他如此多的特權,也不怕哪天栽了跟頭!” “慎言,殿下。”李夏禮戴著紅面獠牙的面具,如鷹隼般的瞳孔緊緊鎖定在了男人的臉上,那張平平無奇的扭曲面龐,看得李夏禮直作嘔:“殿下不是才加入紅蓮嗎,不要罵人罵到自己身上,記得入鄉(xiāng)隨俗,不要對紅蓮的軍師指手畫腳?!?/br> 李夏禮說完,也不顧對方清白交加的面孔,徑直朝外走去。 就是為了保護這些前朝的家伙,才被朝廷盯上,若不是看他們有三分用處,早就將這家伙丟出去喂那群朝廷的瘋狗。 阮疏看了眼大刀闊斧往前沖的李夏禮,隨即由著巫師半擁著自己走出營帳。 “鞋弄臟了?!蔽讕煹皖^,意味不明地瞄了眼沾染了些許灰塵的繡鞋,如同喪失主人寵愛的奶狗,耷拉下了求寵的雙耳。 阮疏手足無措,如同罹患上了心軟的疾病,她下意識地回道:“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br> 說完,她咂巴了下嘴,總覺得不應該這么說??? 她不是被迫嫁人還被拖著走上這一遭嗎?為什么會因為一雙鞋而道歉? 巫師眨了眨眼,趁著阮疏懵圈,帶著她坐到了馬匹上,而他赤腳替阮疏牽著馬。 母馬溫順,黑溜溜的大眼睛如葡萄,時不時側過頭蹭蹭阮疏的手,而巫師就在前方,間或有兩三個傳信員來往,傳遞消息,巫師也只是低頭說了幾句,隨即朝前走去。 一刻鐘后,巫師伸出手,母馬靈性十足的蹲下,放阮疏下馬,阮疏將手放在巫師的手心,任由巫師牽著她到一輛裝貨的木車上。 “我們待會兒,將前往戈壁,你體弱,木車上有棉被,累了你睡下就好?!?/br> 阮疏順著話躺下,干燥舒適的棉被透著陽光的味道,幾乎可以讓阮疏膩在其中,無法自拔,而巫師則攤著本書,坐到阮疏的旁側。 木車吱吱呀呀地運行著,一條長長的隊伍在日漸昏暗的天色的掩蓋下,步入了各種石頭零散分布的戈壁。 粗沙、礫石遍布,間或有丑陋的食腐鳥類從天上劃過,四周闃然,陰森森地,帶著些毛骨悚然的涼意。 阮疏裹了裹身上的棉被,蠕動時,看了眼盤腿打坐、口中念念有詞的巫師,別扭道:“你要不要被子?” 要的話就給他,不要的話就自己裹上。 反正就是不要共享! 淺灰色的瞳孔瞥了眼如坐針氈的阮疏,巫師搖了搖頭。 阮疏松了口氣,她裹成了一團,在心口用被子圍出了一個洞,讓黃華和牡丹,以及不那么需要呼吸、時常在睡覺的首烏精,能夠不被憋死。 風時不時地刮過,阮疏總覺得一路上寂靜的可怕,導致就連耳邊細碎的聲響也能撩動她的神經(jīng)。 她呼出一口氣,抬眼,只見一點火光映入了她的視野。 由于距離太遠,火光看起來,不過是不怎么起眼的一點紅色,阮疏視線沒有轉移,她伸出手,搖了搖巫師的臂膀。 手下的肌rou富有彈性和力量,但阮疏卻并沒有留意,因為那火光不只是一點,而是逐漸冒出了更多的光火,甚至足以連成一條線。 “別念念有詞了,你快抬頭!” 巫師睜開了眼,他目光閃爍,眼中流露出了一絲意外,但很快那絲意外就落了下去。 “前方有埋伏,讓隊伍慢下來,等候李夏禮的支援?!?/br> 巫師當機立斷地下了命令,貿然停下,只會吸引對方的注意,而李夏禮不出所料,將會在一刻鐘后與他們匯合,也只有他們才能和重騎有一拼之力。 巫師望了眼仰頭望著火光的阮疏,心道,實在不行,就解開阮疏的桎梏,借她的靈氣一用。 第39章 戲精在人間 “太子,紅蓮的速度并沒有減慢。”哨兵疾速跑到男人的面前,單膝跪地,他緊緊地盯著腳尖,絲毫不敢抬頭。 霍紹光愜意地坐在木椅上,單手撐著頭顱,他翹著腿,而盔甲這種笨重而又累贅的東西,他只有在遇到心儀的對手時,才肯穿上。 半晌,年輕的哨兵按捺不住,悄悄抬眸,只見霍紹光拎著砍刀,漫不經(jīng)心地睜著紅瞳,望著遠方如游蛇般的隊伍,明滅的火光映照在他晦暗不明的臉上,讓他本就棱角分明的臉,憑空多了幾分戾氣。 “動手?!彼粏〉纳ひ繇懫?,霍紹光揚唇,而在他的命令下達后,蟄伏已久的重型騎兵,也顯露出了猙獰的面孔,他們來得浩浩蕩蕩,毫不遮掩,顯然他們清楚,即將面對的“對手”,不過是一群引頸待戮的羊羔。 “殺!” 高亢的喊叫聲鼓動著人性深處的暴虐情緒,也不知哪方陣營先喊出的口號,雙方的大戰(zhàn)一觸即發(fā)。 阮疏綴在隊伍的后方,她舔了舔干澀皸裂的唇瓣,慌亂逐漸攫取了她的心神,耳邊嗡嗡作響,血腥味彌漫,前方阻擋的士兵一個接一個的倒下,飛揚的塵土混入了鼻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