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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征剛好與司音從陽臺出來,兩個男人打個照面,沒什么電閃雷鳴也沒什么火花四射,大家安安分分地握手寒暄。 裴澤抱著一個塑料袋走過來,拉著司音說︰“不過給你買了爆米花,焦糖口味的,喜不喜歡啊?我聽那兒人說這是全城爆米花做得最好的一家電影院?!?/br> 司音問哪一家啊,他說個名字,居然是她以前經(jīng)常和韓征去的那一家。她立刻來了勁頭,從袋子里的紙桶里抓出一把扔嘴里,香甜的滋味立刻滿溢出來。 裴澤一臉期待地看著她︰“好不好吃,好不好吃?” 司音歪著頭嚼得嘎 脆,說︰“好吃啊,這家的確實不錯的,下次你要再去,奶油的也給我捎一桶?!?/br> “吃著這次想著下次啊!”裴澤上前來刮她鼻子,說︰“你這個小貪心!” 他手一點兒不冷,甚至帶著這冬日里難得的干燥熱度,司音還像是被冰到似地躲開身子,將頭偏了過去。 空氣里彌漫幾分尷尬,司音想起什么,說︰“家里有客人呢,別總咱們兩個人說話啊?!?/br> 她往客廳一看,說︰“今天爆米花很脆,糖漿裹得很好,阿征,你也過來吃一點吧?” 沒人理會她,向門口一看,門打開著,他來時的黑色皮鞋已經(jīng)不在。 方琴自外走進來,說︰“別喊了,阿征已經(jīng)走了。” 司音正好吃到一個沒爆開的玉米粒,硬邦邦的小家伙磕得她牙齒發(fā)顫,她一下吐出來,扔進一旁垃圾箱里,悶悶回一聲︰“嗯。” 一封紅包遞到她眼前,她還在兀自發(fā)愣,方琴說︰“拿著吧,阿征給你的,他說以前你在家里,就是不給也要纏著他要,現(xiàn)在雖然出來了,但這習慣他算是保留下來了?!?/br> 司音看著這枚紅得有些刺眼的封子,覺得幾乎快要睜不開眼楮。 其他兩個人都默契地保持沉默,她說︰“剛剛水喝多了,我去趟衛(wèi)生間,你們趕緊弄菜吧,晚上還要吃年夜飯呢。” 她解釋給自己聽,急急忙忙地往衛(wèi)生間跑,將門剛一關(guān)上就去開了百葉窗。這里向北,正對單元向外出來的地方。 司音眼里噙著淚,如果真的有一個節(jié)點,證明天平兩端對調(diào),那想必應該就是這個時候。他沒有問門口現(xiàn)成的男式拖鞋是誰的,沒有問她房里為什么會有男人的行李,沒要問裴澤為什么會在,也沒有因為其他男人的出現(xiàn)就表現(xiàn)出不悅。 相反是她,過分敏感。 視線里,他從單元出來,已經(jīng)戴上了黑色的皮手套,一手拎著滿滿一袋的包子,一手抓著花灰色大衣的領口,不讓勁風灌入。 風將他頭發(fā)吹得凌亂。 Chapter 51 隨著韓征發(fā)型而亂的還有他的名聲。 那個向來低調(diào)內(nèi)斂的韓家大公子,一下子成了圈子里最熱門的話題,有人說前幾天看到他和明星經(jīng)紀人吃飯,這是終于正視自身準備要收拾出道了。 沒過半天就有人來砸場子,說出什么道,他那是看上了那人手底下的小明星,借著他臭味相投朋友安東的面子,拐彎抹角要跟人聯(lián)誼,不信大家伙就等著吧。 第二天果然有八卦小料甚囂塵上,小明星戴著閃亮亮的項鏈拍照po上網(wǎng),熱門評論問這是不是男友贈送,她含羞帶怯地說是朋友啦。 什么樣的朋友能送這樣難買的限量款啊? 哎呀,你們不要再問了啦,他只是一個很普通的人,可是他卻讓我覺得原來過得平平淡淡才是人世間最難能可貴的一件事……我是不是說得太多啦?吐舌。 韓征步入三十歲的這一年,花邊新聞終于找上了門。 人們卻絲毫沒覺得奇怪,仿佛等待了許多年,終于等到一點馬腳,于是立馬抓住了拽出來,欣喜若狂的證明這其實是個同道中人。過去的三十年,不過是隱藏蟄伏的比較好,天底下難道真有不偷腥的貓? 算了吧,男人總有劣根性,況且這種東西是家族性的,沒見著他弟弟也是一樣嗎,吃喝玩樂哪樣不會,最后把自己玩得掉了底。你問他爸到底撈沒撈過他? 這不廢話嘛,虎毒不食子,幾年前就出過事,費心勞神給蓋住了,這下子好,又全給抖弄出來。前幾天他爸的處分秘密發(fā)了下來,本來青云直上還有盼頭的,現(xiàn)在可以另作打算了。 還是大公子有本事啊,玩都玩得這么有藝術(shù),有涵養(yǎng),沒聽說誰因為分了而跟他紅過臉吧,外面平定得一派祥和,懷里的正主還安撫得貓似的乖順。還有女朋友呢?當然了,他單位的同事,家里也是很了不得的。 這些話傳到司音耳里的時候已經(jīng)轉(zhuǎn)過幾個彎,那個往日恭謙有禮業(yè)務見長的韓翻換了種出名的方式,抽煙喝酒玩牌泡妞,公子哥該做的事情他占得全了,近來又有說他搞大人肚子的。 司音在與安東閑聊的時候提過一次這個問題,安東表現(xiàn)得尤為不耐煩,或者說自從他訂婚后,便沒有一天耐煩過。說話的時候像開炮︰“哎,司音,男人的事情,你問得太細就沒意思了?!?/br> 司音激將︰“那你就是默認那些謠言是真的了?” 安東抽了幾口煙,被熏得兩只眼楮直眨巴,先是搖頭,又苦笑,說︰“司音,怎么跟你說呢,我們這樣的人……” 韓征那努力了小半輩子消除的門楣觀,韓征在田間地頭回顧他父母往事的良苦用心,在以“我們這樣的人”之后被一筆勾銷,安東把這無形的一堵墻又給砌起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