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橘跟了過去。

    陳晝?nèi)示驼驹陉柵_的角落邊緣處，綠籮爬滿隔道的架子，從客廳中看不到這里，他沒有打電話，而是在沉默地抽煙，一言不發(fā)。

    看到江晚橘，他將煙掐滅，笑：“看來撒謊被抓到了?！?/br>
    江晚橘走過去，說：“給我也來一根?！?/br>
    陳晝?nèi)湿q豫兩秒，低頭拿煙，但江晚橘卻拽住他的領(lǐng)帶，往下扯。

    客廳中是父母激烈的討論聲，歡聲笑語，電視開著，歌舞升平。

    江晚橘踮腳，和陳晝?nèi)式粨Q了一個帶著煙草味道的吻。

    作者有話要說：

    啵啵?！?/br>
    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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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3章 武漢（三）

    夜朦朧，月落星沉，天上銀光轉(zhuǎn)。

    客廳中的歡聲笑語細(xì)密不清，江晚橘踮起腳，陳晝?nèi)蕮ё∷难?，低頭咬她的唇。

    他低聲說：“好久不見，吻技進(jìn)步多了?！?/br>
    江晚橘說：“多虧陳先生一手帶大，澆灌得好?！?/br>
    她話語里的意思明晃晃，曖//昧到要溢出來，陳晝?nèi)饰罩站o，聽到客廳里的笑聲，又松開。

    在別人家做客，在陽臺上這樣親人家的女兒。

    江晚橘去摸陳晝?nèi)实难凰滞蟆?/br>
    陳晝?nèi)市α艘宦暎骸皠e亂動，你爸媽還在?！?/br>
    江晚橘說：“我爸媽在你怕什么？”

    “正是因?yàn)槟惆謰屧?，我才怕啊大小姐，”陳晝?nèi)蕠@氣，“我惜命?！?/br>
    江晚橘撇嘴：“煙酒不忌，我才不信你惜命?！?/br>
    她將手挪走，對面人家的窗子中掛了兩盞通紅的大燈籠，留下晃晃悠悠的明影，紅紅一片的暖意，像是能聞到餃子香味兒。

    江晚橘看得專注，聽到陳晝?nèi)收f：“那我不抽煙了?！?/br>
    江晚橘轉(zhuǎn)身：“什么？”

    “那我不抽煙了，”陳晝?nèi)视种貜?fù)一句，他笑著看江晚橘，“這是你的新年愿望嗎？江小姐?！?/br>
    “不是，”江晚橘斷然拒絕，“我的新年愿望是事業(yè)順心，父母康健，生活順利，事事如意?！?/br>
    陳晝?nèi)署堄信d趣地聽著，問：“不求姻緣？”

    江晚橘抬頭看月：“不求姻緣。”

    如果舍棄尊嚴(yán)才是真正墜入愛河，那她絕不會涉水而行。

    陳晝?nèi)收f：“如果——”

    他的話沒有說完，房間內(nèi)，江父興高采烈地叫她：“快點(diǎn)，晚橘，過來看，郝建出場了，看小品了?！?/br>
    江晚橘答應(yīng)一聲，轉(zhuǎn)身進(jìn)去。

    江父江母經(jīng)常熬夜打麻將，因此，守著春晚結(jié)束壓根不算熬夜，陳晝?nèi)嗜バ菹⒘?，江父坐在沙發(fā)上，越想越覺著不對勁兒，實(shí)在忍不住，他拉著江晚橘，忍不住問：“我怎么看著你朋友這么眼熟？他干什么的？和你一個學(xué)校的還是——”

    江晚橘說：“沒有，你們倆不可能見過，他在北京上的大學(xué)，香港讀的研，港大。”

    陳晝?nèi)收媒?jīng)過，去衛(wèi)生間，他只聽到后半句，問：“什么？”

    江晚橘說：“沒什么，夸你學(xué)歷呢?！?/br>
    陳晝?nèi)市α诵Γ骸昂湍惚绕饋恚也畹枚??！?/br>
    江父也跟著樂呵呵地笑，他現(xiàn)在上了年紀(jì)，就喜歡別人夸江晚橘，顯得他教女有方，還得謙虛地說哪里哪里。

    直到返回法國，江晚橘都沒有和父母提起那件舊事。

    當(dāng)事人都記不清楚了，何苦又在這時候扯起來招人煩，江晚橘知道自己性格傲——說好聽了叫自尊自愛，難聽點(diǎn)就是自傲自負(fù)。

    那又怎么樣，江晚橘決計(jì)不會示弱給人看。

    就像陳晝?nèi)什恢鲃拥脑挘^不會去找他。

    離開家的時候，江晚橘仍舊忍不住紅了眼睛，小時候迫不及待想要離開家要獨(dú)立，到了現(xiàn)在，她卻舍不得走，只是壓著淚，直到看不到父母，上了飛機(jī)，才躺下來，默默地用毛毯將自己的頭蒙住。

    她沒有發(fā)出任何聲音。

    一張手將毛毯掀走，江晚橘伸手去奪、去拽，只看到陳晝?nèi)实哪槨?/br>
    他說：“別憋著?！?/br>
    江晚橘扭臉：“關(guān)你屁事。”

    陳晝?nèi)蕪澫乱粭l腿的膝蓋，半跪在地上——他摸了摸江晚橘的臉，說：“別難過，給你講點(diǎn)有意思的事情吧?！?/br>
    江晚橘聲音發(fā)悶：“什么有意思的事？”

    “以前呢，我這個人有點(diǎn)犯渾，”陳晝?nèi)收f，“看上一人，還想繼續(xù)看，最好是能包//養(yǎng)她，日日都看著，想見就能見?！?/br>
    江晚橘不吭聲。

    “但人不愿意，”陳晝?nèi)收f，“上趕著不是買賣，不愿意就算了。大家好聚好散，和平談判，能成則成，不成則散?！?/br>
    他摸了摸江晚橘的頭發(fā)：“后來才發(fā)現(xiàn)，我這邊散不了。”

    “過年的時候，我在她家陽臺上抽煙，想這是怎么回事，”陳晝?nèi)收f，“沒想清楚，她過來拽著我就親，親完了還不管?！?/br>
    “這事我得管，”陳晝?nèi)誓罅四蠼黹俚氖郑澳翘?，我想問她，怎么天天往我夢里跑——可惜被打斷了?！?/br>
    說到這里，陳晝?nèi)视么劫N了貼江晚橘的手背，低聲：“小橘子，你最聰明，你知不知道我這是怎么回事？”

    作者有話要說：

    啵?！?/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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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章 巴黎（一）

    江晚橘的手貼在他臉上，她看著陳晝?nèi)实难劬Γ镁?，沒有說話，傾身，吻上他的唇。

    江晚橘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一件蠢到家的事情。

    陳晝?nèi)什⒎橇既恕?/br>
    他不是壁爐里松木燃燒的火，而是不受控的、烈油之上的焰，靠近會溫暖，也有被灼傷的風(fēng)險。

    但江晚橘太冷了。

    異國他鄉(xiāng)，她需要來取暖。

    在回巴黎的飛機(jī)上，她向陳晝?nèi)噬斐鍪?，投入他的懷抱?/br>
    飛機(jī)在高空中逐漸升高，穿越云層。

    和法國人打交道并不是一件容易事，江晚橘硬氣，卻有時候也不得不因?yàn)樽约旱纳矸荻獾揭恍┪⒚畹尼槍Α脵C(jī)會永遠(yuǎn)是最先留給法國人。

    不知道為什么，法國人總是有一種奇特的優(yōu)越性，這種優(yōu)越并不來源于他們的財富、身份或者其他，而是源于國籍，源于這個身份。

    江晚橘遇到這種事情，能向陳晝?nèi)石偪裢虏墼S久，她從來不是好脾氣的人，偶爾幾次遇到種族歧視也很剛地回應(yīng)了過去。

    陳晝?nèi)市χ犓f完，親自為她的酒杯中倒入杜松子酒：“好了，小橘子，消消氣。這周想不想去聽古典音樂會？在讓·努維爾親自設(shè)計(jì)的巴黎愛樂大廳，我剛好搞到幾張前排的票?！?/br>
    江晚橘狠狠地咬著橄欖。

    她說：“去。”

    不止是音樂會，陳晝?nèi)试诎屠璧倪@段時間，他和江晚橘在曾經(jīng)是快車道的塞納河畔并肩散步，苦澀的巴黎咖啡早就已經(jīng)成為過去式，他們可以在水上花園中相對坐著，喝一杯烘培咖啡館調(diào)出的美味咖啡。

    巴黎的街頭并不太平，工作需要，江晚橘必須要穿一些雅致昂貴的衣服，時刻擔(dān)心會被扒手盯上，在閑暇時間，她會立刻換上樸素的衣衫。

    和陳晝?nèi)试谝黄鹁筒槐赜羞@樣的顧慮，尤其是在親眼看到陳晝?nèi)蕦⒁粋€企圖搶劫的人拽到暗巷中砸斷對方鼻梁后。

    事實(shí)上，江晚橘已經(jīng)習(xí)慣了用“bonjour”或者“bonsoir”（夜間）來和人打招呼，習(xí)慣了得到店員允許后再對店鋪拍照哪怕是外觀，習(xí)慣了像巴黎人一樣低聲說話、交談，習(xí)慣了不在公共場所談?wù)摻疱X，習(xí)慣了付賬單上的服務(wù)費(fèi)……

    習(xí)慣并不意味著適應(yīng)。

    她還是需要一個同類，需要一個同等文化語言背景下成長起來的伴侶，肆無忌憚地和他吐槽、分享，擁抱。

    哪怕默認(rèn)了伴侶的關(guān)系，江晚橘也沒有和陳晝?nèi)试俳舆^吻。

    倆人牽手，擁抱，就像柏拉圖式戀愛，聊天，喝酒，約會，但誰都沒有再嘗試調(diào)情。

    這種純潔的關(guān)系一直持續(xù)到兩周后，忽然落了一場大雪，江晚橘在陳晝?nèi)实姆孔又泻攘税滋m地，午睡醒來后，發(fā)現(xiàn)外面白茫茫一片雪花。

    她裹著毛毯下來，看到陳晝?nèi)试谧鲲?，有著濃郁的香氣?/br>
    江晚橘用力嗅了嗅：“這是什么？”

    陳晝?nèi)驶卮穑骸耙晃灰獯罄笥呀涛业拇蠡鸺蹇九Ｅ??！?/br>
    江晚橘驚嘆：“我以為意大利只有牛rou丸、rou醬和意大利面?！?/br>
    陳晝?nèi)试u價：“狹隘?！?/br>
    大火將牛排rou汁瞬間鎖住，陳晝?nèi)释ㄟ^觸碰表面的軟硬確定好程度，確認(rèn)到達(dá)滿意之后，他將茴香籽、黑胡椒、迷迭香等等調(diào)料均勻撒在牛排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