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送仙君蹲大牢 第59節(jié)
暮雪塵:【木牌。其他人有,他們沒有?!?/br> “喂,說你呢。愣著做什么?快收好,小心別弄丟了。” 大約是因為聶昭穿著簡樸,素面朝天,楊眉只道她是個一窮二白的寒門姑娘,不由分說往她手中塞了塊木牌。 這“碧玉神木牌”質(zhì)地堅硬,沉甸甸的頗有分量,一面光滑,另一面刻有碧虛湖的獨特紋樣,寥寥幾筆勾勒出一片煙波。 粗糙的紋理摩挲著掌心,無端沁出一點涼意。 與此同時,葉挽風(fēng)的聲音從黃金屋中傳來—— 【這么一說,我便想起來了。我初入山門的時候,師父曾親手交給我這塊木牌,說是天工長老送的見面禮。】 【這木牌是天工長老特制的“護身符”,價格不算昂貴,外門弟子大多爭相購買。后來我有了些積蓄,便從天工一脈手上買來,再分發(fā)給他們?!?/br> 【畢竟,身為一名劍修,安貧樂道、兩袖清風(fēng)才符合我的氣質(zhì)。金錢,只會拖累我拔劍的速度?!?/br> 【但倘若從一開始,問題就出在這木牌上……】 聶昭:“……” 好家伙,這培訓(xùn)機構(gòu)不僅高價賣水課,還在教輔材料里下毒! 他們不光要掏空學(xué)生全家的錢,還要榨干他們的命?。。。?/br> 第41章 暗渡陳艙 “豈有此理。簡直豈有此理!” 身為社會主義教育下成長的一代,聶昭穿越不過月余,就先后經(jīng)歷了高考舞弊、高校謀財害命這兩樁震撼人心的怪事,大感出離憤怒,只想當(dāng)場來一輪“這世怎,虧總民,我陷思,定體問”。 但憤怒過后,她又很快冷靜下來,雙目灼灼盯住那塊木牌:“葉道長,你能感覺到附骨木的氣息嗎?” 葉挽風(fēng)沉默片刻,否認(rèn)道:“沒有。按理來說,曾被附骨木寄生的我本該有所察覺,如今卻毫無反應(yīng),大概是其中的樹種還在休眠吧?!?/br> 聶昭蹙眉道:“我也一樣。黎公子,雪塵,你們可有什么頭緒?” 暮雪塵搖了搖頭:“并無異樣?!?/br> 黑貓模樣的黎幽坐在聶昭肩頭,用前爪捧著木牌打量片刻,篤定道:“這東西可不尋常啊?!?/br> 聶昭:“怎么說?” “哎,說出來別嚇著你?!?/br> 黎幽清了清嗓子,兩只前爪環(huán)抱在胸前,尾巴高高翹起,綠眼睛里放射出冷峻的光。 “本座堂堂妖都大祭司,竟看不出半點端倪。無論怎么看,這都只是一塊普通的木牌,品質(zhì)還很次?!?/br> 聶昭:“呃,就算你自稱大祭司……” 看著這只人模狗樣的貓,也感覺不到半點威嚴(yán)。 別說嚇著,她只想回答他一句“謝謝,有笑到”。 不過,倘若事實真如黎幽所說,這附骨木在人、仙、妖魔眼中都恍若無物,確實稱得上詭異非常。 “這下可麻煩了。我們感覺不到氣息,就不能作為物證。” 聶昭沉吟著道,“此物出自天工長老之手,為今之計,也只能上他那邊碰碰運氣了。葉道長,方便帶個路嗎?” 葉挽風(fēng):“自然。不過,天工長老的洞府坐落在湖心島,有碧虛湖大陣保護,湖面禁用一切靈器,不得御劍,不得施法。除了長老之外,唯有內(nèi)門弟子持本命令牌,才能乘坐門中船只前往?!?/br> 聶昭眼角一跳,陡然有種不祥的預(yù)感:“所以?” 葉挽風(fēng):“所以,你們?nèi)粝氲菎u,就只能潛入水中,然后……游過去?!?/br> 聶昭:“……” 暮雪塵跟著補刀:“碧虛湖大陣,是歲星殿所設(shè)。若硬闖,會打草驚蛇。” 葉挽風(fēng)緊隨其后:“這不是尋常湖泊,其中飼養(yǎng)著各種兇獸,還有隔絕靈氣之能,仙官入水與凡人無異。道友,可想好了?” 聶昭:“……抱歉,容我再想想。” 離譜。太離譜了。 上一次是林中跑酷,這一次又要游泳,她究竟是來做神仙的,還是來參加鐵人三項的? …… 一刻鐘后—— “哎呀!你怎么打人呢!” 聶昭一邊驚聲尖叫,一邊以一種自由體cao般的浮夸姿勢飛起,空中轉(zhuǎn)體兩周半,重重跌落在楊眉面前。 楊眉吃了一驚,連忙俯身將她扶起:“師妹,你沒事吧?” 她猛然抬頭,對推倒聶昭的男弟子怒目而視:“你做什么!倚強凌弱,胡作非為,這樣也算是修道之人嗎?” 那弟子不是別人,正是片刻前被拒之門外的小少爺。 他不過隨手一推,完全沒想到聶昭會跌倒,半張著嘴愣在原地:“我、我沒用力?。∈撬约猴w出去的!” 楊眉柳眉倒豎:“你還狡辯!她都摔成這樣了,難道還是自己摔的不成?” “師姐,我沒有大礙……” 另一邊,“摔倒在地”的聶昭顫巍巍抬起頭來,額角處一片鮮血淋漓,殷紅的血水沿著眉骨滴滴答答往下淌,一眼望去觸目驚心,黑白分明的眼睛都映出了血色。 暮雪塵見狀也是一驚,下意識地開口:“師——” 黎幽:“冷靜些。她這是假傷,涂的是狗血,凡間鋪子里三文錢一大桶。你這小仙官,沒見過街頭騙術(shù)嗎?” 街頭騙術(shù),又稱碰瓷。 暮雪塵:“……” 見過是見過,但防不住條件反射。 在他看來,聶昭就是跑去小少爺面前瞎晃悠,說了幾句不著邊際的酸話,激得對方惱羞成怒,甩出一巴掌落在她肩頭。 然后……她就雙腳離地飛了出去,再抬起頭時已是這副慘狀,而楊眉恰好路過,恰好站定在她面前。 這其中的彎彎道道,暮雪塵看不明白,他只想問一句“這是在干什么”。 黎幽心里明白,但他不說。 在先一步結(jié)識聶昭的暮雪塵面前,他很喜歡保持這種幼稚的優(yōu)越感。 “師姐……” 聶昭抹開一臉狗血,深呼吸醞釀了一下感情,接著吊起嗓子,抽著鼻子,以一種比狗血更狗血的凄楚腔調(diào)開口道: “如我這般出身寒微之人,就沒有半點成仙的希望嗎?我別無所求,只想登上湖心島一開眼界,當(dāng)真是癡心妄想嗎?” 暮雪塵:“…………” 好的,現(xiàn)在他也明白了。 但楊眉不明白,她只覺得心疼,胸中樸素的正義感熊熊燃燒:“這是哪里的話?師妹別怕,我們楊家人最講公道,從來不以出生論英雄。” “嗚嗚,師姐……” 就這樣,聶昭懷著一分欺騙純真少女的愧疚,以及十二萬分的不要臉,在眾人五味雜陳的注目禮之下,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向楊眉講述了一個“悲情少女冒死求仙”的故事,內(nèi)容包括且不限于父母雙亡、情人負(fù)心、惡霸欺凌、貪官迫害等等,一口氣綜了十七八部苦情劇。 “嗚嗚,師妹……” 聶昭的傷口、故事和眼淚都是假的,但楊眉的感動是真的,“你放心,我一定為你做主。往后修煉有什么難處,盡管來找我便是。” 她撩起袖子揩了一把眼睛,壓低嗓音道:“對了,你想登島是吧?我有法子,你隨我來!” 暮雪塵:“……” 葉挽風(fēng):“……” ——這特么也行??? 黎幽:“嗯哼?!?/br> ——沒錯,他看對眼的姑娘,那必須非常行。 雖然有點不要臉,不過問題不大。像他。 聶昭這點旁門左道,說來也很簡單。 葉挽風(fēng)所說的“內(nèi)門弟子持令牌才能上島”,的確是碧虛湖的規(guī)矩,但不是一成不變、顛撲不破的規(guī)矩。 至少,聽方才那位師姐的說法,這規(guī)矩已在不知不覺間敞開了一條縫,讓外門的小魚小蝦有了可乘之機。 楊家兄妹得天工長老賞識,雖然不是內(nèi)門弟子,沒有本命令牌,卻一樣可以登島聽課。只要借用他們的身份,就能蒙混過關(guān)。 聶昭不是沒想過和盤托出,但此行吉兇難測,多一個人知曉內(nèi)情,就多一分危險。 與其將凡人卷入其中,倒不如做個感情騙子來得妥當(dāng)。 楊眉也沒讓她失望,果斷讓出了第一日的聽課名額,讓小師妹上島“開開眼界”。 “師妹,別擔(dān)心?!?/br> 她甚至反過來寬慰聶昭,“多虧鐘師姐斡旋,如今我們外門弟子也能上島,互換身份、輪流聽課都是常有的事。內(nèi)門弟子要么和師姐一樣照顧我們,要么眼睛長在頭頂上,根本認(rèn)不出我們誰是誰,你小心些就是了?!?/br> 楊眉離開以后,暮雪塵忍不住發(fā)問:“你早就知道?” 聶昭:“我猜的。我看那位師姐是個好人,楊家兄妹也是好人,好人活在壞規(guī)矩底下,總會想出些鉆空子的主意。今日我借用她們的主意,來日自會砸了規(guī)矩,還上這份恩情?!?/br> “……” 暮雪塵一時無話,只是不錯眼地怔怔盯著她瞧,而后伏下眼去,尾音揚起一個含著笑意的弧度。 “嗯。這規(guī)矩不好,該砸?!?/br> “可不是嘛?走吧,咱們得準(zhǔn)備動身了?!?/br> 聶昭很喜歡暮雪塵老實懂事的脾氣,但對他的演技沒有信心,轉(zhuǎn)頭找了個僻靜所在,把他一塊兒塞進黃金屋,揣在兜里帶上了船。 這樣一來,與她同行的就只剩下一只假貓了。 坐在她肩頭的黎幽似乎很高興,也不知是在高興個什么玩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