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送仙君蹲大牢 第58節(jié)
自然,與師長決裂的葉挽風(fēng)沒有露面,而是和沉睡的洛湘一起,藏在聶昭隨身攜帶的空間碎片——“黃金屋”中,跟隨她進了宗門。 按照聶昭的意思,這兩人重傷初愈,本該和其他受害者一起靜養(yǎng)。 但她畢竟不熟悉碧虛湖內(nèi)部情況,再加上葉挽風(fēng)本人強烈要求,又提到“洛湘被逐出門派之前,似乎發(fā)現(xiàn)過什么異樣”,她權(quán)衡再三,這才勉為其難地同意了。 出發(fā)之前,聶昭特意細細叮囑道: “葉道長,關(guān)于門內(nèi)事務(wù),還得麻煩你多加提點。若有什么異常,切莫現(xiàn)身,第一時間知會我便是。” 葉挽風(fēng)簡短地應(yīng)了聲“好”,語調(diào)平淡,聽著又有了幾分白發(fā)劍仙的高冷相。 但聶昭向來不為表象所迷,聞言疑惑道:“聽你心不在焉的,你在黃金屋里做什么呢?” 葉挽風(fēng):“哦,我觀你這秘境屋舍華美,靈植蓊郁,但好像有些時日未經(jīng)修整,富麗有余,美觀不足。你是天上仙姝,怎可這樣不修邊幅?趁此機會,我?guī)湍愫煤么蚶硪环??!?/br> 聶昭:“……謝謝你啊?!?/br> 兄啊,你不光是自己艸人設(shè),還要給我一起艸,你也太辛苦了吧! 撇開家園助手葉挽風(fēng)不提,還有一尊大佛,也需要他們小心伺候。 黃金屋能夠容納的活物有限,為了避免引人注目,這次聶昭出門沒有帶狗。 她本想讓黎幽給自己做狗,但后者抵死不從,最后變成了一只平平無奇的黑貓,坐在她肩頭扮演寵物。 黎幽:“修仙界人人都知道我是浣花狐,也知道我喜歡粉色。騙騙小孩子也就罷了,要深入虎xue,還是得換個不起眼的模樣?!?/br> 聶昭:“話是這么說,但你為什么不變成人呢?” 黎幽:“傻阿昭,因為人要自己走路啊。只要有人愿意背我,我一向是不喜歡做人的?!?/br> 聶昭:“……” 懶死你得了。 此次出行,黎幽深刻吸取上一回裝x漏氣的教訓(xùn),給自己充滿三格電,換上一張皮,又是一只活蹦亂跳的貓。 大概……算是貓吧? 然而入門之際,不出所料地,他又遭受了一回慘無人道的外貌羞辱: “快看!這黑貓長得好生奇怪,尾巴那么大,臉那么尖,眼睛又那么細,跟個……” “跟個大耗子一樣!” “……” 【魔君!別沖動啊魔君!】 短短數(shù)日之內(nèi),聶昭第二次用力拽住黎幽的尾巴,【小孩子不懂事,別跟他們一般見識。不過要我說,你一點都不像貓,還是變成狗比較……】 黎幽:【嗯?】 聶昭:【當我沒說?!?/br> 出言不遜的是個新弟子,打扮比起楊熠有過之而無不及,頭頂、手腕、頸間,乃至褲腰帶上,叮叮當當掛滿了各種雞零狗碎的裝飾品,整個人好像一棵行走的圣誕樹。 葉挽風(fēng)傳音解釋道:【這是外門弟子的習(xí)慣。外門人數(shù)龐大,僧多粥少,弟子們手頭略有余財,便要不遺余力地顯示出來。日后聽課、修行,有幾分積蓄,就能享受幾分好處。】 聶昭迅速反應(yīng)過來:【也就是說,外門老師都是勢利眼,慣會看人下菜碟,只給出手闊綽的弟子好臉色。弟子們?yōu)榱擞?,就只能拼命炫富了。?/br> 俗話說“財不露白”,放到現(xiàn)代,正經(jīng)學(xué)校都會三令五申,極力杜絕學(xué)生間的虛榮攀比之風(fēng)。 碧虛湖倒好,不以為恥,反以為榮,明目張膽地嫌貧愛富,作風(fēng)當真是歪成了麻花。 聶昭朝這些小弟子掃了一眼,只覺得別人是普通韭菜,他們是包裝精美的高級韭菜,可憐到恨不起來,便潦草地笑了一笑: “呵呵,這貓是我在鄉(xiāng)下隨便抓的,見笑了?!?/br> 可惜對方太沒眼力見,看不出聶昭網(wǎng)開一面的敷衍,反倒蹬鼻子上臉起來:“鄉(xiāng)下?你是哪個窮鄉(xiāng)僻壤出來的,這般不自量力,也敢來碧虛湖求學(xué)?依我看,不如趁早打道回府……” 聶昭:“呵呵?!?/br> 同學(xué),你對這個世界已經(jīng)沒有留戀了是嗎? “清修之地,勿要喧嚷?!?/br> 不等黎幽垮起個貓臉,便有另一道聲音從眾人身后傳來,“諸位師弟師妹,請隨我來?!?/br> 聶昭回頭看去,只見來人是個面容寡淡、神情呆板的女修,一張臉好像木刻似的,兩道法令紋沉沉壓著嘴角,壓出了一副生無可戀的悲苦相,仿佛一輩子都沒笑過。 楊熠和楊眉兩人亦步亦趨跟在她身后,腦袋埋得很低,沒了外出探險時那股鮮活的青春氣,乍看也像是兩個一板一眼的小木人。 “……嗯?” 聶昭一眼瞥過,不自覺地皺起了眉頭。 她遇見的外門弟子中,除了包九金傷勢沉重、性命垂危之外,其他弟子或多或少都有被附骨木寄生的痕跡,所幸時日尚淺,清理起來十分容易。 唯獨楊熠和楊眉兩人,體內(nèi)干干凈凈,沒一點“穿腸破肚”的傷痕。 莫非這一點,與他們在門派中的地位有關(guān)嗎? 不等聶昭細思,便只聽那木頭似的女修說道: “你,你,還有你。你們?nèi)齻€,隨楊師弟、楊師妹一同,入講堂聽課?!?/br> “其余諸人,就站在這臺階下方,不得入內(nèi)?!?/br> “……什么?!” 她一口氣點了三個人,有男有女,偏偏沒點到方才與聶昭叫板的小少爺。 小少爺哪里受得了這等委屈,當場跳將起來:“師姐,你這是何意?為何我不能入內(nèi)聽講?碧虛湖泱泱大派,還要把人分三六九等不成?!” 聶昭:“哦嚯?!?/br> “自我之上人人平等,自我之下階級分明”,這道理她可太熟悉了。 沒想到,在異世界還能見著活的。 面對小少爺?shù)目棺h,那女修連眉毛也沒動一下,無波無瀾地回答道: “自然。不光是碧虛湖,在天下任何地方,人都是分三六九等的?!?/br> 不等小少爺反駁,她又毫不客氣地繼續(xù)說下去: “你雖然穿著華麗,但胸口的長命鎖不是赤金,發(fā)冠上的明珠不夠圓潤,腰間的玉佩水頭不足,可見品質(zhì)欠佳?!?/br> “細究起來,別說入門聽講,就算在門外,你也不能站在前排?!?/br> 說罷,她將目瞪口呆的小少爺丟在一邊,轉(zhuǎn)向楊熠和楊眉道: “此次離洲之行,你們兩人收獲頗豐,天工長老十分滿意。今日以后,你們便可上湖心島,和內(nèi)門弟子一起聽長老授課了?!?/br> “是,師姐?!?/br> 楊熠乖覺地應(yīng)了一聲,又試探著開口道,“師姐,我記得長老說過,方才那些話,最好不要在新弟子面前……” 那女修冷冷道:“我不說,你不說,碧虛湖便不是這樣辦事了?早些認清,也好過為宗門肝腦涂地,落得個人財兩空的下場。” 她別過頭睨了那小少爺一眼,又道:“也好讓他知道,他如何看不起旁人,便會有人以同樣的理由看不起他。這世上的事,大抵都是這個道理?!?/br> 楊眉忍不住道:“可是,這道理本身……” “小眉?!?/br> 楊熠俊秀的眉毛皺成一團,用力拽了拽楊眉衣角,示意她不要與師姐頂撞。 楊眉似乎仍有幾分不甘心,但最終還是深深低下頭去,向師姐拱手道: “楊眉受教,恭送師姐?!?/br> …… 在聶昭看來,碧虛湖這一出波詭云譎的大戲,可比他們的課程有趣多了。 ——因為他們的課,是真的很水?。。?! 她以自己3.95的學(xué)分績發(fā)誓,她半生放蕩不羈愛刷課,從數(shù)理化刷到文史哲,從沒聽過這么水的課! 就這?就這? 就這教學(xué)水平,還不如一鍵登錄互聯(lián)網(wǎng),花5個論壇幣down一份30兆的考研資料包! 也就是欺負小朋友沒見識,拿一些大而無當、華而不實的空話糊弄人,還騙得他們奉為圭臬,一個個捧著小本子奮筆疾書。 殊不知這些玄而又玄的道理,如果翻譯成人話,最多不會超過三行。 聶昭聽得一個頭三個大,不用睡覺也被生生念出了一股子睡意,杵在原地東倒西歪,全靠暮雪塵暗中伸手扶正。 暮雪塵:(·w·)y 難得有這么個表現(xiàn)機會,可把孩子高興壞了。 好不容易捱到放學(xué),聶昭一個激靈清醒過來,剛要混進人群里開溜,又被楊熠和楊眉攔下: “諸位師弟師妹,請留步?!?/br> 楊熠仍是一派斯文公子模樣,向一眾小弟子客客氣氣作了個揖,從袖中取出一串刻有符咒的木牌。 “此物名為‘碧玉神木牌’,乃本門天工長老所制,有驅(qū)邪避兇之能。各位若不介意,可以隨身攜帶,求個平安?!?/br> “不錯?!?/br> 楊眉認真地點點頭,“這可是個好物件,比外頭那些亂七八糟的法寶、靈符靠譜多了。過去都是葉師兄自掏腰包,如今……哎,你們小心收著,總有派上用場的時候?!?/br> “真的?多謝師兄師姐!” 小弟子們一個個好像鄉(xiāng)下人進城,自然滿口答應(yīng),忙不迭地伸手去接。 不過,楊家兄妹的面子畢竟不及葉挽風(fēng),求來的木牌數(shù)量有限,還不夠人手一枚。 方才享受vip待遇的弟子涵養(yǎng)頗佳,見狀立刻謙讓道:“我們有家里準備的護身符,就不貪這個便宜了?!?/br> “不錯,修行者正當如此。” 楊眉這才給了他們一個正眼,贊許地笑了笑,“想當初,我和哥哥也是這樣,將木牌讓給其他師兄弟……” ——我和哥哥也是這樣。 忽然間,這句話好似一道劃破天空的閃電,照亮了聶昭霧氣彌漫的腦海。 “也是這樣”,意思是他們和這些新弟子一樣,婉拒了葉挽風(fēng)贈送的木牌嗎? 聶昭:【換句話說,他們倆和其他弟子的區(qū)別,不僅在于門中待遇,更在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