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送仙君蹲大牢 第70節(jié)
后來,天工長老發(fā)現(xiàn)罪行敗露,搶先一步將洛湘之事稟報掌門,兩人一同找到蘇無涯,編出一套“洛湘擅闖禁地,窺探門派秘辛”的鬼話,騙取他袖手旁觀,任憑洛湘被人押走。 再后來,天工長老假借審訊之名,下重手廢去洛湘修為,更以搜魂之法摧毀她心智,致使她神魂破碎,記憶殘缺,與終日渾渾噩噩的癡兒無異。 蘇無涯堅持要保洛湘一命,而對天工長老來說,顯然不能給她留一條好命。 唯有一個廢人,一條殘破不堪的爛命,才能保守碧虛湖底的秘密。 但是,他沒有想到—— 洛湘轉(zhuǎn)過頭去,向葉挽風(fēng)和聶昭深深鞠了一躬,滿懷感激道: “葉師兄找到了我,仙官jiejie救了我。對我來說,你們就是我的再生父母……” 黎幽:“咳咳咳!” 洛湘:“?” “……咳咳?!?/br> 黎幽裝模作樣地清了清嗓子,抽出折扇敲打手心,“洛姑娘,阿昭還年輕,你可以喚她一聲‘jiejie’,至于‘父母’這個詞,還是不要亂用為好。退一萬步講,就算她是你娘,你也不能管你師兄叫爹?!?/br> “哦?!?/br> 洛湘懂事地點點頭,“抱歉,仙官jiejie,我以后不叫了?!?/br> 這次換葉挽風(fēng)皺眉道:“為什么?我不介意,有很多劍仙都會收養(yǎng)孤兒,我可以做她爹——” 暮雪塵:“……夠了。你們?nèi)羰菬o話可說,那便不用說了?!?/br> 聶昭:“是啊,你們快別廢話了!你看孩子都生氣了!萬一他再說臟話怎么辦!” 被晾在一邊的天工長老:“……” 你們禮貌嗎? 聶昭本來也沒打算禮貌,看他面色鐵青,忍不住同情地笑出聲來:“真不好意思,我這幾位朋友沒個正形,讓您見笑了。不過,他們與您不同,人品還是不錯的?!?/br> “…………” 禮貌天工長老:你嗎! “好了。長老,我們談?wù)務(wù)掳?。?/br> 與此同時,在“沒正形”方面首屈一指的黎幽收斂笑容,搖著折扇緩步上前,在天工長老面前站定。 “你且看看,與你合謀那人,可是生得這般模樣?” 他說罷也不等對方反駁,手腕一轉(zhuǎn),扇面從臉上輕飄飄拂過,瞬間便換了一副面孔。 聶昭回頭一瞥,冷不丁嚇了一跳:“黎公子,你這是唱的哪一出?” 也難怪她吃驚,黎幽這一張眉清目秀的小白臉,說是他全身上下最大的優(yōu)點也不為過,這會兒卻不知怎么蓋上了一張面具,將五官遮擋得嚴嚴實實,看不出本來面目。 這面具也不是正經(jīng)面具,而是清一色骸骨般的慘白,只有雙眼位置掏出了兩個黑黢黢的空洞,有種令人寒毛倒豎的陰森怪異之感。 然后,他雙手按住自己的太陽xue,伴隨著清脆響亮的“啪嘰”一聲,將那個骷髏似的腦袋摘了下來。 摘了下來。 了下來。 下來。 來。 “你——” 聶昭冷不丁目睹了一場分頭行動,正摸不著頭腦,天工長老卻驟然間變了臉色,踉蹌著跌坐在地,失聲道: “你怎么會在這里?不對,不可能!碧虛湖有護山大陣,你這樣的魔頭,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混進來!” 聶昭:“?” 盡管不得其解,她還是啟動執(zhí)法記錄儀,將天工長老的反應(yīng)一五一十錄下來,留待日后為證。 聽天工長老言下之意,他口中的“你”不是黎幽,而是與他狼狽為jian的另一號人物。 果然,黎幽沒接他話茬,隨手將骷髏頭扣回脖子上,折扇一翻恢復(fù)本相,笑吟吟地接下去道: “我不過隨口一詐,沒想到你這么沉不住氣,倒省了阿昭審你的功夫?!?/br> “長老放心,我并非你所想的那一位。不過,你有膽與他合作,卻沒膽直視他的臉,他聽了只怕會很傷心啊。” 聶昭忍不住傳音道:“‘他’是什么人?你們認識同一位朋友,卻不為我介紹一二,未免太見外了?!?/br> “抱歉,是我疏忽了?!?/br> 黎幽好脾氣地笑了笑,話鋒一轉(zhuǎn)道,“阿昭可還記得,根植在島上的附骨木,并非碧虛湖土生土長,而是來自于尸魔?” 聶昭點頭:“這個自然?!?/br> 黎幽又道:“那阿昭可知,如今尸魔背后是誰在做主?” 聶昭聽出他話里有話,偏過頭瞪他一眼:“有話直說,別賣關(guān)子??偛粫悄惆桑俊?/br> “那自然不是?!?/br> 黎幽笑著頓了一頓,放慢語調(diào)繼續(xù)道: “我們在離洲遭遇蜃妖時,她不是唱過一首歌謠嗎?‘馬蕭蕭,前路迢’……” “馬蕭蕭,前路迢。 車轆轆,鬼火搖。 蒿里首丘狐,悲聲連荒草。 無定河邊骨,只影過長橋?!?/br> 他輕聲細語,神色溫柔,哼唱這段歌謠時卻分外詭異,每一個字都輕飄飄的浮在唇齒間,仿佛落不到實處,令人無端感覺瘆得慌。 一曲唱罷,他慢條斯理地解釋道:“阿昭,這便是妖魔界口口相傳,關(guān)于我們‘四兇’的歌謠?!?/br> “‘馬蕭蕭’是駁馬,也就是那個花花綠綠的jian商?!?/br> “‘車轆轆’是鬼車,又名九鳳,指的是一代大魔媸皇的女兒,人稱‘息夜君’的姽婳。她還有個小妹名叫姽姝,曾經(jīng)是歲星殿重華上神的戀人。” “哦,我明白了?!?/br> 聶昭恍然大悟,“我在仙界聽說,有位魔族公主和重華上神相戀,挺身為他擋了一槍,因此香消玉殞。這位公主就是姽姝吧?” 姽姝因重華上神而死,姽婳作為她的親jiejie,就算不送重華下去陪葬,也會和他老死不相往來,決不會與他麾下的碧虛湖合作。 四兇之中,黎幽是她的合伙人,姽婳沒有作案動機,彩虹小馬……大概就只是彩虹小馬。 既然如此,黎幽突然提起四兇,話中意指何人,可以說是昭然若揭。 【息夜君】姽婳。 【抱香君】黎幽。 【流霞君】花想容。 以及,最后一位【羅浮君】—— “也就是說,與碧虛湖合作的是……” 聶昭正思忖間,忽然聽見背后腳步聲響,又有幾個碧虛湖弟子匆匆趕來,上氣不接下氣地喊道: “各位,大事不好了!” “就在剛才,魔樹出現(xiàn)的時候……外門有許多弟子,突然變成了神智失常、見人就咬的行尸!” “我們不想傷害同門,有沒有辦法救救他們?” “……” 先是魔樹,再是行尸。 為了阻撓調(diào)查,這個“幕后主使”還真是不擇手段,竟到了殺人不眨眼的地步。 “黎公子?!?/br> 聶昭面不改色,一臉平靜地轉(zhuǎn)頭望向黎幽,“方才我解決了附骨木,現(xiàn)在該換你表現(xiàn)了。同為四兇,不知這種局面,你可有應(yīng)對之法?” 黎幽頷首:“這個不難。阿昭精明能干,我難得有機會派上用場,自當好好表現(xiàn)?!?/br> 他一邊開玩笑,一邊從懷中取出一支造型簡樸、頗有野趣的竹笛,輕輕抵在唇邊。 “想必你也猜到了。方才那首歌謠的后兩句,‘首丘狐’自不必說,至于‘河邊骨’,指的就是四兇中最后一位,也是妖魔界公認最兇殘、最不好惹的一位?!?/br> “他自號羅浮君,名喚‘白骨橋’?!?/br> “同為四兇,對付他手下這些尸魔的法子,我的確略知一二。” 黎幽一勾指尖,便有兩片樹葉從枝頭飄落,蝴蝶一樣打著旋兒飛過來,不偏不倚堵住了聶昭的耳朵。 “黎公子,你這是——” 聶昭一下成了個小聾人,還沒來得及開口追問,便只見黎幽輕點十指,微啟雙唇,以一種優(yōu)雅矜貴、寫意風(fēng)流的姿態(tài),開始吹奏竹笛。 而后,除了聶昭和小桃紅之外的所有人,都感覺世界在一瞬間開裂了。 開裂了。 裂了。 了。 那笛聲不是好不好聽的問題,它真的是那種……那種很少見的那種,它的高音像指甲刮擦黑板,低音像掰碎泡沫塑料,轉(zhuǎn)音像在雨天濕滑的路面上急剎車,輪胎與地面摩擦摩擦,似魔鬼的步伐,最后“呲啦”一聲擦出去好幾米,將所有人都撞了個半身不遂。 那一刻,無論仙還是人,都看見了黃泉彼岸的風(fēng)景。 當然,化為行尸、陷入狂暴的弟子們也不例外—— …… “咦?島上的sao亂,好像平息下來了?!?/br> 聶昭對旁人經(jīng)歷的地獄一無所知,察覺到魔氣消散,下意識就要為黎幽鼓掌。 “黎公子,不愧是你!你這個魔頭,偶爾還是挺有用的嘛?!?/br> “……話說回來,為什么大家都倒下了?” “唉,年輕人沒經(jīng)驗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