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每天都病怏怏 第60節(jié)
李輕嬋還埋頭哭著,散著的長發(fā)被人揉亂了,整個人縮成小小的一團(tuán),單薄的肩膀隨著抽噎聲打著顫,可憐極了。 “是表哥不好,表哥下次輕一些。”鐘慕期一說話,就見李輕嬋哭得更厲害了。 他靜靜看了會兒,伸手去理那亂糟糟的長發(fā),剛觸碰到,就被人嗚咽著兇了一句:“不許碰我……” 這聲音帶著哭腔模糊不清,又低又軟,沒有絲毫威懾力,聽得他心頭癢癢的,想把人重新抱懷里逗弄。 可李輕嬋哭得實(shí)在太可憐了,讓鐘慕期忍下了這沖動。 李輕嬋從未有過這種感受,也沒見鐘慕期對她這么強(qiáng)橫過,難堪又害怕,現(xiàn)在只想把他趕出來去,再也不見他才好。 她聽著身邊有了動靜,眼前微亮,稍微抬眼,看見鐘慕期遠(yuǎn)去的身影,心中一酸,哭聲更大。 視線被淚水糊住,她也不擦了。 還管什么好看不好看、難堪不難堪了,她表哥親完就要走了,還在乎那些做什么? 李輕嬋哭得凄慘,耳朵里嗡嗡的,其余聲音都被隔絕了一樣傳不進(jìn)耳朵里。 但緊接著,臉上一陣濕熱,溫?zé)岬呐磷釉谒樕陷p柔地擦拭著,把她眼淚水擦去,讓她視線終于了清晰一些。 是鐘慕期取了帕子回來了。 李輕嬋搶過帕子自己胡亂擦著,泣不成聲道:“才不要你幫我……” 她抽抽搭搭,好不容易緩和了些,看見鐘慕期還坐在她跟前,腳往他腿上蹬去,道:“不許挨著我!” 鐘慕期朝她哭紅了的眼圈和鼻尖看去,又往下落到殷紅的、微嘟起的唇上,沉默了下,依言坐到了一旁。 而李輕嬋因?yàn)榉讲拍且荒_看見了那臟兮兮的被褥,她被背回來之后鞋子根本就沒脫,沾了雪水的兩只腳又蹬又踹的,將被褥弄得一團(tuán)糟。 她又哭起來,覺得自己可真不像話,但這樣都怪鐘慕期,都是他弄的。 反正都這樣了,她破罐子破摔,把鞋子踢掉,朝著鐘慕期的方向踢了過去,“啪”地兩聲,落在他腳邊。 鐘慕期想給她撿起來,剛動一下,她又道:“誰讓你躲了!” “我躲了嗎?”鐘慕期反問她一句,“不是你沒扔準(zhǔn)嗎?” 李輕嬋哽了一下,不說話了,就只哭。 鐘慕期只好道:“是我不好,我不該躲?!?/br> 他溫聲安撫著,悄悄往李輕嬋身邊移動,但李輕嬋盯他盯得緊,就是不許他靠近。 自顧自地啜泣幾聲,許久,她堪堪止住哭,道:“渴了。” 聲音也被淚水黏住了一般,飲了滿滿一盞水才緩下。 李輕嬋把茶盞塞回給鐘慕期,又縮起身子捂住了臉。 “不是喜歡表哥嗎,哭什么?” 李輕嬋抬頭,水汽未盡的眼睛瞪著他,倔強(qiáng)道:“你胡說,我才沒有……” “沒有什么?” “沒有……”李輕嬋卡住,然后淚水再度涌出,“你對我一點(diǎn)都不好了,我要回去找姨母,我不跟你一起了!” 她說著,扔掉的鞋子也不穿,踩著羅襪下了地,然后腿一軟打了個趔趄,更氣惱了。 等緩過來了,頭也不回就往外跑,穿過簾帳到了外間,推開門一看,外面天色已暗,庭院中一片白茫茫。 大雪不知何時已堆下厚厚一層,還繼續(xù)無聲往下堆積著。 李輕嬋身上的斗篷不知道什么時候掉了,這會兒寒氣逼人,冷得她脖子上起了雞皮疙瘩。 她不肯回頭,也不敢往外邁,抓著門框立在那不動了。 沒站一會兒,里面的鐘慕期追了過來,伸手去抓李輕嬋手腕,尚未碰到她手背,她就像被毒蛇咬了一樣,飛快地收回來,遮掩在紗裙里。 鐘慕期凝目看她一眼,把門窗合好之后,再去牽她的手,又被她動作猛烈地甩開,還把手背在了身后。 這是不讓碰了? 他眼神暗了暗,靜默著壓住心頭暴虐的沖動,開口時又是耐心十足,溫柔哄道:“今日弄得阿嬋不舒服了,是表哥不對……” 李輕嬋臉上驟然間通紅一片,覺得他說的好像是對的,又好像哪里不對,她說不上來,只能恨恨地咬起了唇。 下唇微痛,她忙松開了,又想起這唇為什么會痛,離鐘慕期又遠(yuǎn)了一步。 鐘慕期用視線丈量著她退開的那一小步,手背上青筋暴起,手掌握起又張開,最終溫和笑道:“今日雪大,天也黑了,路不好早。再說孟梯還沒說你身上的毒怎么樣了,等明日表哥再送你回去?!?/br> “才不要你送!”李輕嬋嘟囔著,轉(zhuǎn)身跑回了里間。 鐘慕期后悔了,早知道就不親得那么狠了……或者還不如再忍忍,等她磨磨蹭蹭先開口說喜歡也行。總好過現(xiàn)在這樣,好像是自己在逼迫她一樣了。 她喜歡肯定是喜歡的,估摸著是給嚇著了,慢慢來就好了…… 鐘慕期想起她數(shù)次躲開自己的動作,還有那退后的一小步。 慢慢來是沒問題,但自己該有的也不能少。 他自己想通了,在外間坐著冷靜了會兒,推門出去讓侍女給李輕嬋換被褥,而自己又去找了孟梯。 孟梯正在暗室里給自己配藥,他從李輕嬋身上的毒得了靈感,準(zhǔn)備給自己也弄點(diǎn)毒藥,以毒攻毒試試能不能治好自己這不能見光的毛病。 見了鐘慕期,與他正經(jīng)聊了幾句。 “你表妹身上的毒素基本是穩(wěn)了,慢慢吃著藥調(diào)養(yǎng)著,再兩個月左右就能徹底好了?!?/br> 鐘慕期“嗯”了一下。 “你不是去查了趙曇嗎?怎么樣?有沒有線索?”孟梯擺弄著他那亂七八糟的藥瓶,隨口問著,“那孫子好戰(zhàn)又陰險,依我看多半是他對太子下的手……也是太子運(yùn)氣不好,這天潢貴胄的,就算有人知道可以以毒攻毒,也沒人敢在他身上試,你說是不是……” “他近來有傷,京中暗地里的動作是消停了點(diǎn),但還是要再看看?!辩娔狡诘?。 近年來京中混進(jìn)了許多外邦勢力,若非所有證據(jù)都指向趙曇,鐘慕期也不愿相信堂堂一個皇子竟與敵邦勾結(jié)。 “那你可得小心著點(diǎn)了,打著為趙旿報仇的名義傷了趙曇,借機(jī)觀察了京中形勢,又讓趙旿對你產(chǎn)生感激,回頭別被這兩兄弟拆穿了,到時候你怕是不好過?!?/br> 鐘慕期笑了下沒說話。 被這兩人拆穿算不得什么,別被李輕嬋拆穿了就行。 孟梯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又問:“你打算什么時候讓四皇子知道是你傷了他?” 鐘慕期心情好了,伸手撥弄了下他桌上的藥粉,孟梯立刻護(hù)犢子般把東西移走。 “這要看鐘平漣什么時候有膽子去找他了……” 兩人說了幾句正事,鐘慕期才開口說了來意。 孟梯聽完了,看他的眼神變得一言難盡,好半晌,他擰著五官,一臉?biāo)老嗟溃骸啊小谴蠓颍犇?!?/br> 侍女不敢問李輕嬋是怎么了,就挑著些有趣的事說給她聽,見她神不守舍的,服侍她洗漱完把她帶回了房間。 李輕嬋一個人躺回床上,翻來覆去,眼睛一閉上,腦子里就出現(xiàn)那讓她止不住想要藏起來的親親。 那哪里是親親啊,吃人一樣。 “討厭鬼!”李輕嬋摟著錦被埋怨著。 夜深人靜,外面依然落著雪,屋里只有她一個人。 李輕嬋發(fā)了會兒呆,忽然翻了個身,慢慢把手伸出來,悄悄移到唇上摸了摸,并沒有感覺到之前的那種奇怪感覺。 她回憶了下,臉漸漸轉(zhuǎn)紅,然后忍著羞意輕輕咬著下唇。 這感覺還是不一樣,她加大了些力氣去咬,“嘶”了一聲捂住了嘴巴,是咬疼了。 李輕嬋把自己蒙住了,嘀咕道:“再也不讓他親了,也不讓他碰了!” 她朦朧睡去,又做起了夢。 夢里她還是個圓敦敦的小娃娃,被人抱著去摘花,一高興就朝對方臉上親去,吧唧一口留了個口水印子。 這才是親親嘛。李輕嬋高興了,又摟著對方脖子大聲親了一口。 可下一瞬抱著她的小少年突然變高變大,緊緊抱著她,張口就兇狠地朝她咬了過來。 李輕嬋簡直被嚇?biāo)懒耍挚抻趾?,最后直接被憋暈了過去。 一覺醒來,李輕嬋只隱約記得做了個噩夢,具體什么不記得了,只是唇上怪怪的,這感覺讓她似曾相識。 她想了會兒,對之前幾次雙唇麻木起了疑心,但這懷疑很快就被她拋去腦后了,因?yàn)殓娔狡趲フ伊嗣咸荨?/br> 李輕嬋別別扭扭不去看他,不僅不讓他背,也不與他撐同一把傘了,被侍女扶著慢吞吞去了孟梯那。 微弱燭火下,孟梯滿臉沉重,慟色道:“毒入肺腑了?!?/br> 李輕嬋整個人呆住了,看看他,再看看隔了好幾步的鐘慕期,不可置信地喃喃道:“怎么會?我、我、我感覺好了很多……” “回光返照,你聽說過沒有?” 四個字把李輕嬋嚇得軟了腿,懷著一絲希望掙扎著:“我真的比以前好了很多,孟大夫你再給我看看,再仔細(xì)看看……” 李輕嬋幾乎要哭了,手指頭緊抓著桌面,哀求地看著孟梯,被他回以一個憐憫的眼神。 孟梯今日對她的態(tài)度格外好,嘆了口氣道:“你把手掌大大張開,再握緊,什么感覺?” 李輕嬋照做,并沒有什么特殊感覺。 “再重復(fù)做這動作,做十次,快一些?!?/br> 李輕嬋按他說的做,越做臉色越白,等她做完十次,感覺右手已麻木得快沒了感覺。 孟梯無限同情地看著她,嘆息道:“你這手怕是快要腐爛了?!?/br> 話音才落,李輕嬋眼淚就流了下來,臉色煞白,驚懼交加,凄凄然地望著鐘慕期,喊道:“表哥……” 鐘慕期神色溫柔,朝她走了過來,隔著還有兩步距離,李輕嬋已站了起來,跌撞著撲進(jìn)他懷里,摟著他的腰,哭著道:“我要死了!表哥……” 第67章 抱抱(捉蟲) “表哥不會讓你有事的?!辩娔狡谌斡衫钶p嬋抱著, 雙臂張開低頭看她,卻并未有回抱的動作。 李輕嬋嗚嗚哭著,滿心害怕,根本沒法出聲了。 而一旁的孟梯被掃了一眼, 苦著臉開口道:“還是、還是有救的, 只是現(xiàn)在開始你要多多小心, 不能有一丁點(diǎn)兒不適……” “這樣吧, 你先回去,我再想想怎么重新配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