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想到人家看完了搖搖頭：“沒……沒……見過！”

    蘭靜秋又拿出第二個受害人潘啟明的畫像，“這個呢？”

    曾小二這次很快點頭：“見……見過！”

    “在哪兒？”

    “河……河邊！”

    又是河邊，第一個受害人就是在河邊發(fā)現(xiàn)了尸體，蘭靜秋接著問：“當時他在干什么？”

    曾小二舉起手來在虛空里握著刀做片魚狀，“一……刀，兩……刀……刀。”

    蘭靜秋愣住，難道她猜錯了，兇手就是曾小二？

    外邊胡組長他們也十分激動，果然是他！有物證，又自己招供了，這案子很快就可以結(jié)案。

    之前大家都以為這案子的兇手極其狡猾兇殘，都沒想到會這么快破案。連老劉都說：“怪不得殺人方法不合常理，傻子嘛，腦子肯定跟正常人不太一樣?！?/br>
    審訊室里，蘭靜秋看著面前的人，還是有點不敢相信，她又問道：“你看到有人片魚一樣把這個人切成片了嗎？”

    曾小二點點頭。

    “你看到兇手了嗎？”

    曾小二指指自己：“看……看……到了！”

    蘭靜秋皺眉，他說是他看到的，那現(xiàn)在又為什么指他自己？

    “人是你殺的？”她說著把潘啟明的照片再次遞過去。

    曾小二還是憨憨地點頭，揮舞著手：“一……一……刀，兩……兩……”

    蘭靜秋再次確認：“是你砍的？”

    曾小二好像有點不耐煩了，指指桌子上的照片，“就……就是……是他！”

    蘭靜秋嘆口氣，接著問道：“為什么要這么做？”

    “玩……玩啊……”

    蘭靜秋神色冷了下來，看來她對曾小二的判斷大錯特錯了，殺人說是在玩？那他還真有可能像玩娃娃玩玩具一樣瞎折騰，他又習慣了殺魚，所以第一起剖腹第二起片尸，都是因為他想折騰著玩？

    “為什么要把第二具尸體拋到山上？”

    曾小二雖然傻，但他好像很會察言觀色，一看蘭靜秋臉耷拉下來，立馬縮起了肩，說話聲音都小了。

    “山……山上……上……上山！”

    顯然他又緊張起來。

    “對啊，為什么要把人背去山上？”

    “背……背上……上去！”

    蘭靜秋無語極了，完全不知道曾小二是在招供還是在復(fù)述她最后幾個字。

    曾小二見她皺眉，馬上抱著頭要找他媽，蘭靜秋嘆口氣，只得先出來。

    胡組長說：“真沒想到這案子是個傻子干的，就目前的證據(jù)跟口供，完全可以定罪，反正人都找到了，慢慢問吧?！?/br>
    蘭靜秋把筆錄遞過去，欲言又止。

    老劉看出她有話說，就說：“有什么你就說，都是自己人，有什么不好說的？”

    “我還是覺得他不像是兇手?！?/br>
    胡組長皺眉翻著筆錄：“他剛才不是已經(jīng)承認了嗎？”

    “可他是傻的，不說話的時候只有三分傻，一說話我發(fā)現(xiàn)這智商連一年級的小朋友都比不過，我覺得他的話不可信?！?/br>
    老劉說：“如果一個傻子指證別人，也許是他被利用了，或是被誤導，可他現(xiàn)在指證的是他自己，怎么可能有假，正因為他是傻子，這些話的可信度才高啊。再說他說得也很清楚，他怕警察抓他才跑的?！?/br>
    “他mama說以前經(jīng)常拿警察嚇唬他，怕警察并不能證明他殺人?！?/br>
    “可警察還沒找到他家，他就已經(jīng)畏罪跑了，這又怎么說？”老劉皺眉看著蘭靜秋，“你是不是看他太可憐了，同情他？靜秋同志，你是警察！”

    “我不會同情罪犯，只是覺得他不像是兇手?！?/br>
    “覺得？你還真是靠直覺判案啊，可這案子證據(jù)確鑿，他自己也承認了?！?/br>
    蘭靜秋沒再反駁，讓她驚訝的是，曾小二父母一開始喊著兒子冤枉，他絕對不會殺人，結(jié)果等小田一跟他們說曾小二招了，他們就崩潰了。

    曾小二爸：“怎么會這樣，我恨不得把他拴在我褲腰帶上啊，就跑出去那么一會兒就殺了人？”

    “他殺了人？我家小二真的殺了人？”曾小二媽痛苦地哀嚎著，“早知道他會干壞事，一出生我就該把他掐死啊，他怎么能干出這種事來！”

    這兩位老人得知兒子殺人后，并沒有袒護兒子，反而罵起來，還互相抱怨。

    小二爸說：“兩歲的時候我就發(fā)現(xiàn)他不機靈，我叫你領(lǐng)著去看，你說沒事，孩子還?。　?/br>
    “那能怪得了我嗎？他頭一回捅了人的時候，我就怕了，我說要不把他送去精神病院，不是你說舍不得嗎？又怕丟臉！怕別人問你二兒子去哪兒了！都是你慣出來的，他學結(jié)巴的時候你還夸他學得好，結(jié)果人家別人學著沒事，他一學一輩子也改不了了，全都怪你！”

    小二媽哭哭啼啼的推著小二爸：“肯定是那兩個人也罵他結(jié)巴了，你不是說誰罵他，就叫他打誰嗎，這下好了吧！”

    連嫌疑人的父母都相信了曾小二會殺人，胡組長他們自然也深信不疑，蘭靜秋雖然有疑惑，但她說了也沒用啊，還被以為她是對嫌疑人動了惻隱之心。

    于是胡組長又叫小田跟另一個刑警進去接著審，這次曾小二詳細的描述了他拿刀切受害人的過程。

    蘭靜秋說：“他沒有說見到受害人，殺死受害人的過程，只有這個片尸的過程，有點奇怪啊?！?/br>
    小田說：“他是傻的啊，也許他只記住了這些對他來說最刺激的畫面?！?/br>
    蘭靜秋嘆口氣，因為嫌疑人是傻子，一切不合理的地方都可以用一句‘他是傻的，他跟正常人不一樣’來解釋。

    她看看自己小本子上記錄著的線索，潘啟明疑似做賭博生意，他的姘頭范小桃疑似詐騙，范小桃在寧州市福利院長大，曾經(jīng)給福利院寄過錢，她是染上賭博惡習才不寄錢的？還是小手指被砍后不寄的？這條線還要不要查下去？”

    老劉見她看著她的小本子發(fā)呆，就勸道：“我能理解你的感受，查半天做了無用功，肯定泄氣，不過那有什么辦法，不查怎么知道這些事跟案子沒關(guān)系？反正兇手抓到了，不就行了？”

    “除非曾小二能詳細的把他怎么碰到兩個受害者，怎么殺的人，怎么拋的尸都說清楚，不然我還是存疑。”蘭靜秋說。?

    第363章 追債

    曾小二說衣服是他拿回家的, 但說不清楚他是怎么認識潘啟明的，只把片尸體時的動作說了個明白，還一直揮手演示著。

    蘭靜秋覺得他可能是目擊者, 可問他是不是他做的, 他又會點頭。

    胡組長說：“也許片尸體的環(huán)節(jié)最讓他興奮，他才只說這一段, 這種人, 你說他傻吧，他能自己養(yǎng)活自己，可很明顯腦子少的不只一根筋，誰知道他行兇時是怎么樣的。”

    “可他只承認認識潘啟明，他沒見過第一位受害者。”

    老劉說：“你覺得他碰巧看到兇犯殺人，并撿到受害者衣物跟證件的可能性有多大？如果兇手另有其人, 行兇時還被曾小二看見了, 兇手肯定會殺人滅口?！?/br>
    這倒是, 蘭靜秋也不確定起來，她想了想說：“我還是想找到范小桃, 也許她知道些什么, 潘啟明到底做什么工作的, 怎么成了曾小二的俎上魚rou，這些都得查清楚啊?！?/br>
    胡組長說：“好，你跟老劉接著查, 我去請心理學專家過來，看看能不能幫曾小二找回記憶。”

    老劉皺眉問蘭靜秋：“你確定范小桃有問題？可現(xiàn)在畫像都發(fā)下去一天了, 除了那一個被她騙了的, 沒別的人來舉報?！?/br>
    蘭靜秋說：“咱們?nèi)ミ@類男性常去的地方轉(zhuǎn)轉(zhuǎn)吧, 我相信被范小桃騙的應(yīng)該不只潘啟明跟那個人, 一定還有其他人，只是他們不好意思來報警。”

    “這類男性？你是說有賊心沒賊膽，手里有錢又有時間的這種男人？”

    蘭靜秋點點頭：“小酒館，按摩房，有特殊服務(wù)的理發(fā)店，光顧這種地方的人最容易被勾引被騙?！?/br>
    老劉打量著她：“你倒是很了解嘛，不過這種地方你去不合適啊，還是我找個人跟我一起去吧?！?/br>
    蘭靜秋想起跟洛生海一起去夜總會時的裝扮，不由嘆了口氣，如果他在就好了。

    自己化妝偵查，不知道這老劉又會說些什么不著調(diào)的話，她去買了一身艷俗的粉色套裝換上，老劉居然沒有調(diào)侃，只是皺眉很認真地提意見：“不行，你的眼神正氣太足，一看就是穿制服的，身板也太直了?！?/br>
    蘭靜秋對著警容鏡調(diào)整著自己的面部表情，又扭著走了幾步路，老劉愣了下：“還是不像風塵女子，倒像是迫不得已出來賺錢養(yǎng)家的小妹兒！”

    “這就可以了，我可以以找工作為名進去打聽，你以消費為名，這種地方直接拿著畫像打聽，絕對什么也問不出來?！?/br>
    于是老劉開車帶著她到了寧州市最繁華的地段，這里就有不少按摩理發(fā)的地方。

    兩人離得老遠就下車，都特意打扮過了，老劉現(xiàn)在看起來更老相，皮帶上系著一串鑰匙，叮鈴咣啷的，很符合來這里消費的人群畫像。

    蘭靜秋穿著粉色的套裙，還故意把剛買的衣服弄皺了，頭發(fā)也用特殊的粉末梳理過，沒那么有光澤了，總之一看就是個落魄缺錢，又沒本事找正經(jīng)工作的女孩。

    她轉(zhuǎn)了幾家，都擺出想下水又狠不下心的樣子，猶猶豫豫的，有一家按摩店的老板本來不招人，一看她就說雙倍工資，還給她提成，她假裝被老板的熱情嚇跑了。

    蘭靜秋打聽工資待遇，缺不缺人時有意無意地說自己是桃姐介紹來的，或者說聽桃姐說這里不錯，大家都只是問桃姐是誰，沒聽說過，她描述一番，那些人還是搖頭。

    她恨不得掏出范小桃的畫像來問，轉(zhuǎn)頭又進了一家理發(fā)店，還沒等詢問呢，就聽見一個嬌軟的聲音：“我還能坑你嗎？要真成了，咱們?nèi)叻?，你七我三！?/br>
    蘭靜秋回頭，就見一個穿著時髦的女人連說帶笑地拉著一個啤酒肚男人走了進來。

    女人身上那種媚態(tài)跟蘭靜秋畫出來的太像了，不過人痩了些，顯得顴骨突出，沒有畫像上好看了，但蘭靜秋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她是范小桃。

    “桃姐，沒想到在這兒見到你，別來無恙??！”

    范小桃愣了下，上下打量著蘭靜秋：“你是？”

    她說著滿臉疑惑地拍拍腦門：“你看我這腦子，還沒四十呢，就開始老年癡呆了，妹子，咱們在哪兒見過？我還真記不起來了?！?/br>
    蘭靜秋笑著說：“不要緊，托你的福，我最近手頭有點閑錢，正想著找個店入股或是盤個店自己干，正做市場調(diào)查呢，沒想到在這里碰見桃姐了?！?/br>
    范小桃聽見有錢，還要投資，馬上趕興趣了，不過她還是沒想起來在哪兒見過蘭靜秋，她皺眉詫異地看著蘭靜秋：“姐妹兒你貴姓？托我什么福?。俊?/br>
    旁邊那男的對蘭靜秋十分感興趣，問范小桃：“這是你姐妹？一會兒等我理完發(fā)，咱一塊去吃飯，我做東?！?/br>
    范小桃現(xiàn)在對蘭靜秋興趣更大，擺擺手沒搭理他，蘭靜秋干脆說：“咱姐倆找地方聊聊生意唄，別帶外人了?！?/br>
    “成！走，對面剛開了家賣腸粉的，咱倆過去嘗嘗?！狈缎√译S口應(yīng)付著那男的，拉起蘭靜秋就走。

    路上她打量著蘭靜秋，又產(chǎn)生了懷疑：“女人有了錢得先花錢裝門面，買幾身好看衣服，買兩雙時興的高跟鞋，你說是不是，要不咱先去商場吧，姐給你包裝包裝，你這樣兒，人家還以為你站街的呢?！?/br>
    蘭靜秋知道她是想試探自己到底有多少錢，舍不舍得花錢，好不好騙，看來這個范小桃一心只為錢，只要碰上了，男女都要騙。

    范小桃親熱地拉著她的手，蘭靜秋干脆反手拉起她的左手，假裝剛發(fā)現(xiàn)一樣，詫異地說：“桃姐，你的手怎么了？”

    “你怎么這么沒禮貌？”范小桃臉立馬耷拉下來，她抽回手不悅地說，“這是我下鄉(xiāng)的時候干農(nóng)活不小心砍到了，一般人不注意都發(fā)現(xiàn)不了?！?/br>
    蘭靜秋盯著她的眼睛：“你確定不是在賭場被人砍的嗎？”

    范小桃眼睛瞇了起來，警惕地看著她：“你到底是誰？想干什么？”

    “你覺得我想干什么？”

    “強子又欠錢了？媽的，沒完沒了！你是怎么找到我的，我最近都不怎么出門。”范小桃越說越氣，盯著蘭靜秋，“你長這么漂亮居然給他們要債？也太欺負人了，跟著桃姐干大生意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