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廳長，我們就是來參加表彰會的, 昂山的案子我是誤打誤撞，主要還是您指揮得當(dāng), 我們就是來湊個數(shù)的, 不能搶風(fēng)頭, 肯定要踩著點來啊?！?/br>
    金廳長哈哈大笑, 伸手點點蘭靜秋，對洛生海說：“聽見了吧，都說她莽撞，不給人面子，這不挺會說話的嗎？”

    洛生海笑道：“她自有不必八面玲瓏的底氣，有金廳長護著，需要給誰面子啊?！?/br>
    蘭靜秋無語極了：“你們怎么把我說得跟仗勢欺人的小人一樣？我不就跟老劉比了比嗎？誰讓他嘴賤了，怎么就不給他面子了，明明是他自找的。”

    “哈哈，沒錯，年輕探員就得這個勁，朝氣蓬勃啊?！苯饛d長對蘭靜秋確實十分維護。

    三人閑聊幾句，金廳長又帶他們?nèi)ヒ娏松钍羞@邊的領(lǐng)導(dǎo)，上次大部分都見過，鄒隊長還抱怨蘭靜秋為什么不調(diào)到深市來。

    蘭靜秋本想請公安局的李局長幫她查一下曹明跟田旺在收監(jiān)后都接觸過哪些人，可人多嘴雜，她還是忍住了，這話還是等沒人了跟金廳長說，讓金左長幫她悄悄查一下，有問題的盯著，總能找出馬腳。

    表彰會開始的時候大家都往他們這邊看，俊男靚女，確實吸人眼球，而且深市這邊參會的人都知道案子的詳細經(jīng)過，對蘭靜秋跟洛生海十分佩服，見兩人都如此年輕，就更好奇了。

    蘭靜秋跟大家閑聊兩句，大會開始后，都肅穆起來，這次的勛章是直接給她掛到了警服上，蘭靜秋心中榮耀感油然而生，回座時她輕撫勛章，心中信念更加堅定。

    等表彰會結(jié)束，洛生海跟熟人聊了起來，蘭靜秋避開來搭訕的人，跑去找金廳長，金廳長一見她過來，就笑道：“正好，剛才接到省廳的電話，老劉那邊需要人幫忙，你過去吧。”

    蘭靜秋愣了下：“老劉不是去南省了嗎？”她昨天回了省廳還去問過胡組長。

    “對，那邊有個案子，他師父接手了，就把他叫了過去，應(yīng)該很棘手，急缺人手，小洛還得回去，你一個人過去沒問題吧?！?/br>
    “當(dāng)然沒問題！”蘭靜秋馬上應(yīng)道。

    “好，那你先回寧州，我先打電話找人給你買好票?！?/br>
    蘭靜秋沒想到那邊這么急，忙說：“我還有點事想請金廳幫忙?！?/br>
    金廳長笑道：“怎么？又得罪人了？”

    “那倒沒有！”蘭靜秋說，“我想讓您幫我查一下田旺在看守所和監(jiān)獄里有沒有跟人聯(lián)絡(luò)過，有些老大進了監(jiān)獄馬上會有小弟對他們言聽計從，甚至?xí)歇z警幫著買煙捎帶東西。曹明雖然已經(jīng)被擊斃了，但在這之前接觸過的人也得查一下?！?/br>
    金廳長皺眉：“怎么了？你從哪兒聽說的深市監(jiān)獄有這種現(xiàn)象？”

    “沒有，我是擔(dān)心有這種現(xiàn)象，本來我想直接問李局長的，但怕他認(rèn)為我質(zhì)疑他們市監(jiān)獄的能力，這才跟您說。田旺不是救過一個毒梟，才聯(lián)系到貨源嗎？這個人咱們追查不到，但我擔(dān)心他會繼續(xù)在深市找人幫他銷售毒品，甚至?xí)胍獔髲?fù)抓了田旺的人。”

    金廳長嘆氣：“你說的我跟李局長都考慮過了，也試圖通過官方去追擊這個供貨商，但那邊不配合。你這個思路我倒是沒想到，確實得看看有沒有人聯(lián)系過這兩個人，放心吧，這事交給我?！?/br>
    金廳長是深市公安系統(tǒng)的上級領(lǐng)導(dǎo)，由他來調(diào)查最好不過，監(jiān)獄那邊也會認(rèn)為是上邊臨時的choucha，不會大驚小怪。

    蘭靜秋又說：“還有曹明的女兒妮妮，她現(xiàn)在還在福利院嗎？有沒有人試圖接近她？”

    “已經(jīng)送去珠市孤兒院了，特殊保護了兩個月，雖然孩子受了點刺激，但李局長找了心理醫(yī)生疏導(dǎo)，應(yīng)該早沒事了?！?/br>
    金廳長說完，不由笑道：“你啊，還真是個cao心的命。放心吧，該查的我會找人查，再有毒品露頭，也一定會通知你?！?/br>
    蘭靜秋苦笑，她的擔(dān)心沒法說出來，還好有金廳長對她的信任。

    洛生海還以為開完會，兩人還有半天時間能在深市轉(zhuǎn)轉(zhuǎn)，哪想到她馬上要去出差。

    “這么急嗎？”

    “對啊，就是老劉的案子，在南省，他師父把他叫過去的，現(xiàn)在金廳長又叫我過去幫忙。我聽說他師父是刑偵五虎之一，刑偵五虎出手都解決不了的案子，我還真有點緊張?！?/br>
    洛生海笑著安慰道：“金廳長你都敢開玩笑，刑偵五虎有什么好怕的？沒準(zhǔn)你思路獨特，觀察力又強，上去三下五除二就把案子給破了。到時候可能就是刑偵六虎了?！?/br>
    蘭靜秋被他逗樂：“別開玩笑了，人家都是德高望重功績累累的大人物，公安部特邀刑偵專家，就我這莽撞的性子，也就配給人家拉拉警戒線?！?/br>
    洛生海認(rèn)真道：“不必妄自菲薄，你自有你的獨到之處，我說你沖動莽撞，但每次你都能化險為夷，等危急過去再出手有時候就晚了，刑警本就是往刀尖上沖的，但該做好的措施也不能少，該等支援的時候不能逞強，我希望好運氣永遠眷顧你，但咱們也得做好運氣不好的準(zhǔn)備吧?！?/br>
    蘭靜秋嗯嗯點頭：“知道了，師父，別念了吧?！?/br>
    “你叫我什么？我可當(dāng)不起你的師父?！甭迳０櫭颊f。

    蘭靜秋哈哈大笑：“你沒看西游記嗎？”

    洛生海愣了下，他雖然不看電視，但西游記正熱播，回家的時候也能聽到一兩句臺詞，他馬上反應(yīng)過來，不由笑道：“喲，你自認(rèn)是猴哥啊，還別說這機靈勁還真挺像?！?/br>
    “這么說你承認(rèn)自己跟唐長老一樣啰嗦了？”

    洛生?？嘈Γ骸拔铱蓻]啰嗦，我是很認(rèn)真的提醒你，一定要注意安全，刑偵五虎都覺得棘手的案子，你不要掉以輕心?！?/br>
    蘭靜秋點頭：“放心吧?！?/br>
    一路無話，洛生海雖然有點擔(dān)心她跟老劉日久生情，但也不能一直跟著她吧，而且靜秋若知道他在想什么，肯定會鄙視他，她很少有兒女情長的時候。

    等到了深市，洛生海說：“要不要給家里捎?xùn)|西？”

    “不用了，才來多長時間啊，等我不忙了自己采購點東西找我爸運貨的車?yán)厝?，很方便的，你一個人在火車上拿一堆東西太麻煩。”

    “好，那你去收拾東西，咱倆一起去車站吧?！?/br>
    蘭靜秋把車鑰匙交回去，跟胡組長說了聲，胡組長驚訝道：“叫你過去？看來金廳長很器重你啊，小心點，注意安全?！?/br>
    蘭靜秋答應(yīng)著，拿了車票收拾好行李，洛生海已經(jīng)等在樓下了，兩人的車差了半小時，而且是蘭靜秋的先發(fā)，小田開車把兩人送到就走了。

    洛生海嘆氣：“還以為能跟你在寧州逛一逛，看看這邊的風(fēng)土人情，沒想到你這么忙?！?/br>
    “省廳不忙嗎？我還挺想李主任的?！?/br>
    “不算太忙，我們正在處理陳案，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大撒把了，估計在特案組熬熬資歷很快會往上升一級?！?/br>
    蘭靜秋知道李主任官癮不小，“他要是升了，這組長不得你來做嗎？洛隊看來高升有望啊?！?/br>
    洛生海笑道：“我寧愿不當(dāng)這組長，管事太多太雜，會影響查案?！?/br>
    蘭靜秋想起齊老師曾經(jīng)說李主任的業(yè)務(wù)能力自從當(dāng)了官后就開始下降，深以為然。

    兩人聊了會兒，蘭靜秋該檢票了，洛生海這才掏出一個小巧精致的掛件，上邊刻著平安二字，“替你求的平安符，保護好自己才能破更多案子，替更多人伸張正義，別總想著逞英雄，你本就是英雄?！?/br>
    蘭靜秋愣住，她接過平安符，認(rèn)真道：“放心吧，我會注意安全，不過什么英雄之類的話還是不要說了，挺rou麻的，而且我怕我會翹尾巴?！?/br>
    洛生海語氣篤定：“你不會的，這點我很放心，你努力查案，沒有一刻松懈，發(fā)現(xiàn)一點疑點都不放過，已經(jīng)很能干很厲害了，當(dāng)然是英雄，不然怎么會授予你勛章？”

    蘭靜秋皺眉：“總覺得你在嘲諷我？還是話里有話？”

    洛生?？嘈Γ骸拔以趺纯赡艹爸S你？不過我確實還有些話想叮囑你，你已經(jīng)是英雄了，不要去跟刑偵五虎比，不要為了掛滿勛章或是為了成為公安部的專家就去冒險，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保護好自己才能救更多的人，你說呢?！?/br>
    “還真是話里有話??？我說洛隊，你什么時候也學(xué)會拐彎抹角了？”蘭靜秋十分無語還有點生氣，“我發(fā)現(xiàn)你對我的印象太差了吧，先說我很沖動，現(xiàn)在居然以為我會為了立功為了去公安部就會冒險查案，什么叫冒險？刑警專管刑案跟涉毒案，本就是傷亡最高的警種，該上的時候就得上，不該上的時候我也不會傻到去送命?！?/br>
    洛生海笑道：“生氣了？開什么玩笑，我怎么會對你印象差？”

    他指指蘭靜秋手里的平安符：“收好了，放在貼身的衣袋里，總之一句話，一定要注意安全?？烊z票吧，下次見面，你罵我一頓出出氣?！?/br>
    蘭靜秋懶得理他，轉(zhuǎn)身去檢票了，但拿車票的時候，她還是把平安符妥帖地放進了上衣口袋里。

    洛生?？粗x去的背影，已經(jīng)開始擔(dān)心起來，他從來都不知道自己有一天會為一個人如此牽腸掛肚。?

    第404章 死亡詩人

    蘭靜秋坐火車到了明市, 來接她的正是老劉，才兩三天不見，老劉一臉憔悴, 顯然這幾天吃不好睡不好, 連軸轉(zhuǎn)了。

    “到底什么案子？這么棘手嗎？”蘭靜秋把包放到后座，急著問。

    老劉嘆了一聲：“連環(huán)殺人案, 而且是沒規(guī)律的連環(huán)殺人案?！?/br>
    蘭靜秋皺眉：“沒規(guī)律？那起碼有一點相同吧, 不然怎么確定是連環(huán)殺人案？”

    “已經(jīng)四起案子了，每起案子跟省報上的詩很吻合，總不能是巧合吧？”

    “詩？那直接找寫詩的人啊?！?/br>
    “找了，不是他?！崩蟿@氣，“走吧，回去再跟你細說?！?/br>
    老劉把蘭靜秋接到明市公安總局招待所, 安頓到好了才領(lǐng)著她去局里。

    老劉的師父叫馮大勇, 今年五十二歲, 身形健碩，眼神如電, 沒有半點老態(tài)。

    他剛掛職了副局長, 大家都尊稱馮局。

    蘭靜秋對這樣的人物十分敬仰, 沒想到馮局居然也聽過她：“上次我去公安部聽他們說過，破了拐賣大案，還上了新聞的是不是你？年少有為啊?！?/br>
    蘭靜秋謙虛兩句, 馮局跟她聊了兩句，突然笑道：“脾氣很好嘛, 老劉居然說你脾氣太臭。”

    老劉尷尬極了, 蘭靜秋沖他皮笑rou不笑地扯了扯嘴角, 心說沒想到老劉也是個大嘴巴啊。

    馮局給蘭靜秋介紹了專案組里的其他成員, 又叫她跟老劉搭檔，其他人見過面都去查案了，老劉把蘭靜秋領(lǐng)到專案組的辦公室給她介紹案情。

    “寫詩的人叫章同舟，筆名一葉片舟，是他們南省有名的現(xiàn)代詩人，案子也是他先發(fā)現(xiàn)有關(guān)聯(lián)的。”

    蘭靜秋皺眉：“一個詩人發(fā)現(xiàn)的？”

    “沒錯，已經(jīng)四起兇殺案了，但死法各不相同，警方?jīng)]發(fā)現(xiàn)這四起案子有任何關(guān)聯(lián)，第四起是上周二的事，有人全身綁滿花束溺水而亡，這案子上了報，章同舟才發(fā)現(xiàn)這人的死法跟他周日刊登出來的詩很吻合?！?/br>
    蘭靜秋更不解了，“什么樣的詩？教唆殺人的？有投河溺水這些字眼嗎？這樣的詩怎么能上省報呢？”

    老劉也從來不看詩歌，他也完全無法理解，不過還是說：“因為詩寫得很唯美，還因為一葉片舟的名氣吧，他以前得過詩歌類的全國大獎，那之后隨便寫一首也能上報?！?/br>
    “所以他連寫了四首唯美的死亡詩，發(fā)生了四起跟他的詩歌吻合的兇殺案？”

    “沒錯。”老劉說著把幾張報紙遞過來。

    蘭靜秋好奇極了，趕緊拿過來看，那幾份報紙都折出了詩歌專欄，第一首是描述清晨從惡夢中驚醒走進林間，看到藤蔓。

    ‘藤蔓纏繞在我手上，我跟她握手，藤蔓攬住我的腰，我為她停留，藤蔓繞到我頸上，我仰起頭跳起最后一支舞，藤蔓上粉色的觸手輕撫著我，像是mama哄睡的力道?！?/br>
    蘭靜秋道：“這是在說上吊嗎？這也叫唯美？”

    老劉點點頭：“唯不唯美不敢說，確實有人死了，他的詩都是周日發(fā)表的，第一個受害人是下周三被發(fā)現(xiàn)的，用藤蔓吊死在了樹林里，很明顯有人輔助，受害人也沒有自殺傾向?！?/br>
    “那這個一葉片舟自己有沒有自殺傾向？”

    “心理專家測評過，沒有?！崩蟿⒄f著指指第二份報紙，“你接著看?！?/br>
    第二首詩描寫了臥軌，‘火車在我身上呼嘯而過，帶著生鐵跟死亡的氣息奔向花海。’

    蘭靜秋皺眉，對這個詩人好奇極了：“火車皮是合金的吧，還生鐵的氣息？為什么要寫這種詩？”

    老劉苦笑：“詩人嘛，沒靈感了要找靈感，他說看了某些文學(xué)作品，突然發(fā)現(xiàn)死亡很美，詩興大發(fā)，才連寫了幾首?！?/br>
    “美個屁，美的話他自己怎么不去臥軌啊，屎尿屁都碾出來混成rou泥，能惡心死，再說火車上的廁所是隨便往下扔的吧，順便跟別人的屎尿混合在一起?！?/br>
    老劉樂了：“這個一葉片舟寫之前要能聽到你這些話，絕對寫不出來了?！?/br>
    “第二個受害人有被人捆綁在火車道上的痕跡嗎？”蘭靜秋問。

    “第二個是個殘疾人，坐輪椅的，被人推到了鐵軌上，這姑娘雖然殘疾，但非常上進，正在自考文憑，再說要上火車道必須有人搬運，靠她自己肯定推不上去。”

    “殘疾人？這個兇手不會覺得自己在做好事吧，簡直變態(tài)?！?/br>
    “是啊，還在那姑娘的輪椅上塞滿了花，是要讓她奔向花海嗎？我猜測兇手一定是一葉片舟的瘋狂迷戀者?！?/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