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替身回來了 第59節(jié)
話音未落,她抬手捏訣,眨眼之間,謝汋只覺自己騰空而起,身旁涼風(fēng)習(xí)習(xí),耳邊有風(fēng)聲呼嘯,眼前卻是一片黑暗。 不知過了多久,耳邊的風(fēng)聲停了,他的眼前亮起來。 他打眼一瞧,自己竟回到了重玄門葉蟄宮,他自己的寢殿。 寢殿中燈火通明,他就那么渾身是血地憑空出現(xiàn)在自己的臥榻上。 他費勁全身力氣抬起手,顫抖著撩開床帷。 有仙侍在房中執(zhí)守,忽見主人床帷中間伸出一只血手,嚇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顧不得規(guī)矩,大聲驚呼起來。 第51章 謝汋消失后, 蓬萊島的正殿中留下一地觸目驚心的鮮血。 掌門宋峰寒從內(nèi)殿走出來,眼角余光瞥見那正在細(xì)細(xì)擦拭劍刃的黑衣女子,不由一陣心驚rou跳,忙趨步上前, 躬身行禮:“奴拜見主人……” 冷嫣點了點頭, 在榻上坐下, 把劍擱在榻邊。 宋峰寒不知她為何還留在這里不走, 試探道:“主人的吩咐,奴都照辦了, 不知可有什么紕漏?” 冷嫣道:“你辦得很好?!?/br> 宋峰寒一顆七上八下的心落回肚子里,頓時松弛不少:“奴有一事不明,主人為何不干脆將那謝汋殺了?” 冷嫣瞥了他一眼:“有的人活著比死了有用?!?/br> 宋峰寒道:“主人可是想將他也做成傀儡?” 冷嫣道:“用不著?!?/br> 宋峰寒不解:“謝汋在重玄門中舉足輕重,若是將他制成傀儡,豈不是于主人的大業(yè)大有助益?” 冷嫣她抬眸看了看宋峰寒:“你替我辦事是因為受制于傀儡絲么?” 宋峰寒不禁一愣, 隨即他忽然意識到,除了第一次被控制的那晚,種在他體內(nèi)的傀儡絲便一直沒什么動靜。 可或許是那晚的遭遇太過可怖,或許是他已不知不覺被眼前這人的狠辣手段震懾, 他已發(fā)自心底聽令臣服, 即便傀儡絲沒有發(fā)作,只要她傳個音下個令, 他就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去辦妥, 短短幾日就把凌虛派全年的歲入運送到她指定的地點, 又拔除了幾條從凡間販運人口的暗線。 若非她點出來,宋峰寒還未發(fā)覺自己已心甘情愿地當(dāng)了傀儡, 對她卑躬屈膝、俯首帖耳。 想到此節(jié), 他越發(fā)感到眼前人的恐怖。 冷嫣抬起左手, 五指間有銀光微微閃動,仔細(xì)看是許多細(xì)如蛛絲的銀線,銀線的另一端系在他身上。 這些傀儡絲平日根本看不見,宋峰寒知道這是她故意讓他看的,不知她究竟是何意。 正納悶時,冷嫣抬起右手,并指如刀,輕輕一劃,那些細(xì)絲便斷成兩截,轉(zhuǎn)眼消失不見了。 宋峰寒愈發(fā)困惑:“主人這是……” 冷嫣道:“已用不著了?!?/br> 宋峰寒心中大喜:“多謝主人開恩,主人放心,即便沒有秘術(shù)制約,奴也會盡忠職守,唯主人馬首是瞻?!?/br> 不說傀儡絲她想種回去就種回去,單看她如何對付謝汋,他也不敢有別的心思。 冷嫣不知可否,手搭在身側(cè)憑幾上,秀美但又有力的手指一下又一下輕敲著。 “宋峰寒,人rou是什么味道?”她忽然問道。 宋峰寒后背上冷汗涔涔而下:“主人,奴……奴不知……” 冷嫣一笑:“孟長亭難道沒有分一杯羹給你?” 宋峰寒不敢騙她,但又不能承認(rèn)自己吃人,支支吾吾道:“回稟主人,那些是用靈藥催養(yǎng)的死胎……” 冷嫣道:“好吃么?” 宋峰寒臉色煞白:“有點似羊rou而不膻……” 冷嫣又道:“你的修為是怎么到化神期的?” 宋峰寒嘴唇有些哆嗦:“回稟主人,是……是奴用了些非常手段……” 冷嫣一哂:“在用上非常手段前,你的修為原本是什么境界?” 宋峰寒答道:“煉虛期三重境……” 冷嫣點點頭:“從煉虛期三重境到化神期四重境,你用的非常手段,少說也有一兩百吧?” 宋峰寒面如死灰,已猜到這是秋后算賬的意思,但他還是掙扎著道:“奴若是不與孟長亭同流合污,必遭他猜忌……奴已奉主人之命改過自新,近來解救下來安置在善堂的藥……少年男女有四五百人,庶可將功贖罪……” 冷嫣打斷他道:“吃下去的人你吐得出來么?” 宋峰寒低下頭。 冷嫣話鋒一轉(zhuǎn):“不過近來你救了這些人,也不算無功?!?/br> 宋峰寒本以為大禍臨頭,聽她這么一說,頓覺柳暗花明,欣喜道:“主人的意思是……” 冷嫣道:“我的意思是可以給你留個全尸?!?/br> 宋峰寒頓時如墜冰窟:“奴……奴對主人忠心耿耿,有奴執(zhí)掌凌虛派,每年的歲貢必定準(zhǔn)時奉上……” 冷嫣道:“你能做的事,別人也可以替我做。” 她頓了頓:“我為何要忍著惡心繼續(xù)用你?” 宋峰寒汗如出漿,卻顧不上擦:“可是主人先前并未要奴的命……” 冷嫣接著道:“先前留你一命是因為你活著更有用?!?/br> 話音未落,榻邊的長劍已到了她手中。 宋峰寒一直防備著,打算作困獸之斗,然而他還未碰到腰間刀柄,冰冷的劍鋒已經(jīng)穿透了他的咽喉。 冷嫣道:“現(xiàn)在你死了比活著有用?!?/br> 她收回劍,宋峰寒喉間鮮血噴涌,栽倒在地。 宋峰寒剛倒地,尚未失去意識,便聽女子向門外道:“進(jìn)來吧。” 宋峰寒看到來人的鞋,從質(zhì)地和繡紋上輕易認(rèn)出那是他座下首席弟子蕭逢君。 那總是對他謙恭順從的大徒弟,卻徑直從他身上跨了過去:“仆拜見尊上。” 冷嫣道:“宋掌門遭刺殺,你可看見兇手是誰?” 蕭逢君道:“回稟尊上,仆親眼見到重玄門的玄鏡謝仙君前來質(zhì)問掌門為何不按時輸送歲貢,掌門竭力辯解,謝仙君不相信,認(rèn)為宋掌門投靠歸元派,兩人爭執(zhí)之間謝仙君突然拔劍行兇,殺害了宋掌門?!?/br> 冷嫣頷首:“很好,我喜歡和不吃人rou的聰明人打交道。” 蕭逢君再拜:“能為尊上效力,是仆的榮幸?!?/br> 頓了頓又道:“仆打算將整個方丈島擴成善堂,接納凌州以外孤貧無依之人?!?/br> 冷嫣笑了笑,起身跨過宋峰寒向外走去,宋峰寒大睜著雙眼,喉間發(fā)出“咯咯”兩聲響,終于不動了。 …… 謝汋渾身是血出現(xiàn)在自己寢殿的臥床上,這荒謬離奇的事立即驚動了幾大峰主。 夏侯儼、凌、許、章三位長老相繼趕到。 一見謝汋的模樣,眾人都是大吃一驚,以謝汋的修為和劍法,能將他傷成這樣又是用劍的,整個清微界也不過五人。 謝汋去凌州的事,其他人都只知道個大概,只有夏侯儼清楚底細(xì)。 他蹙眉道:“三師弟,是誰將你傷成這樣?” 凌長老目光閃了閃:“阿汋,你不是去凌虛派找宋峰寒質(zhì)問歲貢之事么?怎么貿(mào)然動武?” 謝汋氣若游絲,吐出三個字:“偃師宗……” 凌長老道:“偃師宗的人在凌州?” 謝汋點點頭:“宋峰寒……已被cao縱了……” 凌長老又道:“你可見到那偃師宗傳人的真面目?” 謝汋道:“是個女子……” 他頓了頓:“不知是不是真面目?!?/br> 凌長老若有所思:“偃師宗行事詭秘,的確很難說?!?/br> 夏侯儼道:“對方用的是什么劍法?” 謝汋看看他,又掃了眼幾位長老,遲疑了一下,緩緩道:“是我們重玄的六十四卦劍法……” 眾人不由駭然,甚至比得知謝汋一身是血出現(xiàn)在自己床上時更驚駭。 “你會不會看錯了?”許長老問道,“或者只是其中幾招?” 謝汋搖搖頭:“不會有錯,她把六十四卦式都用了個遍,總有幾百招。” 幾人聞言,越發(fā)感到不可思議,但望向彼此的眼神都隱隱帶上了些戒備之意。 夏侯儼若有所思道:“偃師宗與我重玄門頗有淵源,且?guī)熥鹋c那宗主當(dāng)年又有來往,許是伺機偷學(xué)了去也未可知?!?/br> 章長老道:“那人故意在三師弟面前施展六十四卦劍法,就是為了故布疑陣,擾亂我們,讓我們彼此猜忌。” 許青文點點頭:“章長老說得對,我們切不可上了她的當(dāng)?!?/br> 凌長老道:“可是郗老掌門無論如何也不會將本門劍法傳于外人,重玄劍法與偃師宗的八風(fēng)劍雖是同源,差別也不小,要將阿汋傷成這樣,沒有幾百年的苦修如何能做到?那偃師宗傳人若是能做到,豈不是成神人了?!?/br> 他說出的也正是在場眾人的心聲,夏侯儼那套說辭根本站不住腳,章、許二人也只是安慰自己罷了。 謝汋“吃吃”笑著:“許長老是懷疑我胡說么?” 話音未落,一絲血從嘴角滲出來。 夏侯儼忙道:“三師弟,凌師伯不是這個意思,你小心別牽動了傷口?!?/br> 凌長老皺著眉道:“阿汋,不是師伯懷疑你,但你在凌虛派究竟發(fā)生了什么,只有你自己清楚?!?/br> 他頓了頓,掃了眼眾人繼續(xù)道:“偃師宗的傀儡術(shù)出神入化,我們都知道。” 他看向謝汋:“你畢竟正面遭遇了偃師宗傳人,萬一她暗暗對你動了手腳……” 謝汋微微一怔,隨即笑起來,笑得咳出一口血,他抬袖擦了:“凌師伯是懷疑我成了傀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