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掌柜的客氣了，我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br>
    陸文嫣也道：“是啊，我還什么忙也沒幫上?！?/br>
    左右看了眼，莫輕輕莞爾，各自遞上一把調(diào)羹。

    “不管是不是客氣，都是為你二人特制的，嘗嘗看，到時記得告訴我怎么樣?！?/br>
    說罷，直接忽略了往日的菜式介紹環(huán)節(jié)，不再管二人，以忙碌為由，轉(zhuǎn)身又離開。

    陸周二人面面相覷，旋即無奈一笑。

    掌心大小的花形白瓷碗里，托著黃澄澄的豆腐似的吃食，調(diào)羹輕輕一觸，滑溜溜的，竟還格外有彈性。

    “陸姑娘，方才掌柜的說這道吃食叫做什么？”

    陸文嫣面色微紅，卻還是仔細(xì)回憶起，“好像是焦糖甘梅布丁?！?/br>
    周意暗暗醞釀一遍名字，盯著碗里道：“焦糖大抵是這一條條黑色的糖衣吧？甘梅是鋪在上面的梅花，那布丁則是這底下像乳酪的吃食？”

    “或許吧……”

    看著表皮那隨意點(diǎn)綴的朵朵梅花，精致如此，陸文嫣竟有些舍不得毀壞，最后還是拿調(diào)羹輕輕挖了一朵送入口。

    甜絲絲的，又十分綿細(xì)軟糯，這口感她再熟悉不過。

    “原來梅花是甘蕉雕琢的啊?！?/br>
    周意聞言也嘗過，登時一臉驚訝。

    “甘蕉竟能也琢得這般精細(xì)又栩栩如生，掌柜的刀工這樣高超嗎？”

    “那是自然?！标懳逆桃荒橆A(yù)料中的姿容，“我在這可嘗過掌柜的不少手藝，從未對哪樣失望過。若非掌柜的志在開食肆，我一定得請她回去做我的專廚不可！”

    今日相處這么久，周意還是頭次見這姑娘有別的神情，絲絲遺憾和心痛的臉上又掛起絲絲俏皮，倒是有趣得多。

    他挖一勺布丁送入口，笑問：“陸姑娘平日常來此嗎？”

    “我可是每日都來的?！?/br>
    “每日啊，吃得都是不同的吃食？那豈不是食肆的菜式都被你嘗過一遍了？”

    “非也非也。”

    好似完全忘記了方才的拘束，陸文嫣說得頭頭是道，乃至掰著手指頭給周意一道道數(shù)來，“我也是向那位蕭公子學(xué)來的，你得跟掌柜的說要新吃食才行。你看，我吃的好些就都不在點(diǎn)菜單上，像是什么杏仁酪、豆乳糕、酥豆腐、糯米雞……”

    望著轉(zhuǎn)眼又聊得火熱的那二人，關(guān)陽陽驚得目瞪口呆。

    還是掌柜的有法子??！

    “小姑娘，這邊再上一盤灌湯包?！?/br>
    “好嘞！”

    第49章

    “逢冬至, 數(shù)九九。一九二九不出手，三九四九冰上走，五九……”

    “去去去?！?/br>
    關(guān)陽陽佯裝怒地?fù)]揮手, 驅(qū)趕繞自己轉(zhuǎn)圈唱順口溜的孩童，另只手緊緊將酒壇圈在懷, “這若摔了，可饒不得你們。”

    孩童們非但不怕, 反倒樂呵呵大笑，一人攥根糖葫蘆, 像群吃完谷子的小雞，忽兒哄散開。

    關(guān)陽陽這才得以繼續(xù)往前。

    只不過沒走兩步，又被迎面飄來的一股熱香絆住腳。聳起鼻子，仔細(xì)嗅兩圈, 循香而去, 最后到一家米糕鋪?zhàn)忧巴Ｏ隆?/br>
    厚重老舊的竹蒸籠，也蓋不住往外四溢的香。

    “老板，紅豆米糕怎么賣？”

    “兩文一塊, 姑娘買兩塊回去吧, 冬至吃著暖和。”

    “嗯……”猶豫地捏了捏袖中錢袋, 關(guān)陽陽銀牙輕咬，片刻后重重點(diǎn)頭，“好！那就要兩塊?！?/br>
    “得嘞！”

    籠蓋揭開, 熱氣騰起, 像藏了許久的白云驀然鉆出，還夾著絲絲甜香。不待氣團(tuán)散薄, 老板便迅速揀起兩塊新出爐的米糕, 軟綿綿白乎乎, 攏進(jìn)粗竹麻紙中，三兩下疊好遞出。

    “來，姑娘可要拿穩(wěn)嘍?！?/br>
    關(guān)陽陽一把將紙包摟在懷，只覺得暖烘烘，格外舒適，就連邁出的步子也精神不少。

    很快就抵至食肆附近。

    她步子一頓，視線落在食肆門前的灰衣男子身上。男子背對她，瞧不清模樣，卻能看得出是弓著身子正往里打探。

    好奇走近，她招呼道：“這位大哥?！?/br>
    突如其來的說話聲，嚇得男子猛一哆嗦，慌張轉(zhuǎn)過身，警惕地打量起關(guān)陽陽。粗獷寬眉，渾濁又精明的兩眼，男子樣貌兇狠，反將關(guān)陽陽也嚇得后退兩步。

    “大、大哥，今日冬至，食肆不開張，您還是上別家吃吧?！?/br>
    “……哦、好。”

    男子緊繃的神色似是松緩了些，吞吞吐吐應(yīng)著聲，時不時又朝里頭張望，模樣倒不像是來用食。

    關(guān)陽陽不確定再問：“莫非您是在找人？”

    男子背脊一僵。

    “沒有！”

    拋下這句話，再看關(guān)陽陽一眼，人便慌慌張張離去，很快就沒入嘈雜的人群中。關(guān)陽陽吸了吸凍紅的鼻子，盯著那邊，暗自琢磨起這個怪人來。

    “那人是做什么的？”

    彼時，身后一道疏朗嗓音驀然響起，她驚得一顫，險(xiǎn)些將酒壇子也給抖落。轉(zhuǎn)過身，便見悠閑整理袖口的蕭慕云，雙眼微微瞇起，望著男子離去方向。

    “蕭大夫！你嚇到我了?！辈粷M地抱緊酒壇，關(guān)陽陽搖頭道，“不認(rèn)識的人，也不說來做什么?！?/br>
    “你，還有你家掌柜，少和這種可疑人說話。”

    幽幽收回視線，望見她懷里的酒壇。蕭慕云不多說，上手接過來，抽開壇塞聞了聞，點(diǎn)點(diǎn)頭一臉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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