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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令人厭煩了。 明明是一個卑賤的暗娼之子,憑什么才華出眾? 他們這群身家清白、門庭高貴的,臉往哪擱? 宴上觥籌交錯,也沒有刻意地冷落蔣年,畢竟他這樣有才華的人,說不定真的能出頭,沒誰真的會去惹他。 但也沒有幾個會主動去和他說話。 蔣年自得其樂。 宴會沒有持續(xù)很久。 有人趁著酒興做了詩,得了夸贊。這一下子引起了書生們的雅興。 他們以酒為題做起了詩。 書生的酒詩,不是想象自己醉臥沙場,就是暢想以后金榜題名。 但是他們就愛這個調(diào)調(diào),每當(dāng)有人寫出這樣的新詩,就贏得了所有人喝彩。 蔣年安靜夾著花生,不言不語。 唐識端著酒過來,坐在他身邊,和他碰了杯。 唐識家境富裕,吃穿用度與旁人不同,應(yīng)是清貴。但他為人低調(diào),從不談起家中。 并且,唐識無志于科舉,整日里只讀讀閑書,四處游玩,也不必違心與人交友,只和自己喜歡的人來往。 蔣年把唐識當(dāng)作最好的朋友。 那邊熱熱鬧鬧,他們兩個冷冷清清。 那邊喧鬧夠了,酒喝得也不少了,差不多可以散場了。 忽然,有人酒勁上來,正準備下樓,結(jié)果瞅到了蔣年。 這人剛剛詩做得不錯,被夸贊得忘了形,一時得意,大聲問:“蔣年!你的詩呢?” 蔣年不管他,自顧自吃花生。 那人不依不饒:“你是不是不會作詩?說什么才子!其實就是凡夫,沽名釣譽罷了!” 蔣年向來不是個嘴軟的。 他放下筷子,看了那書生一眼。 張口就是一首詞。 這首詞韻壓得極好,用詞考究、不落俗套,并且格調(diào)很高。 書生們不是想醉臥沙場、金榜題名嗎? 蔣年寫的是,化酒為霖,滋潤萬民。 根本不用判定誰寫得好,蔣年一開口,高下立斷。 場中眾人嘩然,這詞不得不贊,但這是蔣年寫的,他們贊不出口。 那個書生臉色發(fā)紅,手指著蔣年:“定是你提前寫好的!” 蔣年微微一笑:“多謝?!?/br> 這個多謝,把書生氣的幾乎嘔血。 這就是蔣年讓人不喜歡的地方。 牙尖嘴利。 一句“多謝”,讓書生那句“提前寫好的”成了明晃晃的妒忌之語,一點面子都不給。 蔣年吃飽了,也沒吃虧,很是盡興:“諸位兄臺,不如回書院?” 沒辦法,憑才氣,誰都打不了蔣年的臉。 若要下蔣年的面子,只能靠家世。 但讀書人們總歸想要個臉面,提家世算什么? 他們只能受了這口氣,憋悶著往樓下走。 晉恪這會兒正在一個攤位前,跟著紅婆買線。 青衫的線不好買。 紅婆覺得讀書人的青衫貴重,定要一模一樣的顏色。 所以,她們倆走過了不少鋪子,才終于找到。 紅婆正在和小販還價。 蔣年看到了meimei。 他急奔幾步:“怎么出來了?” 晉恪回答:“家里沒有縫衣線了?!?/br> 蔣年趕緊翻找自己的衣兜,想找出些銀錢給meimei。 那邊的書生們已經(jīng)看到了蔣年和晉恪。 他們并不知道這是蔣年的meimei,還以為是他的某個紅顏。 有人問:“那是哪家的女子?看上去還可以……” 唐識立刻開口,阻止他們討論蔣憐:“慎言,那是蔣年的親妹?!?/br> 書生們不再發(fā)問,但是忍不住看過來,想看看蔣年的meimei,是不是也一副上不了臺面的樣子。 但是晉恪戴著帷帽,站姿端正,舉手投足儀態(tài)萬千,竟然比貴人家的小姐更尊貴。 憑什么? 憑什么他蔣年,明明卑賤成那樣,卻又有這樣的才華,和這樣的親妹? 剛剛被蔣年下了面子的書生忍不住開口。 “蔣年,待會一起去青樓賞一賞新來的妓子?” 蔣年回頭,仍然是一副淡定的樣子:“不去了。” 那書生大聲說:“我請你,去不去?” “蔣年,你不去青樓玩妓子,是不是因為你娘就是妓子???” 書生放蕩地笑起來。 唐識皺了眉,想說些什么。 其他的書生沒有笑,但聽到有人揭蔣年的難言之隱,他們心里也舒暢得很。 晉恪站在原地,臉一下子紅了,一股氣涌上臉來。 侮人父母,算什么本事! 晉恪看過蔣年母親的事跡,當(dāng)時艱難,她為了養(yǎng)活兩個孩子,沒有辦法。 被逼迫的女子而已,不能怪她。 很多小販看過來,眼神詫異。 蔣年站在視線之中,仍然不驚不慌。 他甚至還笑起來:“吉卿兄?!?/br> 蔣年看著那個挑釁的書生,聲音溫柔得像是至交好友。 他手指向前方:“那里有個乞丐,我們不若賞一賞?” “啊,你不賞,是不是你娘做過啊?” 蔣年點了點頭,聲音更大起來:“陸吉卿,大家聽好了!書院學(xué)子陸吉卿,他娘,討過乞!” 陸吉卿被氣得臉通紅。 但他體面慣了,沒辦法放下臉面和蔣年一樣大聲喊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