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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恪有些慌張,她拉住許老板的衣袖:“老板,你還有桂娘?!?/br> 但桂娘在她身后叫了她:“狗花?!?/br> 她把晉恪抱在懷里:“狗花,我們睡吧?!?/br> 桂娘對著外面擺擺手:“你們愿意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要顧我?!?/br> 桂娘一向膽小,現(xiàn)在竟膽大起來,堅定地拉著晉恪,不讓她去阻攔。 晉恪想說,鐵柱子,你顧顧你妹子?。?/br> 但她開不了這個口。 她躺在被子里發(fā)抖,祚陽的兵力之后會全都來處理民變,朝廷也有人來。 讓兵部派兵的旨是她下的…… 但她也眼睜睜看到許老板被收了糧,被奪了房,砍了手,一步步走到了這里。 她全身抖索。 桂娘抱著她,一下一下?lián)崦暮蟊场?/br> “狗花,別怕,我們好好的?!彼p聲說:“我不怪我哥,你也別怪你哥?!?/br> 有些事,縱然錯誤,仍然正確。 第五十七章 [V] 許老板和鐵柱子很晚才回來。 那時候,桂娘已經(jīng)抱著晉恪睡了。 第二日,二哥的人并沒有帶頭沖擊城門。 他們有了別的計劃。 很明顯,許老板和鐵柱子在這新的計劃里非常重要。 他們兩個時常出去,和二哥商討些什么事情。 晉恪問過他們,但鐵柱子并不告訴她。 “狗花,你什么都不用知道。”鐵柱子蹲下來,嚴(yán)肅地告訴她。 晉恪很想攔住他們。 他們的糧夠吃,只要等著,等到災(zāi)情過去,一切都好了。 但她往左扭頭,就能看到旁邊饑餓的孩子,已經(jīng)沒力氣哭了。 再往右一扭頭,還有躺在地上等死的老人。 即使是青壯年,也骨瘦如柴。 等下去,他們四個能活著,但其他人呢? 晉恪隱隱有些明白。 若她只是晉恪,自然可以冷眼等著,等著朝廷的兵將把這些鬧事的人抓住處死,之后再把祚陽城內(nèi)的官員清理一番,以平民憤。 若她只是趙狗花,自然可以陪著許老板和鐵柱子鬧事,反正已經(jīng)成了這樣,大不了鬧一番沒了命罷了。 但她既是晉恪,又是趙狗花。 所以她日日煎熬。 看著狗花的哥哥和許老板,籌謀去擾亂晉恪的天下。 等著晉恪的兵,馬上來抓捕狗花和桂娘的哥哥。 再加上她吃得少,帳篷里也有些冷。 晉恪有些病了。 她偎在桂娘的腿上,沒什么精神。 桂娘去給她討了水,一點點喂給她。 晉恪的嘴唇有些干裂,抿了一口水,略微滋潤了一下。 桂娘抱著她,輕輕撫著她的后背。 兩個人安安靜靜的不說話。 許老板和鐵柱子又出去了。 不知到底要做些什么。 但他們已經(jīng)商議幾日了,施的粥也越來越不能看了,大抵是要有個決斷了。 中午時,鐵柱子和許老板回來了。 他們帶了一點吃的,給晉恪和桂娘吃了。 許老板看著桂娘吃飯,眼睛里有些愧疚。 鐵柱子一言不發(fā)。 她們兩個吃完后,鐵柱子開了口。 “收拾下東西,待會出來,會有牛車把你們送走。” 桂娘看了他一眼,想說些什么,最后只是點了點頭。 “去哪里?”晉恪問了。 “二哥給你們安排了地方?!?/br> “那個村里很多人都受過二哥的恩,有戶人家會收留你們?!辫F柱子說得清楚。 許老板又叮囑了一番:“到那里后,就說是來投奔的侄孫女?!?/br> 許老板略一沉默:“……別說你們認(rèn)識我和鐵柱子。” 桂娘眼睛里慢慢醞上了一點濕意。 “好?!彼詈笾徽f了這一個字。 晉恪大概知道了,他們不只是要沖擊城門了。 “你們要做什么?”晉恪問他。 “我們本可以活著的?!彼錆M希冀地拉著鐵柱子:“朝廷最后一定會放糧,我們什么都不做,等著放糧,好嗎?” 鐵柱子摸了摸她的頭。 他的手大,又有力氣,一下子把meimei的頭發(fā)弄亂了。 “朝廷會放糧,但誰都不知道什么時候會放,也不知道放出的是什么?!?/br> “有可能餓死了很多人之后,放出了幾袋糧食,還有可能放出的麩子。” “既然如此,我們不等糧。” “我們自己去取糧。” “沒道理他們讓我們等死,我們就要等死?!?/br> “他們生來金尊玉貴,”鐵柱子沉聲說:“但我們生來也不是為了餓死的?!?/br> 晉恪聽得心驚,這是要搶糧??! 許老板看了眼外面,看到二哥在打手勢催促他們了。 “好了,走吧?!倍绱叩?。 許老板看晉恪還是不放手,輕輕往外扯了鐵柱子:“只能如此了,上面的人不把下面的當(dāng)人看。不管更朝換代多少次,不管誰家主天下,不管打著什么旗號,最后都會走到這一步來?!?/br> “既然如此,我們還不若拼一把,說不定還能拼出了不一樣的來?!?/br> “我和鐵柱子最擔(dān)心的就是你們兩個,你們藏好了,我們才安心。” 晉恪沒有動彈,全身發(fā)冷:“這是誅九族的大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