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頁
“好罷?!崩畛D贽植贿^她,便解下腰間的玉佩,起身當(dāng)著所有人的面高聲道,“朕,今日送愛女襄陽公主一件賀禮:將來不管何人犯了何罪,只要襄陽公主出此玉佩,便可免除那人死罪;若罪不至死,便許他脫離奴籍,重新做人。君無戲言,有爾等為證!” “喏!”在場眾人皆伏地跪拜,齊聲道,“吾皇萬歲!公主千歲!” “兒臣叩謝父皇!”李心玉將手高高舉過頭頂,帶著李常年體溫的玉佩落在她掌中的那一刻,她就像是擁有了全世界一般踏實。 “不過是一句承諾,就將你高興成這樣?”李常年干咳兩聲,眼里也添了兩分笑意,“去年朕將尚衣局花費三年織好的百花羽衣贈與你時,也不見你有這般開心?!?/br> 李瑨在一旁酸溜溜插嘴:“父皇您有所不知,這一句諾言對心兒來說,宛如再造之恩吶!” 李心玉只是笑笑,視線越過人群,與裴漠交織。 裴漠烏沉的眼睛帶著溫柔的笑意,仿佛揉碎了萬千星辰,璀璨萬分。他知道李心玉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與他的未來。 直到這一刻,裴漠才徹底松了一口氣,柳拂煙和盛安所說的那些,如夢魘般的話語,終于煙消云散。 皇帝和太子走后,李心玉便按捺不住了,一刻也不想在宴會上待,只拉著裴漠出了碧落宮。 上了步輦,李心玉趴在輦車邊緣上,手中晃著那枚玉佩,對跟在車旁的裴漠道:“如何,我聰明吧?” 裴漠沒說話,可嘴角上揚的弧度卻出賣了他此時的心情。 礙著有白靈和雪琴等宮婢在場,李心玉克制住自己,沒敢和裴漠來太過親密的舉動。 輦車路過太史局門口時,卻被賀知秋手下的中郎攔住了去路。 楊中郎提著燈盞站在路旁,顯然是等候多時了。見到李心玉的輦車前來,他微微欠了欠身,恭敬道:“公主殿下,太史令大人想請殿下移步觀星樓?!?/br> “賀知秋?”李心玉有些訝然,問道:“你家大人有何事要見本宮?” 楊中郎道:“大人未曾明說,殿下一去便知?!?/br> 莫非是有什么重要線索要密探=談?李心玉擔(dān)心錯過消息,便提裙下了輦車,對雪琴道:“將輦車撤了,本宮這兒有白靈和裴漠陪著,不用你們伺候了,回去罷?!?/br> 雪琴福了福禮,躬身退下。 楊中郎在前頭引路,李心玉跟在他身側(cè),后頭有裴漠和白靈陪著。一陣風(fēng)吹來,李心玉連打了兩個噴嚏。 裴漠微微皺眉,對白靈道:“公主的披帛忘在輦車上了?!?/br> “此時輦車還未走遠,我去取來?!卑嘴`朝前頭的李心玉揚了揚下巴,示意道,“公主就交給你了?!?/br> 裴漠點頭。 摘星樓比望仙樓還要高兩層,李心玉爬到樓頂?shù)钠脚_時,已是出了一身熱汗,要靠裴漠扶著才能勉強站立。 頂樓無墻,唯有雕欄廊柱支撐著屋頂,四面垂下竹簾,星辰日月仿佛懸在頭頂,觸手可及。若是俯瞰,則長安夜色盡收眼底,是個觀景測天的絕佳之地。 巨大的渾天儀旁,白衣公子長發(fā)飛揚,翩翩而立。 李心玉喘著氣,對著纖白的背影笑道:“賀大人將本宮請來此處,該不是僅僅為了讓我爬樓健身的吧?” 聽到她的聲音,賀知秋緩緩回身。 他今夜沒有戴面具,端正的面容在月光的的浸潤下尤顯溫潤。他攏袖一躬,溫吞道:“臣今日才知是公主殿下生辰,未遞拜帖,冒昧請公主來此,還望恕罪。” 說罷,他做了一個‘請’的動作,示意李心玉在茶案邊坐下。 裴漠抱臂站在樓梯口,冷哼一聲,有些不屑地轉(zhuǎn)過身去。 李心玉暗自好笑,斂裾跪坐,開玩笑道:“莫非,賀大人是專程來送禮的?” 賀知秋一怔,將茶盞遞給李心玉,說:“正是?!?/br> 猜中了?李心玉回頭看了裴漠一眼,只見他的面色更為陰沉了,看著賀知秋的眼神宛如刀片。 偏偏賀知秋是個遲鈍之人,對裴漠的敵意全然不覺。 李心玉訕笑,揉著鼻尖道:“本宮什么也不缺,賀大人就不用客氣啦?!?/br> “公主于我有活命之恩,若不送生辰禮,總歸不像話?!辟R知秋坐得筆直,認真道,“何況臣要送給公主的,與別人的都不同?!?/br> 說著,他不等李心玉發(fā)言,便按下身邊地上一個圓形凸起的機關(guān)。 咔嚓咔嚓幾聲機關(guān)括約的聲響后,在李心玉驚訝的目光中,樓頂四面的竹簾緩緩卷起,露出一大片璀璨的星空。 許是今日晴朗無云,漫天的星辰宛如碎鉆洋洋灑灑潑在夜空中,璀璨的銀河清晰可見,月色迷蒙,長安十里燈火映著滿天星斗,美得像個仙境。 李心玉情不自禁站起身子,撲到雕欄前,贊嘆道:“好美!” “臣夜觀天象,算出今夜的星辰最清晰燦爛,星月同輝,一年來也難得見上幾次?!辟R知秋嘴角帶笑,仿佛也沉溺在這一片夜色中,“可巧,碰上了公主的生辰。” 一陣風(fēng)吹來,李心玉凍得一哆嗦。 星空是美,但,也真的很冷?。?/br> 李心玉忘了裹披帛,單薄的春衫被樓上的大風(fēng)吹得十分凌亂。她在風(fēng)中站了片刻,上下牙不住地打顫,勉強笑道:“賀大人有心了?!?/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