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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漠……”李心玉張了張嘴,細嫩的指尖攥緊了裙裳。腦內(nèi)翻江倒海,她深吸一口氣,終是選擇了坦白。 “本宮確實曾一念之差,對你起過殺心,但殺令才發(fā)出去,我便后悔了。我不否認,最初將你帶到清歡殿來,確實是有目的的……” “是何目的?”裴漠抬首看她,殘忍道,“讓我放棄復(fù)仇,還是,為了享受掌控我的樂趣?” 李心玉只是搖頭,眼里已有了淚意。 裴漠又問:“可否告訴我,當初為何大費周章來殺我?” “可不可以……不要問這個問題?”李心玉哽塞。頓了頓,她勉強揚起下巴,竭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穩(wěn)些,“我什么都可以回答你,唯有此事的緣由,我此生都不愿再提及?!?/br> 裴漠自嘲一笑,也不再說話。沉默良久,他從懷中掏出一樣?xùn)|西來,湊到唇邊珍視一吻。 若是仔細看來,便可察覺他的呼吸抖得厲害。 接著,在李心玉茫然的目光中,他將掌心那件用紅繩串通的,潔白溫潤的東西,親手戴在了李心玉纖白的脖頸上。 李心玉下意識用手摸了摸脖子上的墜子。這個物件約莫一個指節(jié)長短,堅硬溫潤,還帶著裴漠胸口的體溫,觸感似瓷非瓷,似玉非玉,不知道是什么材質(zhì)做的。 “狼牙?!币娝苫螅崮鲅越忉尩?,“我九歲那年出獵,在林中射殺頭狼,用它的牙齒做成護身符,一直戴在身上?!?/br> 他的指腹留戀似的劃過墜子,指尖微微顫抖,啞聲道,“我乃一介罪奴,什么也沒有,唯有此物,贈與你做生辰禮物。你放心,我費了些功夫,將尖牙打磨得光滑溫潤,即便日夜佩戴也不會傷到你。” 他的樣子,太像是在告別了。 李心玉的眼睛在燭火的暈染下泛著水光,她那樣漂亮的一雙眼睛,泛起煙雨來真是令人無法阻擋。 “裴漠!”李心玉按住他的手,泛著水光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他,焦急道,“我不要生辰禮物,我只要你?!?/br> 燈罩中,一只飛蛾撲騰著飛向火光,燭芯燒得劈啪作響。 “我愿我的公主,此生眼中永無陰霾?!?/br> 元宵那夜,手持蓮燈許下的愿望依然清晰可聞,可是現(xiàn)在,他卻要食言了…… 裴漠輕嘆一聲,單手扣住李心玉的后腦勺,欺身吻了上去。溫熱的唇覆上她顫抖的眼睫,在緩緩朝下落在她的嘴角,最后含住那兩片帶著酒香的芳澤。 她說她要他,那便給她罷。裴漠心想,反正自己已是一無所有了,過了今夜不知未來幾何,倒不如依了她,將自己全無保留地給她。 這些日子,裴漠吻技進步神速,一吻纏綿,李心玉已是暈暈乎乎忘了自己身處何處。她被裴漠壓在榻上,回過神來時,自己已是衣衫凌亂,裴漠亦是脫了外袍,□□著上身,俯撐在自己身上。 這實在是個危險的姿勢。 李心玉有些緊張,又有些心慌,胡亂地推開裴漠,“等等,我們這……” 見她抗拒,裴漠撐起身子看她,肩胛骨微微凸起,像一只即將破繭而出的蝶,麥色的肌rou輪廓被燭火鍍上一層溫暖的光。 “你要,我便都給你?!迸崮抗鉀Q然,伸手摩挲著李心玉泛紅的臉頰,啞聲道,“還是說,公主并不想要?” 他耳后的長發(fā)垂落,輕輕掃過李心玉的臉頰,帶起一陣微癢。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只是不想你勉強自己?!崩钚挠裆斐鲆恢皇?,撫了撫裴漠精致的眉眼,嘆道,“你若真的想做,眼中又怎會流露出如此絕望的神情?” 裴漠沒有說話。 半晌,他起身,將床頭零散的衣物一件件拾起來,沉默地穿回自己身上。 李心玉從身后擁住他,悶聲道:“裴漠,原諒我?!?/br> “對我痛下殺手的人是你,對我關(guān)懷備至的人也是你,我不明白,殿下,哪個才是真正的你?” 裴漠轉(zhuǎn)過身來,眼睛紅紅,低聲道,“我可以原諒你,但我總得知道,你為何要殺我?” “你讓本宮怎么說,裴漠?這個問題的答案,你注定無法承受……” 聞言,裴漠輕而堅決地掙開她的懷抱。 他伸手去推門扇,李心玉卻是搶先一步堵在門口,張開雙臂攔住他的去路。 “裴漠!”她喚他,眼淚瞬間就淌了下來,“裴漠,你要離開我嗎?” 這是裴漠第一次見她哭。她總是笑得張揚燦爛,天真又肆無忌憚,可越是以笑臉示人的人,哭起來就更惹人心疼。 “我不知道?!迸崮Я颂郑父乖陔x她臉頰一寸的地方停下,又緩緩垂下,“或許我會離開,待到你無法殺死我或是能坦誠面對我的那一刻,再回來……” ……將你奪走。 “你不要走。和以前相比,我已經(jīng)很努力、很努力地在改變這一切了。”李心玉竭力忍住哭腔,“你可以同我置氣,可以不原諒我,但你不能在此時離開我……今天是我生辰!” 看著她的眼睛里滿是失望和痛苦之色,裴漠心如刀絞,可兩人間的隔閡太多,他實在無法妥協(xié)。 裴漠定了定神,長臂越過李心玉纖瘦的身軀,覆在她身后的門扇上,沉沉道:“可是,你我之間連最基本的坦誠都做不到,又如何能走得長遠?” 他伸手推門欲走,李心玉卻是閃過慌張之色,用盡全身力氣道:“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訴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