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倚著門扉站直了身子，緩緩抬起下巴，濕紅的眼睛直視裴漠，滿眼淚漬，一字一句道：“只要你不走，我全都告訴你……”

    裴漠維持著推門的姿勢，將她半圈在自己和門扉之間。

    “還記得我曾經(jīng)給你講的那個故事嗎？將軍與帝姬因愛生恨，將軍叛亂，殺回都城……”她渾身發(fā)抖，連聲音都在發(fā)顫，每說一個字都仿佛經(jīng)歷剝皮抽筋的痛苦。

    “你問我為何要殺你，為何如此痛恨瑯琊王，那是因為，我就是故事中的那個帝姬，而你，則是踏平了本宮清歡殿的……那個叛將??！”

    ※※※※※※※※※※※※※※※※※※※※

    裴漠：今天我樹咚、床咚、壁咚了我家公主?。湴聊?，比v）

    小可愛們撐住啊，男主馬上就要開掛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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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2章 風(fēng)雨

    裴漠一僵，猛地回過頭來：“你說什么？”

    李心玉想笑，只是嘴角還未上揚，眼淚卻先一步流了下來，“那不是故事，點點滴滴都是我經(jīng)歷過的現(xiàn)實。裴漠，本宮已是死過一次的人了，站在你面前的早已不是最初的李心玉，我這身子里住的……”

    她以手指胸，眼睛濕紅，“住在這具身子里的，是一抹已經(jīng)死去的游魂。前世，我二十一歲那年，你和瑯琊王合力起兵攻破了長安城，滅了皇兄的王朝，踏平了我的清歡殿！你問我為什么要殺你，那是因為我前世是因你而死，枉死重生，我心中實在怨憤難平！”

    “不可能！我不可能做這樣的事！”裴漠雙手緊握成拳，脖子一側(cè)青筋凸起，滿眼的不可置信，“不管你故事中的將軍是誰，我都絕對不會做出跟他一樣的選擇！我便是死也不會傷害你，更不會殺死你！你一定是做了噩夢，將夢境和現(xiàn)實弄混了?！?/br>
    李心玉狼狽地別過頭去，哽聲道，“夢？我也多么希望那只是一場荒唐的夢境?？勺灾厣詠?，我仍時常會憶起前世城破家亡的景象，憶起兵臨城下草木皆兵的恐慌，憶起懸在我頭頂?shù)?、明晃晃的彎刀……刀刃劃開我的皮rou，鮮血一股一股地噴灑，我的身體越來越冷，越來越冷，可是，沒有人來救我。”

    她的描述殘忍而又真實，裴漠只覺得胸口的朱砂胎記一陣火熱的灼痛，痛得他幾乎睜不開眼睛。他像是無法承受似的后退一步，背脊撞到門板，一手攥著胸口大口喘息，喃喃道：“不可能的，殿下……你是我的命，我怎會舍得殺你？”

    最后一句，他幾乎是帶著哭腔。一滴清淚劃過，淌過嘴角，在他俊秀的臉上劃過一道濕痕。

    “我想要殺你，并非是怕你，也非是因為你裴氏罪奴的身份，而是因為前世你協(xié)助瑯琊王兵變，間接將我逼死于閹人之手?！崩钚挠衲税蜒蹨I，笑道，“雖然離奇，但我絕無半字虛言。裴漠，這就是你所要的真相。”

    轟隆——

    閃電劈過，春雷炸響，方才還繁星滿天的夜空轉(zhuǎn)瞬烏云密布，大有風(fēng)雨將來的征兆。

    “不，這太荒唐了，怎么可能有如此怪力亂神之事……”

    裴漠的胸口燙得發(fā)慌，腦中仿佛有什么呼之欲出。他以劍撐地半跪在地上，勉強支撐著身子，哆嗦地伸出一手拉住李心玉的袖子，赤紅著眼艱難道：“故事中的將軍……不是我，對么？”

    他幾乎是用哀求的語氣，令李心玉心如刀絞。

    李心玉蹲身，苦澀一笑：“李硯白早有反心，他曾讓你潛伏在我身邊，窺伺機密，以此來換取裴家的昭雪。但皇宮等級森嚴(yán)，若要接觸到核心機密談何容易？所以瑯琊王以我這個紈绔帝姬為突破口，早就為你想好了對策：即便我沒有出現(xiàn)在碧落宮，他也會想辦法制造巧合，將你送到我身邊來……還有你的姑姑裴三娘子，實際上也是李硯白麾下之人，本宮可有說錯？”

    裴漠呼吸顫抖，淚水終于奪眶而出。

    “這些秘密，今生的你從未與我說起，都是我從前世帶回來的記憶?！崩钚挠裆焓謸崛ヅ崮劢堑臏I漬，勉強笑道，“現(xiàn)在，你信了么？”

    像是壓垮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裴漠淡墨色的瞳仁驟縮，眼中滿是前所未有的恐懼。

    “裴漠，你害怕了？”感受到他的恐懼，李心玉緩緩收回手，蒼涼道，“因為我死而復(fù)生，所以你也覺得，我是個不容于世間的怪物？”

    裴漠顫抖著搖頭，“我不怕你是死是活。我如此執(zhí)著于真相，只是擔(dān)心你對我所有的恩愛都是假象，卻從未想過，真相竟是如此……荒誕?！?/br>
    說罷，他視線下移，定格在自己手中的青虹劍上。

    又是一道閃電劈過，將寢殿內(nèi)照得一片煞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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