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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認(rèn)不認(rèn)回是另外一件事,但至少讓你爸爸盡力補(bǔ)償你吧。沈世青誠懇地盯著少年的眼睛,這么多年他沒有結(jié)婚生子,你是他唯一的兒子,不論從法律還是從血緣上來說,你是他唯一的繼承人。 虞澤沉默了良久,他得了什么?。?/br> 心臟病,心力衰竭。沈世青的目光黯淡下去,去見見他吧,別留下遺憾。 讓我再想想吧。虞澤垂下了眼睫,冷淡的嗓音飄散在空氣中。 * 臘月二十六,距離過年只有四天時,二中終于放了假。 一大清早,虞澤習(xí)慣性地收拾著行李,卻不知道這個年到底該去哪里過。 上次他在周家說過要斷絕關(guān)系后,一開始周陳生還給他打過幾次電話,而虞女士自始至終都沒有再找過他。 嗡嗡的手機(jī)震動聲將他從發(fā)呆中喚醒過來,是喬一凡。 喂,小澤!你們放假了吧!一接通,對方活力四射的嗓音透過電流傳來,我去接你! 虞澤遲疑了一下,我還是不去了,快過年了,打擾你們也不好。 打擾啥呀!今年過年我爸媽都去本家,我不去,得留在家里復(fù)習(xí)呢,你來給我補(bǔ)補(bǔ)課行不行? 虞澤沒說話,那邊的喬一凡熟練地開啟撒嬌模式:小澤,你來嘛來嘛,這學(xué)期期末我沒考好,老師說重本線有點危險,我心里特別慌,你來幫幫我嘛~ 一個好字含在嘴里,就在說出來的前一秒,宿舍門突然被推開了。 小魚兒,收拾好了沒?祁源長腿一跨邁了宿舍里,你在跟誰打電話? 虞澤把手機(jī)拿開了一點,喬一凡,有事? 怎么又是他?祁源不動聲色地翻了個白眼,彎腰拉上了行李箱的拉鏈,邊打邊走吧。 虞澤眼神迷茫地看了他一眼,去哪兒? 當(dāng)然是跟男朋友一起回家過年啊,不然你還想去哪兒,嗯?祁源一副理所當(dāng)然的語氣,拉著行李箱率先往外走,我跟外公通過電話了,他老人家可想你了,快點走。 誰啊小澤?誰要把你帶走?喬一凡模模糊糊地聽到了有人在虞澤旁邊說話,急得提高了音量喊道:不行!小澤你要來我家! 祁源嘖了一聲,干脆伸手把電話接了過來,虞澤是我的,當(dāng)然是跟我回家。至于你,請自覺圓潤地滾 祁源大哥?喬一凡嚇了一跳,緊張地問道:你想對我家小澤干什么? 祁源微微挑了挑眉,小魚兒,你沒跟他說? 虞澤無辜地眨了眨眼睛,沒事的話跟他說這個干嘛? 你祁源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英挺的眉峰皺了起來,我這邊幾乎所有人都知道了你是我的對象,你那邊,我完全沒名沒份的?你覺著合適嗎,寶貝兒? 虞澤難得有些心虛,想了想,示意他把手機(jī)還給自己,喬一凡,我跟你說件事,你把手機(jī)拿穩(wěn)了。 喬一凡:哎?小澤你說,我聽著呢。 虞澤:我和祁源,我們正在交往中。 哦哦,你和祁源大哥正在交往你說什么???啪的一聲后,手機(jī)里一陣刺啦刺啦的噪音,好幾秒后喬一凡顫抖的聲音才重新傳過來,小澤!今天不是愚人節(jié)!你別騙我! 虞澤一邊往宿舍門外走,一邊用非常平靜的語氣肯定地回道:沒騙你,我跟他在一起了,快一年了。頓了頓,他壓低了嗓音,怕你不能接受,所以就一直沒跟你說。 這有啥不能接受的?就算你跟外星人在一起了我也能接受!喬一凡的注意力迅速被轉(zhuǎn)移了,我可是你最好的朋友,不管你做什么,我絕對都無條件支持你?。?/br> 虞澤臉上的表情軟了下來,一股熱流涌上心頭,輕聲回道:謝謝你,一凡。 電話掛斷后,虞澤回過頭,發(fā)現(xiàn)拉著行李箱的某人正沉著一張俊臉,不遠(yuǎn)不近地跟在他身后。 他停下了腳步,彎了彎唇角,又怎么了? 哼!祁源用力地哼了一聲,跟著停下腳步,不再往前走。 不是跟喬一凡都說清楚了,還不高興? 謝謝你,一凡祁源陰陽怪氣地學(xué)他剛才說的話,叫我一直都是連名帶姓的,根本沒那么親熱,哼! ?。坑轁摄读艘幌?,隨后被他氣呼呼的模樣逗得笑出了聲,你好幼稚。 祁源理直氣壯地回道:我吃醋了!不行,小魚兒你得給我換一個愛稱要比所有人都親熱的稱呼! 虞澤嫌棄地暼了他一眼,率先轉(zhuǎn)身,你不走我走了。 一直走到校門口,吃醋的某只還是悶不吭聲的,大有一副媳婦兒不哄他就要把自己別扭死的架勢。 好吧,你想聽我叫你什么?虞澤妥協(xié)似的扭過臉,在對方瞬間亮起來的眼神里繼續(xù)笑道:媳婦兒? 哼!祁源的哼聲更大了,就在他準(zhǔn)備開口時,一個身穿黑衣的男人直直地沖他們走了過來。 虞少爺。男人對著虞澤九十度彎腰鞠躬,我是顧董的秘書,奉顧董的命令來接您前往顧家。說罷,恭恭敬敬地雙手奉上了手機(jī)。 虞澤微微擰了擰眉,沒說話也沒動作,倒是祁源一把接過了手機(jī),直接點開了外放,有事說事。 虞澤,你好。男人低沉磁性的嗓音緩緩流泄出來,我今天出院,回顧家了。你能抽一點時間,來顧家和我見一面嗎? 那天沈世青走了以后,虞澤和顧朗通過一次電話,只不過一直沒有見面。 知道了。片刻后,虞澤冷淡地應(yīng)了一聲,示意祁源可以掛斷了。 祁源把手機(jī)還給秘書,低頭跟他確認(rèn),小魚兒,真的要去? 虞澤盯著他,輕聲笑了笑,不是怪我沒給你名份嗎?現(xiàn)在要給你名份了,男朋友。 第71章 去往顧家的車無聲無息地行駛在路上, 祁源全程握著虞澤的小手,壓低了嗓音在他耳邊說話,試圖緩解他的緊張。 但虞澤臉上是萬年不變的冷淡表情, 看不出來他此刻到底是什么情緒。 黑色的車低調(diào)地駛進(jìn)江城有名的富人區(qū),停在其中一棟附近。 秘書下了車, 彎腰打開后座車門,虞少爺, 我們到了,請下車吧。 兩人都下了車, 司機(jī)立刻把車開走了。 祈愿看著面無表情的小家伙, 伸手抱了抱他, 輕聲哄道:乖寶, 不緊張啊, 我一直在呢。 虞澤抬眼看他, 露出了一個淺淡的笑容, 我不緊張。 曾經(jīng)他一個人時,必須將自己武裝成刀槍不入, 才能應(yīng)付層出不窮的麻煩。但現(xiàn)在的他, 已經(jīng)習(xí)慣了和祁源一起面對所有的事情,好像只要兩個人站在一起, 就沒什么不能解決的。 別墅的大門打開, 沈世青迎了上來,虞澤,你終于來了。他的目光瞥到一旁身材高大的護(hù)犢子似的男生, 微微頓了頓,祁源同學(xué)也來了。 祁源挑了挑眉,懶洋洋道:怎么,顧家不歡迎我來? 怎么會?沈世青笑了一下,虞澤的朋友就是顧家的貴客,我們當(dāng)然歡迎。 虞澤無意和對方繼續(xù)寒暄下去,直奔主題道:他在哪里? 顧朗的臥室在二樓,因為他不想在醫(yī)院里見虞澤第一面,堅持出了院,臥室已經(jīng)緊急改裝成了病房。 虞澤站在臥室門口,遲遲沒有踏進(jìn)去。 沈世青倒也沒有催他,只靜靜地站在兩人身后,等虞澤自己主動踏出那一步。 去吧,小魚兒。祁源無限愛憐地凝視少年漂亮緊繃的側(cè)臉,伸手捏了捏他的掌心,我陪著你。 虞澤反手握了握溫?zé)釋捄竦氖终?,然后松開,一腳踏進(jìn)了臥室。 第一眼就看到了靠坐在床頭的男人,穿著一套寬松的居家服,臉色蒼白,瘦骨嶙峋,卻依然俊美迷人。 或許是血緣天性使然,他看到男人的那一瞬間,竟然沒有感到太多陌生。 他只是恍恍惚惚地想,原來他的臉,三分像虞女士,五分卻繼承了眼前這個男人。 虞澤顧朗見到少年后,有些失神地低低喚了他一聲。 顧朗早就見過了兒子的照片,但都比不上真人帶來的沖擊感。多么神奇,他竟然有一個十八歲的兒子,還和他長得這么像。 虞澤卻在他的聲音中回過神來,微一彎腰,客客氣氣地打了聲招呼:您好,顧先生。 不必跟我這么客氣,你叫我叔叔也可以。顧朗一錯不錯地盯著他,用溫和低沉的嗓音跟他商量道:可以稍微走近一點嗎? 略微遲疑了一下,虞澤往床邊走了幾步。 父子二人,相顧無言。 沈世青欣慰地嘆息了一聲,祁源同學(xué),我們先出去一下好嗎?讓他們單獨(dú)待一會兒。 祁源正準(zhǔn)備轉(zhuǎn)身,卻突然被虞澤叫住了,祁源,你也過來。 嗯?祁源疑惑地看向少年清瘦挺拔的背影,依言走到他身邊去,小魚兒,怎么了? 虞澤緩慢而堅定地握住了他的手。 顧先生,如果您找到我,是想為顧家傳宗接代。他平靜地回望著顧朗那雙和自己極為相似的眼睛,如您所見,我的戀人也是一個男人??赡苓@輩子,我都不會走上結(jié)婚生子的路。 顧朗顯然沒料到他會如此直白地跟他說這件事,錯愕了一瞬,然后展顏笑開了。 你很勇敢,虞澤,比這世上大部分的人都更勇敢。顧朗的目光變得極為溫柔,注視著一臉坦蕩的少年,你想錯了,我找你回來不是為了顧家,更不是為了傳宗接代。你是我的孩子,我只是和其他父親一樣,想把我能給你的,都給你。 虞澤搖了搖頭,我現(xiàn)在什么都不需要。 他這幾年打過工,拿過獎學(xué)金,算下來也攢了一筆錢。等到高考結(jié)束,他會繼續(xù)想辦法賺錢,支付自己的學(xué)費(fèi),還清周家的錢。 他已經(jīng)長大到足夠不依靠任何人活下去,在他今后的人生規(guī)劃里,只是加上了祁源,但不包括這個猝不及防冒出來的生父。 我知道我來得太晚了,不論借口是什么,晚了就是晚了。我沒有抱過你,沒有背過你,沒能教你牙牙學(xué)語,沒能在你被別的小孩欺負(fù)時保護(hù)你向來矜貴自持的男人,臉上難以抑制地流露出了難過的神色,我缺席了你所有的成長,但我能不能請求你,再給我一次機(jī)會,在我人生最后的日子里,給我一個、彌補(bǔ)的機(jī)會 話音未落,他的心臟猛地傳來一陣絞痛,呼吸變得急促起來,臉色霎那間更加蒼白。 阿朗!沈世青本來站在門外,頓時一個箭步?jīng)_了上去,你別激動,別激動阿朗,慢慢來,咱們慢慢來 虞澤就這么站在原地,眼睜睜地看著顧朗發(fā)病,看起來完全是一副無動于衷的模樣。 但祁源能感覺到他瞬間收緊的手指,正不易察覺地微微顫抖著。 咳咳咳咳顧朗及時服了藥,又咳嗽了一陣,總算是慢慢緩了過來。 虞澤暗自松了一口氣,想了想,低聲說道:如果我在這里讓您感到不舒服 不是的!顧朗急忙打斷了他的話,我很開心見到你,如果可以的話,你能能多留一會兒嗎? 不等虞澤回答,他又繼續(xù)道:我之前跟你mama聯(lián)系過,她說你離開了周家。 虞澤倒也不避諱這一點,是。 既然你這么做了,想必有你自己的理由。顧朗笑了笑,繼而斟酌著用詞和他商量道:為了感謝周家對你的撫養(yǎng),我想給他們一筆錢,還有周家的兒子,聽說回國正準(zhǔn)備創(chuàng)業(yè),我可以幫他一把虞澤,你覺得可以嗎? 他是個不喜歡欠別人的人,虧欠兒子的很難彌補(bǔ),但欠外人的,能用錢解決的都不是問題。 虞澤抬起眼皮子,有些詫異地看了他一眼。這么短的時間內(nèi),他居然連這一點都考慮到了。 這筆錢還是要還,但用不著您來還。祁源搶先開口,語氣神態(tài)都很認(rèn)真,我會和虞澤一起還。 他知道小家伙的性子,獨(dú)立要強(qiáng),不管做任何事都會做得比任何人要好。他心疼他,憐惜他,同時也尊重敬佩他。 在他看來,他們是平等的,是要互相扶持著一起走過余生的。 你們兩個小孩的腦子怎么就轉(zhuǎn)不過來彎呢?沈世青重重嘆了一口氣,從法律和道德層面來說,顧朗有沒有撫養(yǎng)虞澤長大的義務(wù)?虞澤是不是顧朗的法定繼承人?虞澤,我知道你一時放不下心結(jié),任誰好端端地突然冒出了個親爹,都會覺得不適應(yīng),但總會慢慢適應(yīng)的!你們都給彼此一點時間好嗎? 沈世青噼里啪啦說了一大串,停下來歇了一口氣,懇求似的看著虞澤,你們父子兩人的事,可以關(guān)上門來慢慢說,咱們先把外人的事解決了好嗎? 虞澤被他說得有點懵,遲緩地眨了眨眼睫,不自覺地去尋找祁源的目光,征詢他的意見。 沒事兒,小魚兒,你想不想接受都行。祁源抬手摸了摸他的頭發(fā),他是你爸,幫你還這個債也是應(yīng)該的。但如果你不想接受,我會和你一起還。 那就麻煩您,把那筆錢打給周叔叔。半晌后,虞澤終于松口接受了,片刻后又補(bǔ)充道:至于周叔叔的兒子,您不用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