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珍珠說了這些便有些吞吞吐吐的，李平兒不由有幾分好奇，追問道：“還有呢？”

    珍珠眉頭一轉(zhuǎn)，忽然低聲道：“小姐，珍珠一路不好說，卻有件事情，是頂頂重要的，雪娥是老夫人身邊的，怕是不敢和小姐說。我受了夫人的恩情，卻不得不和小姐說道說道了?！?/br>
    李平兒眉頭微皺，誠懇地握住了珍珠手，“jiejie是個穩(wěn)重的，卻不知道是什么事情？”

    珍珠引她坐到了亭子里，輕聲道：“小姐本來是嫡女，頭上是林妃娘娘，又有兄弟在身側(cè)，旁人羨慕都羨慕不過來。偏偏小姐您……不在府中長大，也沒老夫人看顧著，如今好不容易回來了，婚事上面只怕不如意?！?/br>
    李平兒看了她一眼，“這還遠(yuǎn)著呢，我沒想那么多?！?/br>
    “女人嫁人是一輩子的事情，倘若嫁的不好，自然后面得受苦。我們雖是承恩侯府，可女兒就是那么幾個，堪配什么公子，外頭心里都有數(shù)。別的不提，就看這個院子，都不比其他姑娘的好。您的命苦啊，倘若真的有好郎君，怕是都得給府中其他的姑娘讓路了……”珍珠甚至眼眶都紅了幾分。

    李平兒沉默了一刻，這才開口，“那依珍珠jiejie所見，我該如何？”

    珍珠頓了頓，面色微紅，“若是小姐不嫌棄，遇到拿不定的事情，且來問問我。我是小姐身邊的丫鬟，同小姐一衰俱衰，一榮俱榮。和雪娥不同，我是夫人派來的，沒有旁的私心，只盼著小姐你更好。”

    李平兒沒有接話。

    珍珠有幾分慌張了，反手扣住了李平兒的手，“小姐，您還信不過我？這些日子您也瞧見了，我同巧云是不同的。日后您若是擔(dān)心清水縣里的事情，我便尋小廝替你寫一封平安信回去，只要您肯同我一條心，我就是拼了這條命，也為小姐您在府中掙一個尖兒來?！?/br>
    李平兒嘆了口氣，掙開了她的手，“我同jiejie一路來，自是比旁人親切，可jiejie卻不肯和我交心啊?！?/br>
    珍珠臉色一紅，瞧著李平兒是想給自己一個下馬威，心里有了主意。她是一路瞧見李平兒過來的，不過是個村里頭來的姑娘，話都不敢說，又能懂多少？不免跪在地上，垂淚道：“珍珠有哪里做的不好的，還請小姐責(zé)罰?！?/br>
    “珍珠jiejie折煞我了，”李平兒的臉上沒有變化，仍舊是那副模樣，說出來的話卻冰冰涼涼，“我這里廟小，供不起您這樣的大佛?！?/br>
    “珍珠是一心為了您的。有道是忠言逆耳，小姐若是聽不慣，便當(dāng)作珍珠沒說這番子話便是了，切莫趕珍珠走……”珍珠頓了頓，眼淚大顆大顆落了下來，噗通跪在了地上。

    李平兒搖搖頭，原本在清河縣里，巧云氣急敗壞指責(zé)自己，珍珠卻曉得遞紅封，滿以為珍珠是個聰明的?？涩F(xiàn)在看來，珍珠不止是聰明，還是聰明過頭了。

    她既看不上自己，又想要拿捏自己，李平兒心中生了怨懟，她隱隱覺得這一府邸的人都是這個態(tài)度，只是如果讓一個小丫鬟堂而皇之發(fā)作到自己身上，她卻怎么也承受不來。

    李平兒心想，今天不趕走這個丫鬟，以后心里都會扎著刺！來了這個不長眼的，還跑得了第二個？她不顧那么許多，甩開她走到院中，問道：“母親在哪里？”

    珍珠嚇得臉色又青又白，追出去抓著她的袖子，又不知道該說什么。

    她們鬧得動靜大，雪娥遠(yuǎn)遠(yuǎn)瞧見，急匆匆地跑了過來，“小姐這是怎么了？”

    李平兒沒有說開，只是回頭看了珍珠一眼。

    雪娥冷眼瞧了珍珠一下，只見她驚慌失措，頓時明白了，哼道：“珍珠姑娘的規(guī)矩好大，竟扯著小姐的袖子不放?！?/br>
    珍珠手抖了抖，連忙松開了，“我只是擔(dān)心小姐跑得太快了……”

    “小姐初來乍到，你就來這么一出？”雪娥眉頭皺了皺，都是做丫鬟的，那些小心思誰不明白？怕是想要避開自己先壓一頭李平兒，被人家撕破臉了。

    珍珠也想不到李平兒會突然發(fā)難，她原本想著李平兒是個村里來的丫頭，自己又見過她最窘迫的時候，拿捏她還不是手到擒來地事情。可還沒等她使出伶俐手段，只恐嚇了一下，李平兒竟然先鬧了起來。

    這一刻，珍珠忽然想起了在清河縣，林嬤嬤被迫請了李二壯一家的事情。

    這個姑娘是個有主意的。珍珠的心里冷了半截。

    “小姐，千錯萬錯都是珍珠的錯，您千萬不要同夫人說，看再一路上是珍珠陪著您的份上，便饒了我這次吧！”

    雪娥哪里肯讓她討?zhàn)垺蓚€大丫鬟，不把她踩下去了，自己還怎么上來？便冷聲笑道：“珍珠jiejie好大的威風(fēng)，怎么著，伺候小姐不是你的本分事，怎么還玩挾恩這出了。給太太知道了，還以為是月錢沒給夠呢?！?/br>
    李平兒也不打馬虎眼，“我雖然是鄉(xiāng)下丫頭沒見過世面，可珍珠jiejie嚇我可不應(yīng)該了。我上有長輩呵護(hù)，下有兄弟姊妹友愛，便是真有委屈，自然也當(dāng)先稟明了父母才是。”

    雪娥頓時就明白了，這珍珠好大的膽子，竟然想要借著小姐初來乍到壓她一頭，“我好不容易盼來了伺候咱們小姐，可珍珠姑娘倒是嫌棄起這份差事了呢，我這就去回了夫人，卡不撕爛你個小蹄子?！?/br>
    珍珠急了，也顧不得李平兒，只擔(dān)心雪娥胡說，竟然跪下磕頭如搗蒜，“小姐，是我錯了……您饒我這次了，我萬萬不敢了??！”

    “你到底是母親身邊出來的，今日鬧大了，怕是惹了母親傷心?！崩钇絻郝曇粑⒗?，聽上去清冽又充滿了誘惑，“只是我這里留你不得了，我是村里頭出來的，肚子里沒那么多彎彎繞繞。我會同母親說，你舍不得姐妹，還想留在她身邊?！?/br>
    珍珠僵硬著身子，渾身發(fā)冷。她和巧云她們不一樣，夫人身邊已經(jīng)沒了她的位置，即便回去了，又能如何？

    “鄉(xiāng)下人家親戚挨得近，這家打媳婦，那家一準(zhǔn)聽見。想來侯府高門大戶，同鄉(xiāng)下可不一樣……”李平兒笑著看了雪娥一眼。

    雪娥心里直罵娘，恨不得撕了珍珠，連忙應(yīng)了，“珍珠你也是，既然想著回夫人身邊，直說便是了，怎么還哭上了。”

    李平兒看了不遠(yuǎn)處一眼，“雪娥jiejie，勞煩你帶著她去吧?！?/br>
    珍珠嚇得腿腳一軟，就要往下跪，“小姐若是同夫人說了，我就要被爹娘帶走嫁給鰥夫惡漢了……小姐，您可憐可憐我，可憐可憐我罷！”

    “混說什么！你這個小蹄子在小姐面前一口一個嫁人，真是要用針線縫住嘴巴！”雪娥拍了她一巴掌，恨不得捂住她的嘴。

    李平兒嘆了口氣。雪娥強(qiáng)拖著珍珠去尋夫人，悄悄說了來龍去脈。江文秀聽了氣得臉都紅了，“原本瞧見是個好的，做事伶俐又穩(wěn)重，誰曉得卻是個黑心肝的。我的兒剛剛回來，她卻存了這個心思……”

    李平兒嘆了口氣，“便是如此，我初來乍到，萬萬不能收她這樣的丫頭。”

    “是了！我這就同大嫂說清楚！”江文秀氣沖沖地領(lǐng)著丫頭婆子，帶著珍珠去了別處，想來是留不得了。

    等李平兒回了院子，巧月又帶了一個丫鬟過來，名喚琥珀，是家生子，年紀(jì)比珍珠小一些，“換了琥珀來伺候小姐?！?/br>
    李平兒想了想兩人的名字，又問道：“珍珠和琥珀是一輩的嗎？”

    “巧云和巧月是大丫頭，琥珀和珍珠拿的是二等丫鬟的月銀，”雪娥頓了頓，又補(bǔ)充道，“夫人憐愛年紀(jì)小的姑娘，平日難免松泛了些，讓珍珠沖撞了小姐?！?/br>
    李平兒點(diǎn)點(diǎn)頭，看著琥珀，心里卻也有些酸澀，母親為什么不派個大丫頭來呢。一個二等丫頭，事事還要壓自己一頭……唉，就連發(fā)生了這樣的事情，母親也不曾來安慰自己。也許大戶人家就是這樣，每個大丫頭都有自己的事情吧

    李平兒自我安慰，就算是二等丫鬟，不也比縣令夫人身邊的丫頭機(jī)靈多了？再說了，江文秀也是派了嬤嬤和巧云來找自己的，多少年了，她還堅(jiān)持著，慈母之心，她應(yīng)當(dāng)感念。到底是自己的親娘呢，李平兒心里有些酸，她同江文秀眉眼生得不太像，只是既然她和名叫“璇姐兒”的姐妹生得相似，想來是像了父親或者其他親人。

    “小姐，您在想什么？”

    李平兒散開的愁絲被這一問打破了，她笑了笑，“那jiejie到了我這里，拿的銀子想來不如老夫人身邊多了?！?/br>
    雪娥坦蕩蕩地奉承，“能來小姐身邊是咱的福氣，說起來我原本也是老夫人身邊的二等丫鬟，還是托了小姐的福做了大丫頭呢?！?/br>
    李平兒臉上卻微微一笑，露出了一排小牙齒，“雪娥jiejie懂得真多，那往后jiejie會一直跟著我嗎？”

    “哪里當(dāng)?shù)眯〗阋痪淇洌匀粫恢备藕蛐〗愕??！毖┒鸹亓诉@句話，忽然心思就清明了起來。是了，她以后回不到老夫人身邊了，就算回去了，還能撈著大丫頭的位置不成？如今李平兒身邊就只有自己和琥珀兩個大丫頭……

    雪娥瞧了琥珀一眼，忽然覺得自己要好好表現(xiàn)表現(xiàn)才行，“如今府中小姐的月銀是二十兩一個月，胭脂水粉和衣裳都是一季一做，過兩日便會有裁縫上來為小姐做冬衣。丫鬟的月銀是府里發(fā)放的，每月月中去取來便是。老夫人那兒是初一十五一定要去請安的，大家去的勤快，老夫人也高興。公子們都在外院，平日只有請安的時候能見上。小姐們有女學(xué)要去上，學(xué)琴學(xué)畫都在那里，也不是每個都學(xué)的，還是要夫人和小姐您商量著來?！?/br>
    “今晚如何安排？”

    這雪娥倒是不知道，因著夫人還沒有派人來傳話。

    但是琥珀跟在江文秀身邊，自然熟悉這些。她看到雪娥這樣殷勤，又想起剛剛李平兒的話，心里也動了爭強(qiáng)好勝的念頭，連忙站出來說道：“如果沒有意外，晚上等老爺回來，應(yīng)該是家宴，小姐的同胞兄弟六公子會來，六公子如今在書院里讀書，夫子一向夸贊。”

    哦，這就是說要往這里夸了。

    雪娥不甘示弱，“若是小姐有心意，不如先備一份禮。”

    琥珀頓了頓，她自然知道要備禮，可如果夫人沒有準(zhǔn)備……豈不是惹了難看，她可不敢頭一個提醒這個。

    李平兒點(diǎn)點(diǎn)頭，十分誠懇地說：“也不知道我要備什么禮，麻煩雪娥jiejie替我周詳。”

    雪娥似乎也意識到這該是夫人籌備的，縮了縮肩膀，“小姐初來乍到，一切自有夫人cao持，不如小姐去問問夫人?！?/br>
    李平兒嘆了口氣，看著琥珀和雪娥似乎有所避諱，借口整理屋子便離開了。她站在院子里，心里也有幾分疑惑，難道這就是大戶人家的相處？

    似乎隔閡太多了些。

    她打小生得好，比別的小姑娘都討喜，楊氏和李二壯自把她撿了回來，就比村里頭別的孩子帶的嬌貴，不舍得打不舍得罵，出門摘了個果兒都只留著給她吃。

    李平兒小時候調(diào)皮和大房的孫子打架，李二壯的母親拉偏架，又是疼孫子又是嫌棄李平兒是撿來的，就罵她是養(yǎng)不熟的白眼狼，撿來的壞東西。

    李二壯也不說話，拎著侄子往凳子上一放，啪啪打著屁股。他塊頭大，發(fā)起渾來屋子里的人都發(fā)怵，老太太還想說他幾句，李二壯就發(fā)渾了，“這是我親女兒，我自己舍不得打一下罵一句，娘你要是作踐她就是作踐我。”

    楊氏把她抱的緊緊的，一直小聲喊娘的乖寶。

    那時候李平兒就知道了，自己是撿來的。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她開始變得更加懂事，不再鬧著要買這個要買那個，還會給家里幫著做事情。

    直等到后來?xiàng)钍仙嘶⒆?，家里吃的不太好，李平兒心想不能占了虎子的吃食，抱著小包裹要跟著村里的大姑娘一起去城里頭做小丫鬟攢錢，這才被李二壯狠狠打了一頓。

    被打了她心里委屈，氣不過半夜在外頭學(xué)狗叫，一聲狗叫，滿村子的狗跟著叫，吵得家家戶戶睡不著。李二壯知道了也不罵她，還夸她學(xué)得像，給她削一個竹笛子，一吹就引著滿村的狗兒叫。

    后來虎子也像是她小時候一樣調(diào)皮，貓嫌狗憎的年紀(jì)，可叫她怎么都覺得好。鄰居都說讀書人有出息，就算考不上秀才，認(rèn)識幾個字也比泥腿子強(qiáng)。她就暗暗下定決心，鬧著要去城里頭學(xué)一門手藝，想供虎子讀幾年書。

    可手藝還沒學(xué)成呢，如今的生活卻是天翻地覆?；⒆尤缃褚材茏x書了，家里的日子也過的好了……也許她這一輩子都掙不到那紅封里的錢呢，這該是好事情。

    李平兒看了看手上的金鐲子，要是這個能帶回去給楊氏，她不知道有多高興呢。楊氏只有一根鎏金的銅簪子，還是當(dāng)初嫁過來的時候，李家給的聘禮。楊氏只有逢年過節(jié)才敢戴出來，十分珍重，還說之后要留給李平兒當(dāng)嫁妝。

    要是能看到這個實(shí)實(shí)在在的金鐲子，別提上面的繁美花紋了，只怕楊氏晚晚都要睡不著覺，不是擔(dān)心有人偷了，就是擔(dān)心磕著碰著了，決計(jì)不敢戴在手上，說不定還會藏在床底下。

    她忽然就落下眼淚來了。

    她好想要回到清河縣里去，這里富麗堂皇，但卻有人看不起自己，有人想要壓著自己，有人瞞著自己，沒有一個和自己真正親近的。

    但她可能回不去了。李平兒不知道為什么，看著金鐲子，心里生出了無限的恐懼和悲傷。她試著安慰自己，“也許是我對娘還不夠了解，我對她好，她也會對我好。我們都還是第一次見呢……我不是壞人，我雖然出身鄉(xiāng)野，但是養(yǎng)父母并沒有教壞我，禮儀和學(xué)識上不如意，但是我努力一些，也能補(bǔ)回來?！?/br>
    李平兒抹了眼淚，試圖平靜下來，“我以孝心侍奉雙親，想來爹娘都會明白我的，也許會讓我回清河縣看看……”

    李平兒忍住了哭腔，卻摘了這個沉甸甸的金鐲子，放在了桌子上。她心里松快許多，又看了看遠(yuǎn)處的荷塘，蕭瑟秋風(fēng)小，殘枝敗葉間，桂花開得富貴堂皇又喜慶，似乎兩個天地一般。

    第5章

    待晚間見了李平兒，承恩侯林蔚之和長子林質(zhì)慎俱是大吃一驚，“萱姐兒倒是和林妃娘娘生得極像?！?/br>
    李平兒隱約知道林妃娘娘指的就是林璇兒，自己與jiejie生得相似，也是長情。

    林蔚之看了江文秀一眼，眼眶微紅了幾分，“到底是我林府的緣分。”

    “jiejie年少入宮，許多年不見了……”林質(zhì)慎嘆了口氣，“如今找回了meimei，她也不能看一看，可惜?！?/br>
    江文秀也嘆了口氣，“你jiejie不容易，為了你cao心許多?！?/br>
    李平兒不知道其中發(fā)生了什么，但隱隱明白林妃在宮中的生活可能不太如意，但到底還是給了林府許多榮耀。

    “萱姐兒生得……似乎更活潑一些，”江文秀凝視了片刻，忽然笑了出來，“到底還是少年人呢，都生得好看?！?/br>
    琥珀拿了江文秀替自己準(zhǔn)備的繡品遞給李平兒。李平兒看了看，雖然是荷包腰帶，卻繡工精巧，顏色清雋，是難得的繡工。她輕聲道：“勞煩娘替我準(zhǔn)備這些了，之后我學(xué)會了刺繡，一定給爹娘和兄長再繡一個?！?/br>
    “只要心意到了，誰做的又何妨？”林質(zhì)慎搖搖頭，并不期待。自從他知道有個小妹流落鄉(xiāng)間，便猜到不通女紅不識詩書。雖然早有準(zhǔn)備，但是心中到底悵然若失。

    李平兒和林璇兒生得極像，甚至比林璇兒還好看幾分。可京中貴女許多，這個被找回來的小妹什么都不會，哪有機(jī)會出頭？只盼著和jiejie面容相似的這個小妹，能順順利利遠(yuǎn)嫁外地，有一樁相敬如賓的姻緣。

    林蔚之看著李平兒黑瘦許多，想來吃了很多苦，心中有些自責(zé)，開口道：“都看著作甚，先開飯吧?！?/br>
    李平兒松了口氣，從方才的氣氛中解脫出來，瞧著侍女布菜。她一下午因著珍珠，什么東西都沒吃，這回實(shí)打?qū)嶐I了。

    “是我高興的忘了，萱姐兒下午一直沒吃什么東西，”江文秀嘆了口氣，親自站起來給她夾了一筷子菜，“嘗嘗這個梅醬酒糟鴨，皮脆rou嫩，酸甜可口?！?/br>
    李平兒道了謝，她的確是有些餓了。在村子里常常吃酸梅子耍，家里頭偶爾也會拿豆腐皮冒充rou，上面澆一層自家做的梅子醬。

    但這梅醬酒糟鴨卻和她從前吃過的完全不同。

    上面是色澤金黃的烤鴨皮，又脆又香。薄薄的一層鴨rou下面，是炸得酥脆的糯米，一口咬下去鴨油的香氣鋪面而來，又脆又香，配著梅子醬的酸甜，竟然一絲鴨子的腥味也沒有。

    她吃了一口覺得好吃，看了過去。旁邊的侍女心思靈動，連忙又給她夾了一塊。

    李平兒兩口又吃完了，心想，好吃是好吃，就是做的太精致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