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丟的小姐回侯府了 第1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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渴了不能隨意喝水,餓了不能自己找吃的,她時刻保持著貴女的姿態(tài),才能在京都賣個好價錢。 李平兒越想心里越難過,這些富貴的日子,都是有代價的。 但金嬤嬤還是沒放松對李平兒的敲打,不僅看的更嚴(yán)了,出行要帶著雪娥和琥珀,連帶著金嬤嬤和許先生的課業(yè)都重了許多,讓李平兒沒精力去想其他的事情。 正逢入冬,燕回庵的比丘尼特意來打招呼,說隔壁山是燕王的私人獵場,邀請了不少貴族子弟來獵鹿,讓李平兒一行人千萬不要靠近,以免誤傷,“山里頭一年四季什么都有,燕王喜歡在山里放鹿群,平日不來捕獵,冬日才過來,可偏偏冬日里還有熊瞎子,危險的很。” “不過這些年也只是聽聞,未曾真的見過熊,”比丘尼又笑瞇瞇地安慰道,“畢竟是皇室的山脈,年年都有巡山人,輕易不敢惹事。” “這些鹿群是專門養(yǎng)來打獵的?”李平兒心想,獐子她見過也吃過,獐子的牙齒還能拿來辟邪,可鹿rou卻從沒吃過呢。林府雖然是新貴,外頭看著花團錦簇,里面卻虛的很,因此極少買鹿rou這類自用。 比丘尼又說了一些梅花鹿有靈性的事情,就下去了。 金嬤嬤看著李平兒死灰復(fù)燃躍躍欲試的眼睛,冷冷開口了,“以前燕王養(yǎng)過猛虎和黑熊,黑熊尚好,只是喜歡毀壞莊稼,猛虎卻是要吃人的。有一年猛虎下山,吃了三個人,山下村子礙于是燕王飼養(yǎng)的不敢去殺死老虎。你猜后面怎么樣?” 李平兒皮子一緊,雖然知道是金嬤嬤故意說出來敲打自己,卻也想知道后續(xù),“被言官參了?” “山下村子是燕王的私莊,就算言官也管不著?!苯饗邒邠u搖頭。 李平兒又想,“可是被勇士殺死了?” “殺了一只老虎,自然能養(yǎng)第二只,第三只。本來殺虎就是風(fēng)險極高的事情,這又是燕王的老虎,殺了要抵命的,誰敢?”金嬤嬤又搖搖頭。 李平兒忽然覺得心底一冷,這山上的大雁,野鹿,猛虎……和其他山上的沒什么不同,都是不開化的動物罷了,人類捕食獵物,種植植物來生存下去,可最后卻死在規(guī)定的手里,這何其不公。因為養(yǎng)著它們的人身份不同,讓人類也如此忌憚。 難怪人家說貴人養(yǎng)的貓兒都比草民值錢,想來,這本就不是誰對誰錯的問題。李平兒再沒有打獵的性質(zhì)了,甚至連去山里摘竹筍的野趣也丟了大半。 她明明已經(jīng)不再是那個在山里肆無忌憚玩耍的村里姑娘了,她穿著上好綢緞做成的衣裳,吃著精致的食物,戴著明珠和寶石,可卻被這些富貴的法則牢牢鎖住,等待著她的是嫁人,是按照家里希望的那樣,尊容地活下去。 就像是那個素未謀面的親jiejie一樣。 李平兒說出了心里的答案,“打獵的時候猛虎傷了貴人?” 金嬤嬤贊同地點點頭,“是了,燕王邀請了幾個貴公子打獵,其中一人險些被猛虎咬傷,其中變故不足為外人道。貴公子尚好,但是貼身的幾名侍衛(wèi)死的死殘的殘,朝中借此打壓燕王的權(quán)勢,燕王認(rèn)錯,從此改養(yǎng)了鹿群。貴人尚且不能隨心所欲,小姐更該警言慎行?!?/br> 李平兒應(yīng)了一聲,卻并不是按照金嬤嬤想的那樣自省和愧疚。在她看來,猛虎不再是虎,而是勢。它成也是燕王的勢,敗也是燕王的勢。 它并不是因為作惡而被殺死,而是因為有人要它成為刺傷燕王的刀。 李平兒忽然陷入了迷惘,倘若燕王沒有飼養(yǎng)猛虎,還會被刺傷嗎?如果他一直沒有被攻伐的理由,他會立于不敗之地嗎? 這些問題金嬤嬤回答不了她,金嬤嬤只想把她變成一個言行舉止符合貴女標(biāo)準(zhǔn)的人,她也只是想著怎么做適合,怎么做不適合。 那這些問題,誰又能給自己解答呢。李平兒坐在石凳上,透過微暖的陽光和冷風(fēng),思緒飄飛,不知前路如何。 金嬤嬤嘆了口氣,心里隱隱有些心疼。她見過太多的貴人,教過許多的小姐,吃過經(jīng)年的米,走過斷巖的橋,卻總有解決不來的事情。她心想,姐兒是個有悟性的人,可聰明的姑娘在這京都里頭大多是活不長的。 那頭許先生在繡腰帶,針腳細(xì)密,用料柔和。許先生和她不同,她拿著先生的錢,做著念書識字的事情,甚至本分的只教會李平兒寫一手看得過去的字,認(rèn)識千字文就好。 這京中的貴女,也沒那么多才華橫溢的。她不指望能把李平兒教的太聰明。讀書太多的女子,命都差了些。許先生心想,少知道些,按照規(guī)矩為人處世,說不定更快活??伤掷锏尼樉€一抖,戳進了rou里,鮮血涌了出來,疼得錐心。 但許先生顧不得鮮血,只看那腰帶并沒有被血污上,這才松了口氣。 這腰帶用了最好的料子,上面還紋了金絲,是許先生要送去給婆母的年禮。她為了這條腰帶和抹額廢了許多功夫,就盼著婆母對自己的孩子好一點。許先生心想,等腰帶做好了,就可以去給孩子做幾套夾衣了,也不知道孩子冷不冷,現(xiàn)在衣裳尺寸大了多少,書讀的可好,又認(rèn)識幾個好友。 但她不急,等到過年,她回家就好了。帶著賞銀和這些東西,又能過一個有著笑臉的年了。許先生不自覺笑了出來,她不如金嬤嬤盛名在外,也沒有李平兒那么多煩惱,她的眼角里透著心酸和苦澀,可心里到底還是帶著笑意的。她的丈夫是舉人,雖然早早逝去了,可留給孩子的卻還有很多機會和希望。 那日燕王出來尋獵的時候,她在廟中聽到一陣陣馬蹄的聲響和若有若無的鹿鳴。少年人的呼喊聲,青年人的笑聲圍作一團,佛前的香火繚繞,一切都是那么慈悲。 李平兒沒有再想擁有一把小弓箭,也許從她向大夫人提出想要弓箭的時候,就已經(jīng)注定了失去。 日子似乎還是練字、學(xué)規(guī)矩,知道京中人的關(guān)系,但是李平兒有些麻木了。 她收到了父母的書信和新衣,也收到了林質(zhì)慎特意給自己帶的京中甜點。這些家人的關(guān)愛讓她在冬日里感到了溫暖,可也是這個新家,讓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孤獨。 也許林家自己都是身不由己,乍然富貴,卷入京中的漩渦里,什么也看不清。 第16章 李平兒沉默了很多,連雪蛾都察覺出她不一樣。 那些逃出宅門的快樂,似乎一下子就被打散開去,她靜靜地站在那里,像是朱門側(cè)畔的一枝臘梅,合該是貞靜嫻淑。 她抿著嘴,在佛前靜靜練著字,也不知道是鬧騰,還是不鬧騰。金嬤嬤壓著事情不敢讓外面的人知道,許先生也不清楚情況,只是瞧見她這樣,難免有些心疼,便催李平兒不必日日練字,四處去逛一逛,對眼睛好。 許先生是有道理的,京都的女子不是個個都識字,也不是個個都全才的。有些人家中還鬧著女子無才便是德,不肯讓女孩兒讀書。有些人家里頭高高在上,并不在意女孩兒到底會什么,她們只需要站在那里,就已然脫穎而出。 李平兒說來不是詩書傳家,不必要這樣刻苦的??伤戳嗽S先生一眼,她心里有許多話想要問,但卻知道眼前的許先生回答不來,甚至連金嬤嬤這樣的老江湖也回答不來。 思來想去,不如一注青煙,去問佛祖。 燕回庵不是初一十五的話,香火也并不旺盛。臨近冬季,廟里頭幾個出名的師傅帶著弟子親自去城里貴人家講佛,想要結(jié)個善緣順便得一些糧油賞錢,因此李平兒日日去庵房,也能得個安寧。 李平兒躲著清凈,整個人有氣無力的。她惱怒自己被規(guī)矩束縛,丟掉了自己,又驚恐自己做不成眾人眼中的貴女,遲早有一天會露出尾巴,心里越發(fā)苦惱。 就在李平兒給佛祖上香的時候,忽然聽到門口一陣動靜,似乎有少年人的呼喊聲。外頭既沒有是自己的侍女,也沒有比丘尼,李平兒腦海里忽然想起了登徒子,還沒等外頭的人靠近,她不由自主地就跳到了佛像后面去了。 唉,又出錯了。李平兒深深嘆了口氣,遇到這種事情,貴女會怎么做,大概是出聲提醒或者呼喚婢女才對吧? 萬一是比丘尼進來,發(fā)現(xiàn)自己躲在佛像后面可如何是好?李平兒又陷入了自責(zé),金嬤嬤怕又是有訓(xùn)自己一頓了。 可等待李平兒的不是哪個登徒子,而是個小孩子。 他推開門,徑直就跪在了佛祖面前,帶著哭腔說道:“佛祖保佑,我不是故意來抓大雁的,是燕王他們瞧見了非要我來抓嗚嗚嗚……” 李平兒悄悄探出了頭一看,嘿,這不就是老熟人,平遠(yuǎn)侯家的小公子么!當(dāng)初在假山上摔了個屁股蹲的小孩,怎么又到了燕回寺來了?! “咳咳!”李平兒咳嗽了兩聲。 小孩一愣,嚇得瞪大了眼睛,一下子爆發(fā)出了慘烈的哭喊聲,“娘??!娘!佛祖咳嗽了!” “別叫了!”李平兒低聲喊了一句,從佛祖后面鉆出來,“你怎么跑到這里來了?” 小孩看著李平兒,也認(rèn)了出來,“是編貓貓的jiejie!” 李平兒一下子就恢復(fù)了生氣,她找了個蒲團坐了下來,“這里是尼姑庵,可不許男子隨便進來呢,你怎么跑到這里來了?” “跟著大哥一起來的,”小孩縮成一團,十分委屈,“我們本來在隔壁山上的,燕王說要過來抓大雁,哥哥只能帶著我陪著來……我年紀(jì)小,燕王讓我鉆洞進來偷大雁……嗚嗚嗚我不想吃大雁rou的,這是寺廟的大雁,吃了佛祖不高興的。” “那你大哥也同意了?” “爹說不能得罪燕王,讓我和哥哥聽燕王的?!毙『⒛四ㄑ蹨I。 李平兒忽然想起了平遠(yuǎn)侯世子,的確是一副不近人情的模樣,不像是圓滑的人。 “你放心,你誠心誠意磕了頭,佛祖一定知道的。佛祖自己還割rou喂鷹呢,人本來就是吃rou的,你吃了大雁,佛祖也不會怪你的?!崩钇絻嚎戳丝捶鹱?,“對了,你叫什么呀?” 小孩連忙又給佛祖磕了幾個頭,專心地回答了李平兒的問題,“我叫種世瑄,我爹是平遠(yuǎn)侯種述,我大哥是種世衡,二哥是種世道。jiejie你叫什么呀?” “哪有問女孩子叫什么的,”李平兒戳了戳他的頭,“你叫我平兒jiejie就好?!?/br> 小孩應(yīng)了一聲,又有些得意地看了她一眼,“我知道你姓林的?!?/br> “喲,你還挺能干的啊,怎么每回見你你都哭了呀?”李平兒拿出手帕給他擦了擦臉。 種世瑄長長嘆了口氣,“唉,我在京都過的不好。這里一點都不開心?!?/br> “我在京都也過得不開心?!崩钇絻阂操澩攸c點頭。 種世瑄就像是遇到了知己一樣,“我爹在軍營里說一不二,我哥也是出了名的小將,叔伯們都喜歡我們??傻搅司┒?,我爹天天要去這家那家拜訪送禮,我哥話更少了,還得給燕王做跑腿跟班的,他都快氣死了,可爹說我們還不能回去?!?/br> 李平兒想了想,平遠(yuǎn)侯之所以讓兒子捧著燕王,是不是因為燕王的封地在燕,離著近?和藩王搞好關(guān)系,是大多數(shù)武將都必須要做的事情。燕王是當(dāng)今陛下的弟弟,雖然不是兒子,卻也是深受太后喜歡,因此封地在燕,卻常居宮中一直不去就藩。 “這算什么,等燕王去了封地,你都得給他拍馬屁呢?!崩钇絻赫f話直接,“替他頂罪抓大雁是好事情,一起偷過雞感情都不一樣?!?/br> 種世瑄一愣一愣的,他和哥哥都覺得委屈,這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說替人頂罪是好事情,“我年紀(jì)不小了,我也不貪嘴吃大雁……給人聽到了,我多丟人啊?!?/br> “你還哭臉呢,”李平兒戳了戳他的臉,“更丟人?!?/br> “我沒當(dāng)面哭!”種世瑄哼了一聲,攥著手站起來,滿是不服氣。 “好了,這里都是女孩子,你不要亂跑,去找你哥哥知道嗎?萬一你遇到了光頭小尼姑在洗澡,你爹就要給你娶個光頭妻子啦!”李平兒故意嚇唬他。 種世瑄瞪大了眼睛,左右看了看,“哎呀,不行的!我不喜歡光頭的!” 種世瑄灰溜溜地想要跑,臨到開門,又回頭說:“平兒jiejie,你的貓貓編的很好看?!?/br> “我弟弟也喜歡?!崩钇絻狐c點頭,很是得意。 種世瑄嘻嘻一笑,一貓身子就鉆了出去。 李平兒看著他躡手躡腳地鉆了狗洞,這才明白過來,他是怎么跑到這里來的。也不知道燕王是個什么人物,把這么小的小孩嚇得鉆狗洞跑了。 李平兒搖搖頭,但心中的惶恐和難過少了許多,平遠(yuǎn)侯這樣叱咤戰(zhàn)場的人物,也必須和和氣氣四處跑關(guān)系。她一個姑娘家的,守點規(guī)矩怎么了?反正只要外頭看上去光鮮,誰管你內(nèi)里是什么人物。 李平兒攤開腿盤坐在蒲團上,松松快快地拿起了供桌上地糕點咬了一口。 她就是不信佛祖,她就是沒那么多規(guī)矩。她不想要被金嬤嬤說的那些事情關(guān)的嚴(yán)嚴(yán)實實的,她想要做自己痛快的事情。 李平兒關(guān)上了門,似乎又打開了一扇門。 果然沒等多久,就聽到那頭雞飛狗跳的,有大雁的慘叫,也有少年人呼喊和大笑的聲音。 那頭比丘尼悄悄咬耳朵,“也不知道是哪來的小孩子,竟然想要偷了大雁去了。” “哈哈那大雁可兇了,追著他啄,鉆狗洞給跑了?!?/br> “怎么不去追呀?” “穿著綢緞衣裳呢,不知道是哪家的貴公子,還是算了吧?!?/br> 李平兒在禪房里聽得直笑,“哎呀,這個小子,連大雁都捉不住?!?/br> 第17章 李平兒回來的時候,似乎變了很多。 江文秀看著她的臉又喜又悲,攬著她的腰連呼好孩子。 大夫人看著她的模樣也贊了幾句,“雁回庵的佛祖保佑,七姑娘倒像是長大了許多?!?/br> “到底去了兩個多月,若不是過年……”江文秀捂著臉,心里又是酸澀,又是驕傲。 “這樣看起來,倒和林妃娘娘真的像的很。金嬤嬤教的好?!贝蠓蛉它c點頭,笑了出來。 江文秀也感念大夫人特意請來了金嬤嬤,“多虧了大嫂幫忙?!?/br> “也是萱姐兒自己學(xué)得好,”金嬤嬤不敢居功,“京中的規(guī)矩盡數(shù)學(xué)會了,字也寫得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