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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丟的小姐回侯府了 第58節(jié)

    郝三娘心里煩悶的很,“我看侯爺真是鬼迷心竅了,怎么把家業(yè)交到了一個婦道人家手里!現(xiàn)下把田地都賣了,怎么,想著拿種家去補(bǔ)貼七皇子不成。”

    種樽這些日子,也從一開始的懵神中回轉(zhuǎn)過來,曉得世事沒有轉(zhuǎn)機(jī)了。他心中亦有些埋怨,“先前哥哥有意讓她給世衡做妻子,長子媳婦,手里怎么能沒有管家的鑰匙。可誰想……唉,這個林萱兒,膽子大得很啊?!?/br>
    郝三娘哼了一聲,“膽子能不大嗎?我看他們林家姑娘個頂個厲害,前頭林妃生了皇子,后頭這個嫁了個侯爺,過來就給人三個孩子做后娘!”

    夫妻倆各有各的不滿,眼下瞧著一大攤子事情煩得很。可到已經(jīng)上了賊船,下不來了。

    種樽想了想,暗自下了決心,“世衡沒辦法,不得不去鹽州。可是世瑄還小,我得帶著他一塊回關(guān)西?!?/br>
    短短三日,種家人各懷心思,李平兒外憂內(nèi)患,卻無人可說。直等到回門那天,種家的車馬落定,再回承恩侯府,已是物是人非。

    林荀之還未赴任,特意等李平兒回來,細(xì)細(xì)詢問了種家對七皇子的態(tài)度。

    聽聞種樽要回關(guān)西,即便是林荀之,也不禁背脊一涼,“種樽雖是良將,卻著實糊涂!這種時候,怎么還敢心生退意?!?/br>
    “到底關(guān)西才是種家起勢之地,侯爺一死,他們定然要回關(guān)西固守的。另外,只怕種家并不看好七皇子?!崩钇絻赫f到這里,難得嘆了口氣,“到底是我做事匆忙了,趕鴨子上架,難免惹了人反感?!?/br>
    林荀之搖搖頭,“這對林家,對七皇子來說,都是最好的結(jié)果。人生在世,不如意十有八九,你已經(jīng)做得很好了,也莫要怨懟,謀事在人,成事在天?!?/br>
    李平兒點點頭,“侄女曉得,他們肯讓冼舜臣來護(hù)送七皇子,已經(jīng)足夠了。”

    “募兵制一開,是關(guān)不住了?!绷周髦畡e有深意地看了李平兒一眼,“這些天我想了很多,若是叫我再來一次,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募兵制這一層。你是如何想到的?”

    “并不是我想到的,我只是聽世瑄提了一嘴,這才曉得。”李平兒頓了頓,“若是沒有募兵制,我也不敢開口讓七皇子去北疆?!?/br>
    “平遠(yuǎn)侯雄才大略,只可惜……唉,”林荀之愧疚地要給她行禮,“我們先前對你不太公平,你肯為家里籌謀這些,我們都記著你的恩情?!?/br>
    李平兒哪里敢受,“大伯,您言重了。七皇子還盼著您老人家指點呢?!?/br>
    林荀之一愣,他忽然有些呼之欲出的急切,“你……見過七皇子了?”

    李平兒笑了笑,“我遲早能看的。倒是大伯臨走之前,不如去看看他?!?/br>
    “我……”林荀之呼吸急促起來,可很快,他又冷靜了,“我也是遲早能看到的,不急在此刻。日后,還得你們互相扶持?!?/br>
    “大伯,嶺南多蟲瘴,您一定要多多保重?!?/br>
    “我曉得了,我曉得了。你父親母親在院子里等著你呢。他們……還要你多多擔(dān)待?!?/br>
    李平兒面不改色,“做兒女的,哪能說父母的不是。”

    林荀之苦笑了一聲,沒再說話。

    第80章

    李平兒回到了昔日的房間中,此處比起她來的時候所見的蕭條,瞧著更素凈了。

    “老爺同夫人在廳里坐著了?!毖┒疬^來稟報。

    那頭琥珀的娘親急吼吼地湊過來,讓小丫頭尋了琥珀,“二夫人同二老爺鬧上了,竟然派人接了董家表小姐回來?!?/br>
    “大夫人也答應(yīng)了?”琥珀這些日子也明白了世事,不再同從前那樣了。

    “大夫人早就不管了,說各房管各房,她只等著大房收拾好去嶺南哩!”琥珀娘拍了她一巴掌,“你運(yùn)道好,跟了小姐去侯府,雖然要去北疆,可到底是侯府高高在上的,千萬不要犯脾氣了!”

    琥珀臉色一紅,“府里頭出了這么大的事情,我也懂事了。”

    “懂事就好懂事就好,我瞧著小姐是個有造化的?!?/br>
    琥珀得了消息,便趕緊來同李平兒細(xì)細(xì)說分明了。

    李平兒一愣,“董家表姐來了?”

    “來了,她已經(jīng)嫁了人,但是聽說夫人惦記她,她就辭別了夫家趕來了?!辩甑吐曊f,“聽聞是江家的一個子侄,夫人后頭還貼了一份嫁妝給她?!?/br>
    李平兒點點頭,“如此,也不枉費(fèi)母親待她真心實意?!?/br>
    琥珀一愣,輕聲問:“小姐,您……”

    等到一行人入了主廳,果然林蔚之同江文秀坐在那里,隔著一張座兒,顯得有些生疏。

    “你回來了,同你大伯見過了?”

    “同大伯說了情況,他曉得了?!?/br>
    “曉得就好,你做不了主的事情,多同你大伯商量商量?!?/br>
    “是?!崩钇絻捍蛄苛思抑幸谎郏奥犅劯绺缫鹤x書去了?”

    林蔚之點點頭,“是了,他在弘文館呆著不痛快,索性送去外地讀書了?!?/br>
    聊了幾句家常,江文秀這才緩緩問道:“你在種家……可好?”

    “尚好?!?/br>
    江文秀的眼淚就落了下來。

    李平兒緩緩說起了種家的糕點,說起了管家交權(quán)的事情,倒是讓江文秀止住了眼淚,“你待的好就好。說來,家里頭過得好的,眼下就是你了,也不枉費(fèi)我們擔(dān)心你一場。”

    李平兒笑了笑,“是了,直接做了婆婆,總比從兒媳婦熬得快。”

    “你走之前,能不能去質(zhì)慎媳婦那里,再說一說。你是侯夫人,到底臉面不同的?!?/br>
    李平兒看了江文秀一眼,緩緩道:“我聽聞董家表姐來了?”

    江文秀一愣,慌忙解釋道:“她只是來陪陪我,我不是偏心她,你是我的女兒,我自然更喜歡”

    “娘,我知道表姐愿意來陪您,我是高興的?!崩钇絻嚎粗男?,神色平靜,沒有憤怒和委屈,“此去不知何年何月再歸,女兒不孝,不能為二老分憂了。董家表姐不同,娘與她一向親厚,表姐替我盡孝,也算是我的心意到了。”

    江文秀臉色微紅,喃喃道:“這就好,這就好。婆婆從前說我待敏姐兒太好了,你會不高興。我曉得你大氣,也體貼娘,不會那樣計較的?!?/br>
    李平兒笑了笑,“是啊?!?/br>
    林蔚之手里的茶杯忽然跌落在了桌子上。

    三人相對無言,竟然再也回不到從前。

    李平兒喝完了杯中的茶水,到底施施然地離開了。

    林質(zhì)慎在門口等著她,他還是和從前一樣溫厚,只是瞧著更冷僻了許多。他抱著手肘,遠(yuǎn)遠(yuǎn)看上去生人勿近的模樣。

    “哥哥,我聽聞你要去書院讀書了?這也好,既能去外面看看,又能聽不同的先生授課。弘文館雖然好,可到底不能體察民情。不分五谷,如何能做好官呢?!?/br>
    林質(zhì)慎苦笑了一聲,“我這樣子,哪里還能做官?!?/br>
    “即便不做官,也能做實事。你既生在富貴中,自然同百姓不同?!?/br>
    “你不肯受岑椮,而是嫁了個死人,就是為了保住大伯,保住林家,保住七皇子嗎?”林質(zhì)慎忽然問道。

    李平兒看著他,“哥哥怎么會想到這些?”

    “是大伯同我說的?!绷仲|(zhì)慎嘆了口氣,“我不曾想得這么遠(yuǎn)?!?/br>
    “哥哥若是大膽一點,會想得更多?!崩钇絻盒Φ溃斑@也是為了我自己?!?/br>
    林質(zhì)慎抿著嘴,“你不必安慰我,平遠(yuǎn)侯已經(jīng)是個死人了,怎么配得上你?!?/br>
    “平遠(yuǎn)侯生是人杰,死也是鬼雄,配我足以。他做不成的募兵制,我替他促成了,說來,我比他更得天厚愛,不是嗎?”李平兒笑了笑,“北疆地大物博,誰又能說是壞事呢。”

    林質(zhì)慎愣在當(dāng)處,等回過神來,李平兒早已回府了。

    李平兒的三朝回門靜悄悄的,但是到底是侯夫人。林葉兒還特意給她下了帖子,希望她能去蔣家坐一坐。

    林葉兒這些日子也算看明白了,林家一倒,她就沒了活路。蔣玉昆這個王八蛋不是人,若不是自己手里掐著錢,只怕現(xiàn)下就要被趕回林家了。

    想到江文秀是個拎不清的,林葉兒心里就害怕。她從前的確埋怨家中對待自己不夠好,不比蔣玉昆貼心??山?jīng)歷這些,才曉得若不是因著承恩侯府,蔣家哪里會這樣貼心。

    她盼著李平兒去撐腰,盼著再狠狠地壓下蔣玉昆的氣焰來,可李平兒到底沒有登門。

    林質(zhì)慎也不曾來過。

    日子不快不慢地走著,等到種家一行人去往關(guān)西的時候,種世瑄不見了。

    偌大的種家,翻天覆地,找不到一個種世瑄。自從種樽同他說了要回關(guān)西后,他便一直悶悶不樂。

    等到要出發(fā)的時候,更是忽然鬧起了失蹤。

    最后還是李平兒從自己的嫁妝箱子里把他翻了出來。

    他抱著綢緞,縮成一團(tuán),像是一只臟兮兮的小狗。

    他只是一個孩子,卻又不止是一個孩子。李平兒看著他,似乎又看到了當(dāng)年那個跪在佛祖目前許愿的小孩。

    “你也是個大孩子了,怎么還往箱子里鉆呢?”

    “我想去鹽州找爹,我得把他帶回來?!?/br>
    種樽氣急了,“你大哥會去的,要你作什么!”

    “爹是大哥的爹,也是我的爹。”種世瑄抽了抽鼻子,沒有哭。

    李平兒拉起他來,“你若是真不想去關(guān)西,你六叔也不能逼著你去。”

    種樽氣笑了,“你難不成要帶著這個小鬼去鹽州不成?”

    “怎么不能,他是我兒子。”

    種樽懶得同她多說:“可這一路上有多危險,你不是不知道!我敬你是嫂子,但說開來你就是個陌生人,我不會把世瑄交到你手里的!”

    “不是交到我手里。是把我和世瑄,都交到世衡手里,不對嗎?”李平兒神色自若。

    種樽一愣。他扭頭看了看大侄子,久久不曾開口。

    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走的時候,沒有帶走種世瑄。

    第81章

    好在玄暉帝沒有接著懲罰平遠(yuǎn)侯,而是又追封了他為三品紫光祿大夫,并命李平兒替他收斂尸骨,在鹽州建冢。

    這點倒不是文昭儀幫忙,而是那些文官瞧著種世衡還是個半大小子,不靠譜。想著若是戰(zhàn)敗就懲戒,只怕之后沒有武將愿意上鹽州了。畢竟連平遠(yuǎn)侯這樣的人物都折戟于此,他們可不想沾染。

    而隨著這些文官輾轉(zhuǎn)的心思,和親也被迫推上了軌道。

    皇后有孕,不興戰(zhàn)事。為了穩(wěn)定北疆,讓鹽州再太平些歲月,到底有文官進(jìn)諫,開口讓公主和親。

    原本往屆和親,都是在宮女之中選一人送出去便是了,不必真的是公主。玄暉帝也是此意,便準(zhǔn)備在宮中擇一個宮女嫁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