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荷癮 第11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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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父母曾經(jīng)也是他人和他眼中的恩愛夫妻,但他們其實早就互相厭倦,只表面維持著在人前必要的形象和在他這個孩子眼前的情分,直到他大學畢業(yè)輾轉(zhuǎn)北京開展工作后,過往的蛛絲馬跡一分一寸地開始分崩離析。 母親不告而別,去追尋她自己要的生活。 父親的身體和家業(yè)一齊一落千丈,慢慢地,已經(jīng)無法支撐他在北京的音樂劇事業(yè),整個世界都跟隨流動過快的新媒體時代變得浮躁起來,他的生活好似也總是飄飄渺渺的,浮動在半空,落不到地。 他不喜歡這種毫無掌控的感覺。 就如同他的父親最終無法掌控他的母親,讓昔日那個完美的家庭,頃刻間化為烏有。 “……我媽有聯(lián)系過我,前幾個月吧,問了我爸的情況,”許頌柏故作淡然地說,“她現(xiàn)在在意大利,也沒有再回過加州。” “啊,這樣啊,”rachel也感嘆道,“你也不用太擔心,到時候把你爸爸接到北京,和我們一起生活,也好照應?!?/br> “師母,分樂團近日在北京的運營情況,想必您也知道了,”許頌柏忽然陡轉(zhuǎn)話題,“沒有找到合適的方向迎合快節(jié)奏的媒體時代,那么最終還是要回歸最根本的舞臺表演形勢,以前l(fā)osseason在您的帶領(lǐng)下,運營是最好的,也是最適合joanna的?!?/br> “嗯。” rachel思索著。 “我想,不如回歸原來的模式,分樂團只作為一個巡演的分指揮部,還是以音樂廳演出為主,” 許頌柏想到昨天從懷野的音樂工作室接喬稚晚回家時,她一直望著車窗很久回不過神的樣子,他的心下萬分不快,此刻就只有一個念頭: 他不想她和懷野再見面。 哪怕他們什么明確的關(guān)系都沒有, “到時候婚禮在加州辦也比較好,那里也是我和joanna一起長大的地方,比較有紀念意義?!?/br> rachel聽他安排的頭頭是道,倒是認真聽完了,笑一笑道:“你把你的想法告訴joanna了么?!?/br> “……嗯?” “在加州辦婚禮?”rachel的指尖點了點vip休息廳座椅的扶手,說,“還有就是,放棄北京這邊,工作重心回歸到紐約?——如果婚禮在國外辦,肯定是要回紐約生活的吧——你的意思我聽出來了?!?/br> “……只是我出于最完美的考慮,”許頌柏說,“當然我會跟joanna商量的,這只是我的想法?!?/br> “——你們都要結(jié)婚了,有事第一時間還不互相商量嗎,”rachel笑著打斷了他,雖然語氣溫和,卻不威自怒,“這些想法,你應該先跟她商量比較好,我讓你去北京,是覺得你主意正,讓人放心,想讓你照應她,而不是讓你替她拿主意——我這樣說懂嗎,頌柏?” 許頌柏一時無話。 “沒事,師母沒有別的意思,好好磨合就行,”rachel又笑著解圍,恐怕他不自在,“沒有一段感情是一帆風順的,有問題多溝通,感情是兩個人的事,日后家庭的經(jīng)營也是兩個人共同要努力的——你是個聰明的孩子,一向讓人放心,我也不多說了,joanna醒了讓她回給我就好,婚紗的事她還沒有定下來呢?!?/br> “嗯,好,知道了。” “晚點機場見?!?/br> “您出行平安?!?/br> “沒問題?!?/br> 掛斷電話,許頌柏在車內(nèi)靜坐良久。 一場小雨如根根入rou的溫柔刀,把那些在心口纏繞許久的情緒,一層一層地翻攪上來。 他心下些許不安,打給喬稚晚。 然而一直到忙音結(jié)束,都無人接聽。 他下了車,沒從停車場的地下電梯上去,而是繞到正門處,撥了房號。 依然無人回應。 雨又纏綿了些,一時分不清天色如何。 許頌柏想到那時掠過車鏡一瞬的人影,眉心突突直跳,他徑直乘電梯上樓,打開家門,果然空空如也。 她的手機放在桌面,沒有帶下去。 嗡嗡震動。 仿佛把一切冗雜,一切與她有關(guān)的人或事統(tǒng)統(tǒng)拋下了,兀自消失的無影無蹤,不讓任何人找到她。 許頌柏發(fā)現(xiàn)她的手機頭一次設(shè)了密碼。 將他拒之門外。 他把她的手機放回原處,轉(zhuǎn)而拿起自己的,撥給了一個號碼。 “有空嗎今天?” “幫我去拍幾張照片吧。” * 他的掌心很柔軟,但又不是那種完全被軟綿綿地包裹住的感覺,能感到骨骼有力又骨感的力道。 莫名的,很有安全感。 喬稚晚被他這么跌跌撞撞地帶著,已經(jīng)出了小區(qū)的大門,走上了街頭。 他和她在車流與人來人往之間穿梭,從天空中綿綿落下的雨,在這個瞬間,好像都為他們停了下來。 louis跑的歡快,一路撒歡讓,但顯然很聽懷野的話。 這會兒到了一個便利店門口,懷野讓它在門廊坐下,小家伙就安安穩(wěn)穩(wěn)地坐在了那里。 懷野把狗繩拴在一旁。 懷野要進去買東西,手還牽著喬稚晚的,就那么在他連帽衫衛(wèi)衣的口袋里塞著,他也不松開。 喬稚晚見他人都要大喇喇地晃進去了,她往后退一步。 懷野也跟著她,這么古怪地向后退了一步。 懷野回了下眸,看她一臉緊張,他眉眼一揚,登時笑了:“怎么了,沒見過大明星去便利店買東西?” “非要這么臭屁嗎,弟弟,”喬稚晚不客氣地說,但還是不乏擔憂,壓低了嗓音,“你一定要這么進去?” 懷野挑眉:“不然呢。” 喬稚晚學著他那臭屁的語氣,細聲細氣地笑道:“哪有‘大明星’這么眾目睽睽地在這兒晃?你非要你和我被人拍到是吧?!?/br> 懷野抬了抬下巴,眸底浮現(xiàn)出一絲挑釁,他微微地低了低身,以讓她的視線和他的可以平行。 這么親密的距離,他卻是囂張地笑了笑,一字一頓:“沒、錯?!?/br> “……” “我就是要我跟你被拍到,怎么樣?” 喬稚晚還沒說話,他便笑著瞥她一眼,直起身來。 帶著她,徑直走入了便利店。 快到午餐的點兒,便利店里排隊的人很多,一排排的貨架成了天然的遮擋。 他不怕被人拍,喬稚晚可是有點兒怕招致麻煩——全世界都知道她要和一個男人訂婚,現(xiàn)在卻這么手牽手地和另一個男人在逛街? 他的力氣真是大,五指鉗住她的,這么十指相扣,她連掙扎都沒有機會。 “……你買什么啊。” 她亦步亦趨地跟著他,低聲地問。 “你正常音調(diào)說話不行嗎,”懷野沒好氣,“我不想被人當小偷。” 喬稚晚這下又要氣笑。 她算是發(fā)現(xiàn)了,只要跟他在一起,她就經(jīng)常是這樣又氣又想笑。他倒是不想被人當小偷,當初還不是他偷了她的狗? 真是理直氣壯。 louis真是惹人喜歡,門口有便利店專門賣雨傘的工作人員,這會兒在幫忙照看louis,路過的行人都跟它打招呼,摸摸它的腦袋,它也熱情回應,憨態(tài)可掬地吐著舌頭。 這下分散了注意力,絲毫沒人注意到出現(xiàn)在這里的他們。 懷野把兜帽摘下來,頭發(fā)倒是一點兒沒壓塌,蓬松清爽。 他的側(cè)臉線條干凈又流暢,下頜線輪廓分明,嘴唇的弧度都很漂亮好看,以至于在旁邊打轉(zhuǎn)的兩個小女生隔了一會兒又兜轉(zhuǎn)到他們這邊來,偷偷地用余光瞄他,竊竊私語他很眼熟。 好像是認出來了。 懷野卻對一切都置若罔聞,他抬起右手,隨手拿了兩罐貨架上的牛奶,觀察一下背面的生產(chǎn)日期。 喬稚晚看到他右手手背的紋身,起伏在他骨節(jié)和微微凸起的青筋上,竟顯出一絲別樣的性感。 “吃飯了嗎,”懷野拿了牛奶,轉(zhuǎn)頭問她,都帶她走了這么遠,這才漫不經(jīng)心地上下打量她只一件單薄家居裙的打扮,“出來這么著急?” 喬稚晚的手還被他那只手緊緊地包裹在掌心里,眼見那幾個女孩兒認出了他,小心壓抑著尖叫,都要過來了,她好心提醒:“喂……你被看到了啊……” “我不吃飯的嗎,”懷野很是好笑,“我也要吃飯的吧。” “你沒吃東西就來了嗎?” “因為想快點見到你?!?/br> “……” 喬稚晚愣了愣。 這時,懷野忽然朝她走近了一步。 不知道是他要前進,還是她恰好走了與他相反的方向,她邁出一步就被他這突如其來的一步逼著向后退了下。 脊背貼著貨架,意識到她退無可退,她立刻停下。 于是他和她,挨地很近,很近。 他顯然是蓄意為之,把她逼在這么一個尷尬的地方,登時有點兒得逞地笑了,微微斂眸。 睨著身前的她。 “你呢,”懷野壞心眼地問她,“是不是也什么都沒顧得上,就下樓來見我?沒帶傘?也沒穿衣服?” ——誰沒穿衣服? 喬稚晚正要辯駁,那幾個女孩子已經(jīng)朝他們走來了。 “……懷野,”她這才出聲,“她們過來了。” “你還沒回答我。” 他不依不饒。 “她們要是問你跟我什么關(guān)系怎么辦,”喬稚晚勾了勾嘴角,強顏帶笑,眼神示意他,“你現(xiàn)在這么擋在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