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予山道:“二十桌？”

    普通人家辦席面二十桌已經(jīng)算挺多了。

    柳氏搖頭，“算上頭天晚上的，共五十桌！”

    不同的情況席面也不一樣，成親是只辦中午，喪事是只辦出殯頭天晚上，祝壽是頭天晚上加第二天中午。

    陸家人震驚了，看江挽云的眼神帶著一種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的意思。

    江挽云把錢袋子拿出來遞給陳氏道:“這是今天的紅包，娘明天拿去買點(diǎn)rou給家里人吃，大家干活累，兩個孩子也在長身體，需要補(bǔ)補(bǔ)，明天后天我都不在家，還要麻煩你們照顧下相公?！?/br>
    陳氏推辭了一下接下了，和藹可親道:“放心，風(fēng)兒交給我就是?！?/br>
    柳氏道:“娘，我也要去！弟妹人生地不熟的，我要陪著她。”

    陳氏白了她一眼，“數(shù)你會偷懶，那你去吧?！?/br>
    上午擺攤，下午做飯，江挽云一邊揉著酸痛的胳膊一邊進(jìn)屋給陸予風(fēng)喂藥。

    “明天后天我要去給人家辦酒席……”她簡單地告訴了他一下，又端了水進(jìn)來給他擦身子。

    “你怎么又僵著身子了？”

    突然她感覺不對勁，難道又犯病了？

    想到上次他喂不進(jìn)去藥，全身冰涼的情況，她不敢耽誤，一把掀了被子，把白酒倒手心就開始給他按摩。

    從胳膊胸口肚子到大腿小腿，再翻過來按摩背上。

    “陸予風(fēng)？陸予風(fēng)？”她一邊按摩一邊叫他。

    按摩了一通她自己倒熱出一身汗了，給他蓋好被子出去洗漱一番回來，伸手摸了摸，沒那么僵硬了。

    “你可真是難伺候?！彼止玖艘痪洌上聸]一會就沉沉睡去。

    次日一早，天剛亮，江挽云和柳氏吃了早點(diǎn)，孫氏已經(jīng)坐著她哥的牛車來接人了。

    孫氏往陸家院子里瞅了瞅，忍不住問:“江師傅她睡哪兒，你們家的屋子沒空的吧……”

    江家也是三個兒子，院子又沒孫家大。

    柳氏眼珠子一轉(zhuǎn)，道:“我男人在廚房打地鋪，她和我睡的。”

    陸予山正在喝粥，聞言哎喲叫了一聲，“真不是人過的日子啊，昨晚廚房有個大耗子，差點(diǎn)把我腳后跟咬了！”

    孫氏看他耍寶，也沒多想，道:“咱們趕緊走吧?！?/br>
    江挽云和柳氏坐上牛車，路上遇見同村的，不過她戴了草帽還垂著頭也沒人認(rèn)出她來。

    很快到了孫家，院門大開，門口停著幾架牛車，上面堆著各種新買的食材，孫家嫁出去的女兒姑姑也回來了。

    院子里人更多了，江挽云一到，孫氏的娘就迎上來，“哎喲江師傅來了，快請快請?！?/br>
    她領(lǐng)著江挽云來到露天廚房，指著屋檐下的東西道:“你要的東西今兒早上我們就買回來了，你看看有沒有缺的?！?/br>
    江挽云看了看，一時半會也看不出什么差的，只不過她今天還帶了一些香葉八角桂皮來，這些東西現(xiàn)在不流行，雜貨鋪都沒賣的，是她去香料店淘來的。

    今天來幫忙的人更多了，殺雞的殺雞，洗菜的洗菜，天不亮就開始忙活了。

    見了江挽云，他們紛紛議論著，有人吹噓著昨天江挽云做的菜有多好吃，有人不相信她這么年輕能當(dāng)席面師傅。

    江挽云假裝沒聽見，系上圍裙，戴上袖套，再戴上頭巾防止掉頭發(fā)進(jìn)菜里，洗了手就開始準(zhǔn)備了。

    她早就在腦子里安排好了，一步一步有條不紊的進(jìn)行。

    上午主要是殺雞，切rou，殺魚，中午隨便吃點(diǎn)，下午開始下鍋焯水，把涼菜做出來，扣rou和粉蒸rou開始上鍋蒸。

    她指揮得當(dāng)，孫家媳婦和幫忙的女人也都是干活的好手，很快一盆一盆處理好的食材都擺好了。

    來吃晚飯的客人都陸陸續(xù)續(xù)來了，牛車馬車停滿院子外面，桌子上擺著瓜子花生，人們高談闊論著，待太陽西斜，噼里啪啦的鞭炮震天響，人們陸陸續(xù)續(xù)開始入席了。

    “聽說孫家找了一個新的席面師傅?！?/br>
    “真的？以前都是那幾個人做的，我都吃膩了?！?/br>
    “真的，你看，那個炒菜的女人，就是她?！?/br>
    “這么年輕？看著沒二十吧？”

    “聽說啊，可是從城里請回來的，原先定的席面師傅不是被別人搶了嘛……”

    客人一邊嗑瓜子一邊議論著，江挽云則手拿著大勺子，面前是三口鍋，一口鍋炒素菜，一口鍋燜鴨子，一口鍋炒rou。

    旁邊兩個人幫忙翻炒，她主要是控制火候和配材料。

    主人家讓上菜了，江挽云開始指揮上菜的嫂子們行動。

    每人一個大托盤，上面擺著六個盤子。

    今晚是二十桌十五個菜，明天中午是三十桌。

    上菜的人穿梭在桌子之間，高喊道:“菜來喏！”

    第12章 下毒

    先上的是涼菜，涼粉涼面和口水雞和油炸小酥rou。

    這年頭大家都沒錢，辦酒席桌上能有雞鴨魚rou就算可以了，其他的就想法設(shè)法湊齊十個菜，若是沒錢請席面師傅，自己炒炒菜端上來也是常有的事。

    不過顯然孫家算大戶，孫氏姑姑嫁去了鎮(zhèn)上，家里有木匠有瓦匠，田地也多，家底自然豐厚些，又是打算大辦一場，rou是少不了的。

    涼面涼粉都是江挽云讓人去市場上買的，與口水雞用的是一個調(diào)料，只是食材不同味道也不同。

    透明的涼粉，黃燦燦的面條，橙黃的雞rou泡在紅亮亮的湯汁里，上面裹著芝麻蔥花香菜，色香味俱全。

    小酥rou焦焦脆脆，外酥內(nèi)軟，帶著花椒的香麻，外殼不干不硬。

    負(fù)責(zé)上菜的嬸子還大聲道:“這是口水雞，我們席面師傅的特色菜！看著就讓人流口水的菜！”

    客人們紛紛拿起筷子品嘗起來，菜一入口就覺得眼前一亮，馬上又伸筷子夾，涼粉吸溜一下就滑進(jìn)了喉嚨，有人感嘆:“這調(diào)料真是絕了！不愧是城里請來的師傅??！”

    “太好吃了，我要去打飯，太下飯了！”

    四個菜很快被吃完了，緊接著下一個菜又來了，粉蒸rou。

    “粉蒸rou來啦！”

    菜一上桌大家也是立馬就伸筷子開夾，你一塊我一塊，連土豆紅薯都一掃而空。

    緊接著來的蔥爆豬rou，本來該是蔥爆牛rou的，但牛rou在古代不是隨便能吃的，就改成了豬rou，但味道差不太多，豬rou嫩滑入味與大蔥辣椒互相糾纏，簡直下飯神器。

    “這名兒取得好，蔥爆豬rou，聽著就能感覺到是大火爆炒的?！?/br>
    “有錢人吃飯就是講究，我有次去鎮(zhèn)上的酒樓，里面的菜名取得跟花兒一樣?！?/br>
    “梅菜扣rou來啦！”

    “黃酒燜鴨來啦！”

    兩盤菜幾乎一起上，江挽云和另外幾個嫂子迅速洗鍋開始做下一個菜，端著空托盤回來的嬸子笑道:“這菜一上去就快被夾完了，還催我們快點(diǎn)呢?！?/br>
    另一嫂子道:“他們吃這么快？沒吃過飯啊，鍋都冒煙了！”

    “別廢話了，快些洗鍋！”

    做飯的地方氣氛熱火朝天，吃飯的人也熱火朝天，大家都趕忙往自己碗里夾菜生怕慢點(diǎn)就沒了。

    孫家老大領(lǐng)著媳婦和幾個弟弟弟媳一桌一桌地敬酒。

    “感謝各位來給家母祝壽，大家吃好喝好??！”

    客人也站起來與他碰杯。

    孫老大很滿意，看大家吃得那么投入，感覺自己面子上很有光。

    梅菜扣rou是五花rou，入口即化，咸香逼人，黃酒燜鴨里煮了許多酸蘿卜，還加了桂皮香葉八角，吃著不但軟爛脫骨，還帶著酒香，沒有一點(diǎn)鴨rou的臭味。

    “這鴨子怎么做的，居然沒什么鴨毛味，我自己弄著臭死了！”

    “這里面好像加了什么調(diào)料，好香?！?/br>
    “這師傅手藝真不賴，我也想找他辦酒席了?！?/br>
    正說話間，下一個菜來了，“糖醋煎魚！”

    “水煮rou片！”

    “蒜苗小炒rou！”

    “酸辣雞雜！”

    “熗炒大白菜！”

    “三鮮rou片湯！”

    終于最后一個菜上完了。

    桌上的客人都埋頭苦吃，江挽云等人卻歇不了，桌子不夠，所以這是第一輪的，等他們下席了還要再來第二輪。

    大鍋里已經(jīng)燉上了鴨子，蒸籠也冒著白煙。

    江挽云感覺自己胳膊都要抬不動了，她坐在板凳上捏著手臂的肌rou。

    終于，桌上的菜一掃而空后，客人們紛紛摸著自己的肚子下席了，負(fù)責(zé)收桌子的嬸子們趕緊把桌子收拾了，而后快速洗碗。

    在旁邊坐著等候吃第二輪的人早就望眼欲穿，看桌上人吃飯，只感覺自己口水直流。

    “他娘的有這么好吃嗎？”

    “這真是吃得精光啊?！?/br>
    “反正我看著好吃，不行我受不了了，他們能不能快點(diǎn)下席?！?/br>
    過了會，桌子收拾完畢，剩下的人終于坐下了。

    “我早就看上那個口水雞了，看著就流口水。”

    “這大廚哪兒請的，除了粉蒸rou扣rou啥的。都是新鮮菜式?！?/br>
    “不知道啊，等會問問孫老大，下個月我家老娘六十，我也想請她來辦。”

    “這技術(shù)收費(fèi)應(yīng)該挺貴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