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杯 第10節(jié)
沈朝文還是重復著那句:“……不可能?!?/br> 姜默沒好氣地道:“我朋友拍了你喝醉抱我大腿的照片,你要看證據(jù)嗎?” 證據(jù)?? 沈朝文沉默了。 外面的人還在死命敲門,“小默,你趕快起來把貓弄出去……” 姜默只能應了一聲:“媽!別敲了!我還在睡!”說完他踹了下還在懵逼的沈朝文,“趕緊去洗澡,臭死了你?!?/br> 宿醉未醒,精神恍惚……沈朝文頭疼欲裂,就這么懵懵懂懂的,被姜默一腳踹進了他的世界里。 第9章 洗完澡,沈朝文穿上姜默丟給他的那套衣服,感覺身上舒服了很多,頭腦也慢慢清醒過來,又想起剛剛姜默說的話。 “——你抱著我的大腿不放!” “——抱著樹哭,又哭又吐,丟死人了!” …… 嗯,確實很丟人。雖然喝醉了抱大腿和抱樹這些事沈朝文還存疑,但直接喝斷片醒來發(fā)現(xiàn)在姜默床上睡了一覺是事實,這已經(jīng)夠丟人的了。 他硬著頭皮走出去,想直接告辭。走到床邊一看,昨晚跟他同床同枕的那個人已經(jīng)把自己完全裹進了被子里,看起來像是又睡著了。 樓下是他家里人,貿(mào)然下去有點尷尬,解釋不清楚。 沈朝文在姜默的房間里站了會兒。 觀察半分鐘后,他慢慢皺起了眉。 這個房間的雜亂程度已經(jīng)遠遠超過了他的接受范圍。臟倒是不臟,就是太亂了,東西丟得到處都是。 沈朝文走到床邊,輕輕拍了下那團被子,試圖呼喚他:“那個……” 良久,那團被子不情不愿地扭了兩下。 “別叫我。”姜默虛弱地答他,“別叫我……我很困?!?/br> 沈朝文思考了幾秒。 或許等他睡醒再走比較禮貌?直接離開好像不太好。 可是干等著也很無聊…… 沈朝文思考片刻,又輕輕拍了拍那團被子。 “要我?guī)湍愦驋呦滦l(wèi)生嗎?” “隨便,你想干什么隨便。”聲音含糊,帶著怨氣,“現(xiàn)在開始別叫我了,算我求你?!?/br> 好的。 沈朝文擼起袖子,帶著滿腔的勞動熱情,輕手輕腳地開始收拾這個亂得驚人的房間。 柜子他不敢亂動,只收拾了下這一地板的書籍和衣服。放得最亂的是書,滿地都是。沈朝文很驚訝姜默居然會買這么多書,書柜就有六層,全裝滿了都塞不下,墻邊還摞著兩排,齊腰高,種類很雜,哲學,歷史,法律,小說,什么都有。另外就是cd和dvd,塞在床邊兩個紙箱子里,塞得亂七八糟。沈朝文收拾完書,把那些碟片一張張拿出來擦了一遍,又把箱子里的灰塵抖干凈,最后再一張張分類放回去。嗯,他還從床底下翻出了兩個杯子、四條耳機線和一只襪子。 把一個很亂的房間一點點打掃干凈會讓他很有成就感,像解出一道很難的題。 姜默終于睡醒的時候,沈朝文坐在書桌前翻看一本《法的門前》,時間是11點。 迷迷糊糊醒來,面前這個煥然一新的房間讓剛睡醒的姜默十分陌生,也十分茫然,差點以為自己還沒睡醒。 他喃喃自語道:“……我在哪兒?這是我房間嗎?” 聽見聲音,沈朝文轉(zhuǎn)過頭,對上姜默疑惑的目光。 “我?guī)湍闶帐傲讼?。”沈朝文解釋道,“柜子我沒翻過,就收拾了下外面的書和衣服。另外,有人來敲過三次門,兩次是你mama,還有一次是阿姨,我怕吵到你睡覺,第三次的時候開門解釋了下……” 姜默起身穿褲子,瞇著眼睛開始打量沈朝文。 他有一張很英俊的臉,三庭五眼的比例很好,儀態(tài)也很好,有些人坐著會習慣性放松,要么隨意地垮著肩,要么翹個二郎腿之類的,但他坐得標準極了,背和腿是標準的九十度。雖然昨晚喝得爛醉,但他此刻臉上不見疲態(tài),看起來很精神。 就是有點面癱。 “你收拾得這么整潔,我會找不到東西?!?/br> “……需要我?guī)湍阒匦屡獊y嗎?” “不用?!苯χ牧讼滤募绨?,“生活偶爾也需要一些挑戰(zhàn)性。謝了!” 其實醒來后沈朝文一直有些不自在,但等姜默隨意地拍過他的肩膀之后,他莫名就放松下來了。 姜默穿好褲子,光著身上去洗臉刷牙。等他離開,沈朝文又開始覺得床上那團成一坨的被子十分礙眼,很想走過去疊一疊…… 最后還是沒好意思上手。 下樓的時候姜默還是一臉沒睡醒的樣子。 沈朝文提出要回學校,等改天再把衣服給他送過來。姜默搖頭,對他道:“我待會兒跟你去學校,我飯卡還押在你同學那兒。” 沈朝文奇怪:“你飯卡在我同學那兒??” “是啊,不然人家不放心,估計還以為我要把你拉去賣了。”姜默笑,“回去給你同學好好解釋下,我不是壞人,怎么都算你哥吧!” 沈朝文兩秒后才點頭:“嗯,好?!?/br> 看著挺機靈的,怎么跟自己說話就有點慢半拍?姜默那時候還不知道沈朝文是個嘴不饒人且十分強勢的人,只是面對他的時候會有些不好意思。 “你昨晚干嘛喝那么多酒?”姜默開始關心他。 沈朝文尷尬道:“我也不想喝。喝的時候不知道那是酒,那是我同學點的?!?/br> 三樓到一樓扶梯邊上被設計成了嵌入式柜子,里面有很多琳瑯滿目的杯子,數(shù)量驚人。姜默隨手取出一個杯子拿在手上,問他:“你昨晚喝的什么酒?” 沈朝文:“……長島冰茶。我同學可能以為那是茶才點的,我以前沒喝過,當時也沒喝出來是酒?!?/br> 姜默愣了一秒才大笑起來:“你是在講冷笑話逗我嗎?怎么會不知道長島冰茶?!?/br> 沈朝文皺了皺眉,為張子易和自己辯白:“并不是每個人都應該知道長島冰茶是酒,你知道,是因為你常喝酒,我說一個國際法的常用名詞你可能不知道,但我不會笑你,因為你沒必要學。人的知識總有局限性,這很正常。” ……哦。 姜默立刻正色道:“對!是我狹隘,跟你道歉?!?/br> 他態(tài)度坦然,沈朝文反而不好意思起來:“是我要道歉,昨晚真的不好意思,太麻煩你了。” 但他拒絕承認抱著姜默大腿不放,也拒絕相信自己抱著樹哭,怎么可能。 姜默拍拍他的肩:“別在意,你還有很多報答我的機會。” “……???” 他有點跟不上姜默說話的節(jié)奏。 “以后我去外面喝醉了,換你來撿我回家。怎么樣,不過份吧?” 玩笑的語氣而已。 但沈朝文完全當真了。他很鄭重地點點頭,說:“好,一定。” 姜默笑著帶他來一樓那個巨大的酒柜前,挑了一支白葡萄酒出來,問:“你喝不喝?” 沈朝文連忙搖頭,又震驚道:“白天你就喝酒嗎?” 姜默點頭:“說實話,每次起床我得喝點酒才能完全清醒過來?!?/br> 沈朝文一臉詫異:“啊?” “喜歡喝點嘛,個人愛好。我喝酒,跟你們喝奶茶咖啡是一個道理?!?/br> 這也能類比嗎? “你這愛好……”沈朝文客觀評價,“不是很健康?!?/br> 姜默莞爾:“健康重要,開心也很重要?!?/br> “喝酒誤事?!?/br> “我喝酒不誤事?!?/br> 沈朝文忍不住反駁他:“難道待會兒有考試你也喝嗎?” 考試?那也算事兒?! 姜默偏頭看他一眼:“我上次喝了點酒去考西方哲學史,寫卷子的時候下筆如有神,考得非常好!” “那一定是偶然事件?!?/br> “偶然?有很多事情看似是偶然,其實在發(fā)生的時候早有端倪,只是你沒意識到而已?!苯肫鹆耸裁?,“有首歌就叫《偶然》?!?/br> 偶然。沈朝文心說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們一起聽過,可你不記得了。 姜默喝完酒,放下杯子,“走吧,吃飯。” 走到餐廳落座。一個盤著頭發(fā)的中年女人走過來,端來兩碗黃魚面,幾碟小菜,一碗小番茄。 姜默把一碗面推給沈朝文,笑著開始跟阿姨說話。滬語沈朝文聽不懂,但感覺姜默講出來有點怪異的好聽,很溫柔,還有點嗲。 阿姨指了指沈朝文,好像是問要怎么稱呼他。姜默看了看阿姨,說:“小朝文?!?nbsp;三個字,陌生的音調(diào),自己的名字。 沈朝文低下頭,大口吃面。 吃了會兒,姜默用筷子拈起一塊魚rou,慢悠悠地走到小花園里,喂他昨天抱回來的小胡子貓。 “你以后叫卓別林吧!”姜默笑著摸它腦袋,“歡迎來我家住,但以后不要睡在我媽的衣服上,會被揍的?!?/br> 喂完貓,他喊了沈朝文一聲,用筷子指了指花園里一盆花:“過兩天花開了,想不想來看?” 沈朝文問:“什么花?” “曇花。我養(yǎng)了好幾年了,感覺最近要開花?!苯钢ü嵌洌澳銇砜纯??!?/br> 沈朝文不懂花,但也還是好奇地走過去看了看傳說中的曇花。 根葉細長,確實有幾個花骨朵,但看起來……很普通。 “曇花是冬天開花嗎?” “別人養(yǎng)的好像都是秋天開,但我養(yǎng)的這個,有點叛逆?!苯鄲赖?,“曇花都是在晚上開,我很怕錯過它開的時間,在頭疼要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