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頁
“不用了,”她似乎回過神來,“輸液輸完了就可以出院了,不用轉(zhuǎn)去產(chǎn)科。” 他明白她的意思——這個孩子她還要繼續(xù)留下去,靜了片刻才又開口問她:“你這樣做有意義嗎?只為了跟我過不去?” 她終于抬起頭來看他,看了很久,突然就笑了:“你不用來跟我說什么意義,我做的很多事都是沒意義的,你走吧,這個小孩你不用管,至于離婚協(xié)議,你去跟律師談?!?/br> 她說的有道理,他舉起手碰了碰床位的金屬欄桿,終于還是轉(zhuǎn)身走了,心里卻是五味雜陳。他原本就知道,沈拓是在賭,而現(xiàn)在她擺在臺面上的賭注比之前更重。按照醫(yī)生的說法小孩未必能活到足月,而月份越大,引產(chǎn)的風險就必定越大,即使孩子真的能活到足月,生下來也是嚴重殘疾,到時候付出的代價可能更大。 他不禁去想,如果他們沒有結(jié)婚,事情就不會壞到現(xiàn)在這個地步,或者把時間的奇點繼續(xù)往前推,五年前,如果他沒有遇到沈拓,現(xiàn)在的她會不會過的快樂一點。 25 隨后的那幾天,司南都在忙碌中度過,先是與程致研一起準備了許多的數(shù)據(jù),把原本那份考察報告擴充的更加扎實,然后就是車輪戰(zhàn)似的開會,企圖說服歷星內(nèi)部那幾個老板,以及與這個項目相關的其他投資人。畢竟都是生意場上資深老道的人物,所有人都相信逸棧的眼下的經(jīng)營狀況良好,也看好它的前景,但僅潛在訴訟風險這一項,就足夠讓他們捂緊腰包,望而卻步。 除了歷星之外,曾經(jīng)蜂擁而上想在逸棧第二輪融資中分一杯羹的投資人此時的心態(tài)也都差不多,一個個的都想暫時觀望一下,看看事態(tài)發(fā)展的方向再做決定。在這些旁觀者眼中,歷星的態(tài)度十分關鍵,因為歷星已經(jīng)在這個項目上投入了一些人力物力,也對逸棧做過實地調(diào)查,旁人總以為他們對此次風波的內(nèi)情有更深的了解,如果歷星決定繼續(xù),就會有更多人對逸棧重拾信心,如果歷星退出,保不準就有更多人落井下石。 司南自然也很清楚其中的利害關系,到最后不得已只能開口向司歷勤求助。 司歷勤頗有耐心的聽她說完,卻并未立刻答復,只是淡淡道:“你入行這幾年,頭一次看到你對一個項目這么上心,上次跟你說的話,看來還是沒有聽進去?!?/br> 司南不想跟他再繞圈子,直截了當?shù)膯枺骸澳闶遣皇嵌贾赖搅???/br> 司歷勤沉默片刻,才嗯了一聲:“一眼就能看出來,默默跟他長得很像,而且,你們曾經(jīng)在天庭共事。” 盡管早有準備,司南還是愣了一愣,不知道司歷勤心里究竟做何打算,她字斟句酌的解釋:“過去的事情我們倆都有責任,你不要對他這個人有什么成見,影響對逸棧的投資決策?!?/br> 整個歷星上下,或許也只有她敢這么對司歷勤講話。司歷勤倒笑了,反過來問她:“呵呵,這么快就把這句話還給我了?” “在商言商罷了?!彼灸匣卮?。 司歷勤卻還是那句話:“既然我對你這樣要求,我自己必定會做到,眼下的決定的確是出于對潛在訴訟風險的顧忌,并非我個人的好惡,你不如去找查爾斯,他是酒店圈子里說話有些分量的人物,如果W表示要領投,或許就有人會跟著賭一把,相信效果絕不會比歷星差?!?/br> 司南知道她老爸的脾氣,話說到這份上已經(jīng)到底了,再多說無益,而且找查爾斯幫忙未必不是一條出路。她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就打電話給她師傅。電話是查爾斯的秘書接的,說老板正在開會。司南只能留下口信,又埋頭苦干。 入夜,大堂前臺打電話上來,說樓下有人找她。她第一反應以為是查爾斯到了,有些奇怪為什么不直接上來,查爾斯對這棟樓是熟門熟路的,有這里Executive通行卡,二十四小時進出自由。直到前臺把電話交到訪客的手上,她才知道在樓下等她的那個人竟是顧樂為。 “是我?!彼孕挪挥米詧蠹议T,只對她說了簡簡單單兩個字。 她心中一動,不知道他為什么突然來找她。自她與程致研返回香港的第二天,顧樂為給她打過一個電話,請她去和他父母飲茶,那之后他們已經(jīng)整整兩周沒聯(lián)系過了。眼下的情況,司南不知道該如何向他解釋,他似乎也猜到了幾分,給她時間,沒有主動找過她。她心里感激他這樣做,卻也很清楚,憑他們之間的交情,不可能就這樣不言不語不清不楚的散了。 “去四樓天臺等我好嗎,我馬上就下來?!彼肓讼耄@樣對他說。 “好。”他回答。 四樓天臺正對著維多利亞港,白天是一個露天茶座,入夜風很大,已經(jīng)沒人了。此時已是十月了,即使是在香港,夜里也有了幾分涼意,司南只穿了襯衣半裙,不禁抱緊了雙臂,顧樂為見她這樣,脫□上的米色風衣,不由分說地把她裹在里面。風衣的襯里還帶著一些他的體溫,她來不及推辭,那溫度便已將她裹挾。她看見他里面穿的竟是手術間的藍色制服,像是匆匆趕來的,一時間還以為出了什么大事,等到他開口,卻是完全不相干的話。 “你回香港那天,我去機場等你了。”他對她說,聽起來有些突兀。 她有些意外,不知道怎么接口,只能等他說下去。 “我看到你們了,那個就是默默的爸爸吧?”顧樂為問她,語氣倒還是很輕松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