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陽 第58節(jié)
“你住在外面我很不放心?!?/br> 陳洲像忽然變了個人,說話都變得很直接。 張向陽聽得耳熱,又不敢耳熱。 “我一個大男人……” “跟男女沒什么關系,出租屋里魚龍混雜的,這次是舉報,下次真有人這么做,你打算怎么辦?” “……這是小概率事件……” “再小的概率,你能保證它絕對不會發(fā)生嗎?” “……” “既然你不能,那我就會擔心?!?/br> “就會像今天這樣,工作也只能先放一邊,先來你這里看了情況才安心?!?/br> 陳洲說的坦然,仿佛他這種將對張向陽的擔心壓倒了工作也是很正常的事。 張向陽面露難色。 “你前男友是不是還在糾纏你?” 最后一記重錘落下,張向陽才知從前陳洲有多給他面子。 他知道,他什么都知道。 張向陽無力指責,也不想指責。 陳洲想要跟他做的那種朋友是最交心的知己。 情感問題從來不是朋友之間的禁忌。 “嗯?!?/br> “搬回來住?!?/br> 陳洲的語氣斬釘截鐵,毋庸轉圜。 張向陽熟悉他這種語氣,是那種他決定了全組人都反對無效的拍板。 無論你有多少理由,他都會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把你所有的反駁都打得落花流水。 再多的口舌也只是徒勞地浪費時間而已。 張向陽退而求其次,“搬回來,要住多久呢?” “起碼年底?!?/br> “等你站穩(wěn)腳跟,一切都妥當了,你不搬我也要趕你走?!?/br> “……” 半年的時間。 看上去陳洲好像是隨口一說,不過張向陽仔細一想,半年時間確實差不多。 不出意外的話,那時候他工作應該穩(wěn)定下來,也積攢了一筆積蓄。 至于賀乘風,他不知道半年的時間能不能讓賀乘風放棄,但起碼應該也能讓賀乘風明白他這種不可動搖的決心。 “累嗎?”陳洲不等張向陽回答,他也不講理了一次,直接給張向陽做了決定,“吃東西了嗎?吃點東西,洗個澡睡一覺,你臉色很差?!?/br> 張向陽抹了下臉,紗布裹住的手掌輕微地刺痛。 沒等他反應,陳洲拉了他的手腕,張向陽瑟縮了一下,陳洲回頭看他,“我們要再一起同居半年。” “同居”兩個字從陳洲嘴里說出來,鄭重得像在宣誓。 “我們得更習慣彼此?!?/br> “私人物品可能會混用,也會有不可避免的肢體接觸,不能再像之前那么見外了。” “朋友之間勾肩搭背,光膀子一起打球都是很正常的事情?!?/br> “張向陽,你要自己先不別扭,才能更自然地與人交友?!?/br> “你不會一輩子只有我一個朋友,不是嗎?” 張向陽覺得陳洲說的對。 每一句話都特別對。 因為陳洲是真誠的,真心地為他好。 “嗯,”張向陽點了點頭,“陳工你說的對?!?/br> 張向陽洗完澡出來,穿的是陳洲的睡衣,連內褲也是陳洲的,陳洲說是新的,張向陽還是有點不好意思,不過他馬上壓制住了那種情緒。 大方點,再大方點,拋開性向與性別,假使他和陳洲都是異性戀,或者都是女孩……張向陽打住了,覺得自己的想象有點過分大膽了。 “?!?/br> 陳洲從微波爐里拿出熱好的飯。 “速食,你先對付吃一口,我去公司,吃完就去我房間休息,下午等我回來,我送你去拿了行李然后再談同居的事,ok?” 張向陽被一連串的指令搞暈了,把信息又加工了一遍,對玄關門口換鞋的陳洲道:“行李我自己去拿就行。” “嗯,”陳洲點了點玄關邊的案幾,“你那把鑰匙還在這兒,過去注意安全?!?/br> “……好。” 陳洲走了。 公寓里只剩下張向陽一個人,張向陽卻沒有之前獨自待在公寓時的那種孤獨寂寞感。 因為他知道,他對他的朋友有多重要。 張向陽借了陳洲的衣服穿。 陳洲的襯衣褲子都有點長,張向陽把襯衣下擺塞進褲子里,褲子則卷了兩下,內褲倒還好,尺碼雖然大,但是彈性足,貼在腰上不至于掉下來。 張向陽在公交車上摸了摸腰上的皮帶,心想陳洲的腰抱起來挺細的,褲子的尺碼還是比他大了挺多。 以前他是不敢想這種事的。 怕冒犯陳洲。 不過陳洲說的對。 好朋友之間顧忌太多就沒法做朋友了。 于是張向陽光明正大地想了想:陳工的腰真細。 到出租屋附近,張向陽下了車,頂著烈日走入樓道,他邊上樓邊想要怎么和房東說,這才住了幾天就退租,他應該給違約金的,太多了他也付不起,上網(wǎng)查查該付多少。 張向陽低著頭邊看手機邊擰鎖推開了門。 “唔——” 異響聲驚動了張向陽,他抬起臉往客廳發(fā)出響動的地方看過去。 白天本來應該空無一人的客廳里現(xiàn)在卻有兩個人。 一個趴在地上,臉上血污橫流,一只花紋精美的皮鞋正踩在那張臉上。 張向陽呆了好一會兒才認出地上的人,“袁靖!” 踩在這張臉上的皮鞋頓時用力。 “陽陽,怎么不先跟我打招呼?”賀乘風微笑道。 張向陽反應過來,沖上去將人推開,“賀乘風,你瘋了嗎?!我說了有什么事沖我來,別沖我朋友!”張向陽吼完,連忙去扶地上的人,“袁靖,袁靖,你怎么樣?” 袁靖仍是趴在地上一言不發(fā),只是輕咳了兩聲,嘴角涌出來的都是血。 “報警,我們報警?!睆埾蜿柦辜钡馈?/br> 按鍵的手被拉住,袁靖終于開口說了他第一句話,“不要報警?!彼抗庵杏型纯啵嗟膮s是恐懼。 “手怎么了?” 張向陽抬臉看向賀乘風,目光中有隱忍的憤怒。 賀乘風臉上已經沒了笑容,視線落在他的手背,眼睫上抬,桃花眼看著很冷。 張向陽拉著袁靖的手搭上自己的肩膀,“還行嗎?站得起來嗎?” 袁靖胳膊撐在地上,借了把力慢慢站了起來,站起來后他挪開了搭在張向陽肩膀上的手臂,踉踉蹌蹌地站離了張向陽一點距離。 張向陽看著他后退的動作,心中又是歉疚。 連累室友還不夠,他還連累了袁靖。 憑什么? 憑什么那個人就能一直這樣傷害別人而不付出任何代價?! “賀乘風!” 張向陽猛然向罪魁禍首撲過去, 與之前一樣,賀乘風抓住了他。 這次張向陽想也不想地就咬上了他的手腕。 他咬得很死,咬得很用力,咬得滿口都是血的味道也不松口。 如果可以,他愿意咬下這個人的一塊rou,讓他知道人被傷害是會痛的。 袁靖在一旁看著,目光閃躲而恐懼,他沒有從那個男人臉上看到一絲忍痛的表情,反而像是正在享受一般。 數(shù)小時前,袁靖正在附近的網(wǎng)吧打游戲,他打了一個通宵,打得昏天暗地眼窩深陷,一晚上耳機里槍炮轟鳴都沒停過,他殺紅了眼,心中吶喊,我要殺光你們!殺光所有那些看不起他的人! 正是耳熱之際,他的肩膀被拍了拍。 他一回頭,卻是個漂亮姑娘,姑娘盤發(fā)紅唇,精致美艷,不可方物,對他笑了笑,聲音甜美道:“可以出來一下嗎?” 袁靖跟了出去,被推進了一輛貨車。 貨車里兩個壯漢,不由分說地就先將把他飽揍了一頓。 袁靖從小沒少和人打架,卻是毫無還手之力,被打得鼻血與眼淚橫流,然后他被人從車里一路拖上了樓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