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養(yǎng)小青梅 第8節(jié)
不過爾爾,如此便稱得上美的話,在他眼里,她們不及曦知萬分之一。 “不美?!鄙蛐蛘J(rèn)認(rèn)真真地說。 女孩垮了表情,落寞地揪著紅裙:“???妙娘子們都夸我好看呢……” 我說錯了嗎,她為何聽后不高興? 他不想她不高興:“古書有云:遠(yuǎn)而望之,皎若太陽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綠波。(1)” 聽不懂。 曦知眼淚就要落下來。 “反正,”他越急嘴越笨,“反正你同別人都不一樣。你,你于我而言,是獨(dú)一無二的?!?/br> 獨(dú)一無二,聽著不錯哎。 曦知破涕為笑:“呆瓜哥哥?!?/br> —— 新人拜完堂,便是同賓客們吃酒。曦知前院大堂走了一遭,遲遲沒發(fā)現(xiàn)七月的身影。 方才薛哥哥代娘子送了她兩支喜鵲簪子,曦知想把另一只送給七月。 既然不在席上,興許是回家了,去藥材鋪看看。 轉(zhuǎn)角便碰上了沈序。 門前賓客稀稀,他閑來無事,抱手倚著臺柱閉目養(yǎng)神。 她一走近就醒了來,懨懨地掀起眼皮。似幾分放浪形骸的紈绔子弟模樣,又壞又俊。 曦知便跟著他走,少年行幾步路打一次哈欠。日頭暖暖的催人睡,女孩提著裙子跟了幾步,身上出了細(xì)細(xì)一層香汗,說什么也不肯走了。 他扭頭抱她,仍是懶懶不愛開口,春困秋乏,曦知也安安靜靜地靠在他的懷里,右手抓著少年的高馬尾玩。 他由著她去。 七月果真在藥材鋪里,曦知沒想到霍宵也在,更沒想到他倆竟然在斗棋。 她那jiejie從小野慣了,哪會什么下棋,要她對著棋盤枯坐個小半時辰,簡直比打斷了腿還難受。 也不知七月夸下了什么??冢粝缫褮舛ㄉ耖e,胸有成竹地飲茶,留她一人兩眼空空,愁得抓耳撓腮。 “死局,你輸定了。”霍宵譏笑。 “狂什么狂,”七月不甘心地咬手指:“我下這兒!將軍!” 下哪兒都是死?;粝蜓垡磺疲U些氣得吐血:“姑奶奶你會不會下棋,誰家炮還可以拐彎的?” “我的炮它忠心護(hù)主不行?” “……” 霍宵兩眼一翻:“我吃席去,跟你下棋那都是在侮辱我棋圣的名譽(yù)。” “不可以,我一定要贏你一局?!?/br> “嘿!你這人性子忒刁,當(dāng)心日后嫁不出去?!?/br> “不勞你費(fèi)心!” 倆人又是一副要干架的姿勢,曦知趕緊站出來充當(dāng)和事佬。 “愚子不可教,下棋不適合你?!彼麚u搖頭,“這樣,你拜我為師,我看你潑辣任性,是個習(xí)武的好料子,正好我是主公麾下最年輕有為的副將……” 沈序在一旁默默聽他吹牛。 嗯,你沒升職的機(jī)會了。 梁七月確實(shí)很早就動過這個念頭,只是她爹娘打死不同意,只得作罷,經(jīng)他一說隱隱有點(diǎn)松動:“呵,說的比唱的好聽,是騾子是馬牽出來溜溜,你給我比試比試唄?!?/br> 她隨手丟給霍宵一根掃帚。 刀法起勢,霍宵一改往常吊兒郎當(dāng)?shù)臉觾?,眼神凌厲,落手生風(fēng),激得塵土飛揚(yáng),飛葉簌簌。 是有幾把刷子。七月不情不愿地夸了幾句。 霍宵得意極了,他不僅僅是為了在梁七月這兒炫功夫,還是為了一身技藝能被主公認(rèn)可。 然,沈序只掃了兩眼,便沒什么興趣地低頭踩樹葉。 他有些不服。 實(shí)話講,一年前他投奔梧州城時,根本沒料到日后的掌權(quán)者會是一位十四歲的少年。 自己年紀(jì)比他大,閱歷比他豐富,他何德何能。 可是沈序上位后竟然能將所有人治服,偌大梧州,無人不服,無人不替他賣命。 因?yàn)?,在過去的幾年間,他已將忤逆者統(tǒng)統(tǒng)殺光了。 倏忽一道勁風(fēng),沈序眼前白光閃過,而他反應(yīng)極快,稍一側(cè)身。 袖風(fēng)獵獵,他單手握住了霍宵劈來的掃帚。 速度之快令人望塵莫及。 “喂!你干嘛!”七月已罵罵咧咧地上去質(zhì)問他。 待曦知反應(yīng)過來,她嚇得圍著沈序轉(zhuǎn):“哥哥,沒事吧,有沒有哪里受傷?” 沈序睨了霍宵一眼,俯身拍著她的肩道:“無妨?!?/br> 她舒了一口氣,抱著他的腰星星眼:“哥哥你方才好厲害呀,那個掃帚唰唰,你就哼哈地接住了,哥哥才是最棒的……” 女孩像只小蜜蜂繞著他嗡嗡嗡地轉(zhuǎn)個不停。 七月:“知知,女孩子要矜持一點(diǎn),再幾年你就及笄了。” “我知道啦。”她繼續(xù)嗡嗡嗡。 七月決定向霍宵拜師三月,三個月后驗(yàn)收成果。 回家的路上,沈序思來想去:“往后你不可以在眾人面前抱…抱我。” 他一害羞就結(jié)巴,曦知問:“為什么呀?” “你尚未及笄,這對你影響…影響不好?!?/br> “及笄后也是嫁給你?!彼÷曕止?。 沈序沒聽見:“你說什么?” “沒什么!”女孩粲然一笑:“那我以后偷偷抱行不行嘛?!?/br> 沈序不回答,悶著頭腳步漸漸加快。 唔,不說話就是答應(yīng)。 夕陽拉長了他們的影子。 —— 月末,估摸著時間,林翊應(yīng)該快回村了。 曦知準(zhǔn)備了好多好吃的,每日都把屋子收拾得干干凈凈,她把賣茶葉換得的錢塞進(jìn)小布袋里,藏到哥哥枕頭下,要給他一個驚喜。 可是,這幾天村頭村尾的大伯大娘們都很少來她家串門了,甚至她走在路上時也經(jīng)常看到有村民故意避著她走,朝她指指點(diǎn)點(diǎn),竊竊私語著什么。 似乎有一個秘密大家都知道,唯獨(dú)瞞著她。 月底的最后一天,曦知坐在院子里,等來的卻不是林翊。 是夏鶯。 她說自己嫁進(jìn)了縣老爺府里,過上了富裕人的生活。 曦知沒心情聽她炫耀。 “你以為我單純來同你顯擺的呀,”她嗤了一聲:“村里的人都瞞著你吧,我好心,我不瞞著你。” “我的夫君有一個meimei,是府里最金貴嬌縱的大小姐。”夏鶯的神情里充滿了戲謔,嬉笑道:“你的哥哥林翊為了錢同她簽了賣身契,做牛做馬地被使喚,不會回來了。” “所以,他算不算也是我的半條狗呢?” 第008章 騙子。 面前的一切都在發(fā)花,交替重影。她閉上眼,盡是夏鶯諷刺夸張的大笑。 “我不信,”曦知聲音顫抖,“世上有那么多來錢的法子,哥哥他怎么甘愿……” 夏鶯撣了撣指尖:“不信?隨我去縣陳府瞧瞧不就成了,人啊可不能總活在謊言里?!?/br> 艷麗的花裙揚(yáng)長而去。 —— 縣陳府。 宅子碧瓦飛甍,回折走廊連結(jié)大小不一的各式屋院。庭中清池游鱗,佇立噴水石像,后院栽有櫻花大樹,逢春落英紛紛,甚是美輪美奐。 陳敏尤愛在樹下戲舞,沐浴漫天花瓣,足點(diǎn)粉毯。 疲累時,便喚那人為自己敲肩松背。 女子望向石桌邊跪坐的少年,面露不屑:“喂,本小姐渴了?!?/br> 林翊始終垂著頭,他很少說話,像個啞巴死人一樣。不過在陳敏看來,只是卑奴死要面子裝清高罷了。 “奴煮了什錦蜜湯和六安茶。”他道。 “不要,本小姐要喝涼的,去換冰水銀耳來?!标惷粲幸獾箅y。 林翊皺了皺眉:“蜜湯煮了很久……” 不成想,陳敏踩著鞋快步到他面前,尖甲狠狠地捏著他的下巴迫使他抬起頭來。 “本小姐再說一遍,你是奴!”她高聲斥道:“我高興就多賞你點(diǎn)銀子,不高興你一個子都拿不到,我說什么你就必須做什么,擺清你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