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下黑 第15節(jié)
chapter 9 已經(jīng)回國,行蹤不定? 周珩思忖片刻,沒有說話。 電話里袁洋也在安靜的等待,隨即就聽到一點細微的動靜,好像周珩正在拿筆在紙上劃拉著什么。 半晌,周珩突然開口:“幫我捐一筆錢給立心福利院?!?/br> 袁洋一愣:“捐錢,現(xiàn)在?” “今天或明天,越快越好。”周珩快速念了三個人的名字,又道:“她們是從立心出來的,調(diào)查她們的行蹤,也要快,尤其要密切注意近期是否有聚會。” 袁洋逐一記下了:“姐,我不懂。” 周珩沒有過多解釋,只說:“你只管照辦,一旦在調(diào)查中發(fā)現(xiàn)程崎的行蹤,立刻通知我?!?/br> 袁洋安靜了兩秒,最終還是應(yīng)了。 電話切斷,周珩便坐在椅子里,盯著電腦屏幕上的照片。 她兩眼發(fā)直,腦子里有些混亂,雖然一時還搞不清楚為什么章嚴云會改名程崎,又搖身一變還成了連周楠申都分外重視的人物。 唯有一點她很篤定,那就是這個人,這條線,她勢在必得! 而現(xiàn)在她要做的就是耐心等待。 心思一定,周珩又花了點時間仔細研究文檔上的資料,一些過去停留在腦海中的疑問,也在一點點解開。 不會兒,手機響了。 周珩下意識掃了一眼,是許景燁。 她的思路斷了,吸了口氣,便將電話接起來,同時靠近椅背,切換成虛弱的口吻,還帶了點鼻音:“喂,景燁。” 許景燁似是一頓,第一句便是:“我聽說你辦事回來了,怎么樣?你的聲音聽上去不太好,是不是生病了?” 周珩一邊玩著指甲一邊說:“我沒事,就是有點著涼?!?/br> “可我聽說……”許景燁欲言又止,本想提到袁生,卻又怕再度引起周珩的反應(yīng),轉(zhuǎn)而改口說:“最近天氣不穩(wěn)定,要注意保暖。你的身體不比其他人,更要愛惜自己?!?/br> “嗯,謝謝你。”周珩的聲音多了一絲柔和,仿佛情人之間的耳語。 許景燁的聲音也跟著低了幾分:“太見外了。” 一陣沉默。 許景燁忽然問:“大哥呢,有沒有給你打過電話?” 真是明知故問,周珩無聲的笑了。 其實他們都知道,許景楓這個時間不是在收拾爛攤子,就是在鬼混,怎么可能想到關(guān)心她? 周珩輕聲嘆道:“你也知道他最近忙……” “有誰不忙?”許景燁將她的話打斷,“你替他辦了事,他好歹也該關(guān)心兩句。” “我真沒事,人好好的,待會兒睡一覺就好了,不必驚動他?!敝茜袢允羌毬暭殮獾?。 許景燁嘆了一聲,似乎是妥協(xié)了,又關(guān)心了兩句,隨即切斷。 …… 此時的許景燁,幾分鐘前剛從姚家出來。 原本只是吃了頓飯,可姚總實在能說,一頓飯吃了兩個鐘頭,出來后許景燁有點疲倦,就在自己車里瞇了一小會兒。 還沒睡著,親信就傳來的消息,說是周珩已經(jīng)代表許長尋將事情辦妥,許長尋十分滿意,只是周珩身體不適,不能第一時間去許家回話。 據(jù)說,當(dāng)時跟去的人都被周珩的舉動嚇了一跳,沒想到她竟能獨立完成,沒有絲毫手軟,也不知道她什么時候準(zhǔn)備了毒藥,沒有和任何人打過招呼,就這樣把事情悄悄辦了。 親信還說,這和平日里見到的周大小姐可是相差太多了,誰能想到她還有這樣一面? 外人對周珩的行為無不詫異,可這話傳到許景燁耳中,卻又是另外一番感受。 事實上,許景燁一點都不驚訝周珩的手段兇狠,反倒是這幾年她看上去一副無害的大家閨秀的模樣,也不知道是生活的太安逸了,還是因為十年前受了精神刺激而性情大變,竟全然沒有小時候的狠辣,讓他感覺十分陌生。 直到昨天開始,周珩在許長尋面前露了回臉,還主動請纓,到了今天又將事情辦的如此漂亮,才終于讓他找回一點往日的印象。 其他人看周珩,以為她是菟絲花,許景燁心里卻很清楚,她私底下是一朵盛開的罌粟。 那年,就在許家大宅的后院草叢里,他們滾做一起,一時情難自禁,差點就偷嘗了禁果,周珩當(dāng)時還咬傷了他的手指和耳朵,他分明很疼,卻又欲罷不能,那滋味他到現(xiàn)在還記得。 可惜后來她身體忽然不適,幾乎要喘不上氣,他連忙就收了動作,等她平靜下來才穿好衣服,一前一后若無其事的回了前院。 而就在回去的路上,他們還撞見了周家那個野丫頭,周瑯。 周瑯低著臉,一副怯懦的模樣,讓周珩一見就來氣,當(dāng)下給了她兩句便走了。 至于許景燁,他對周瑯的模樣早已記不清了,或者應(yīng)該說,是他根本沒拿正眼瞧過她。 自然,這些事都已經(jīng)過去很久。 十年前,周珩遭遇綁架,好不容易撿回來一條命,精神卻大受刺激,據(jù)說誰的話都聽不進去,出院后就整日將自己關(guān)在房間里,有時候甚至躲在床下。 周家傳出風(fēng)來,說周珩瘋了,也有說她精神分裂的,一會兒一個性格,前一秒干過什么事,下一秒就忘記了。 再后來,周家考慮到周珩的身體恐怕經(jīng)受不住這樣的反復(fù)折磨,便將她送去國外治療,再回來時已經(jīng)是三年后。 自那以后,周珩就像是變了個人,做人做事都謹小慎微,對誰都是體貼周到,臉上一貫掛著笑,好似一個易碎的假人。 而周珩再見到他,似乎也疏遠許多,好像將過去很多事都忘記了,無論他如何靠近、試探,她都一味地回避,一副要徹底摘清關(guān)系的模樣。 許景燁對此十分不解,心里也曾責(zé)怪過她,許多問號堆積在腦子里,總想找機會討個說法。 誰知過了兩年,許長尋突然發(fā)話,說要許景楓和周珩訂婚。 周珩竟然也沒有絲毫異議。 許景燁氣得不輕,便暗下決心,要將過去徹底斬斷。 可事實上呢,他到底是將周珩放在心上太多年了,想的次數(shù)多了,就著了魔,越是要斬斷,往往就越斷不開。 許景燁成年后也有過幾個女人,但要說真動過心的,大概也就是年少懵懂時,在周珩身上付出過。 也不知是不是因為真摯付出的滋味此后再沒遇到過,方才和周珩的一番通話,好似在無形中喚起了他心底深層的欲望。 周珩嘴里說著沒事,語氣聽上去嬌弱,可他腦海中幻想出來的,卻是她將毒藥喂給袁生吃的那一幕。 就像少年時,她附在他耳邊,以最溫柔的語氣,出著最惡毒的主意。 一想到這,許景燁頓覺有什么東西自體內(nèi)喚醒了。 只是他想到這里,車窗外忽然響起敲打聲。 許景燁清醒過來,轉(zhuǎn)頭一看,撞見的正是笑容可掬的姚心語。 他將車窗按下來,就聽姚心語說:“我看你的車一直停在外面,怎么了,車壞了么?” 許景燁也淡淡笑開,說:“不是,剛好有點困,在車里瞇一小會兒?!?/br> 姚心語有些驚訝:“困了怎么不早說,要不要跟我進去,我讓阿姨準(zhǔn)備客房給你休息?” 這要是換做以前,許景燁不會拒絕,再說他本就有意跟姚心語再進一步,只是時機不成熟,不必cao之過急。 可此時此刻,他腦子里還殘留著過去的念想,當(dāng)下便婉拒道:“不用,這會兒已經(jīng)不困了,公司還有事情要處理,我得趕緊回去?!?/br> 姚心語有點失望:“哦,那你回去路上小心,到了給我電話?!?/br> 許景燁微笑著應(yīng)了,心里卻對姚心語這種黏黏糊糊的關(guān)心有點膩歪。 可姚心語卻沒有點到即止,還依依不舍的囑咐了幾句,聽得許景燁索然無味。 周珩就從來不會這樣,無論是過去那個有毒的她,還是如今無害的她,對任何人都沒有這樣難分難舍過。 分寸這東西,就像是她的玩具。 許景燁忍著煩躁聽完姚心語所有廢話,很快將車開走,臉上的笑容也在瞬間落下。 也就是在這一刻,他心里出現(xiàn)一道聲音說,周珩是與旁人不同的,周珩是無法取代的。 …… 接下來幾天,周珩始終在等待著程崎的消息。 立心福利院已經(jīng)收到捐款,以郵件的形式對周珩表示感謝。 袁洋辦事效率極快,他不僅找到周珩提到的那三個人,而且查到她們?nèi)缃竦木硾r,一個正在坐牢,一個成了江城醫(yī)院的外科醫(yī)生,還有一個是江城新聞社的記者。 只是坐牢的那個,她的探訪名單上并沒有程崎,醫(yī)生也在一年前失蹤,至今下落不明,至于那個記者,一直在工作上忙碌,根本無暇聚會。 周珩得知這層消息后有些驚訝,她自然沒有料到章嚴云兒時最好的玩伴,如今是這樣天差地別的處境,心思一轉(zhuǎn),便又讓袁洋在立心福利院的捐款名單上下功夫。 可是袁洋調(diào)查了一番,在捐款名單上卻沒有一個叫程崎的,也沒有章嚴云。 周珩不免有些疑惑。 難道真是她想多了? 難道章嚴云發(fā)達后就忘本了,連掛在嘴邊的最好的朋友們也拋諸腦后了? 不,這不像是他的性格。 …… 轉(zhuǎn)眼又過了一天,周珩一早穿戴整齊,坐上袁洋開的車,一如既往地到長豐集團打卡。 她在公關(guān)部是個閑人,棘手的事從沒落在她的頭上,同事們雖然羨慕卻也不希望成為她,因為一旦沒有事情處理,就意味著沒有立功的機會,晉升無望。 自然,在他人眼中,她大概也是不需要晉升的,只要做好許家未來的兒媳婦即可。 周珩這一路上都在思考程崎的動向,如果她是他,她會怎么做,會在哪里露面等等。 袁洋說,現(xiàn)在不僅是他們在找程崎,國內(nèi)還有其他幾家企業(yè)也在找,可這個人和誰都沒有往來,行事飄忽,讓人十分捉摸不透。 周珩問:“如果是你,突然回國,卻又不露面,圖什么?” 袁洋答:“掮客最重視的就是人脈,圖的是名和利,這樣藏起來似乎反倒像是跟自己過不去了??杉热恢芟壬粗厮驼f明此人有過人之處,我想,他等待的應(yīng)該是更大的籌碼,以及現(xiàn)身的最佳時機?!?/br> 是了,就是這個意思。 最佳時機,而非隨隨便便的走出來,讓人圍堵。 如今一群人四處找他,除了哄抬他的身價之外,也足以吊起大家求而不得的心理,大家越是找,他就越是躲,時間長了就能激發(fā)更多人的斗心。 周珩想了下,說:“對了,立心的捐款名單弄到了么,發(fā)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