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下黑 第81節(jié)
…… 林明嬌先一步離開別墅,而且是立刻回集團,讓公關(guān)部開始做事,一定要控制好稍后可能會掀起的輿論風(fēng)暴。 而周珩特意晚了一步,她還要回一趟周家。 出去的時候,見周圍還有不少鄰居在圍觀,甚至還有人上前跟她打聽屋里是誰死了。 周珩只垂著眼走路,仿佛看不見,也聽不見,等袁洋迎上來,將她接回車里。 周珩坐進后座,透過車窗再度看向外面,這時就聽袁洋問:“姐,你還好嗎,要不要我送你回醫(yī)院?” 周珩轉(zhuǎn)過頭來,已經(jīng)恢復(fù)如常,眼神平靜道:“我沒事,也沒受驚嚇,只是有點意外?!?/br> 隔了幾秒,她閉了下眼,又對上袁洋,說:“我沒想過許景楓會以這樣的方式結(jié)束生命。開車吧,先離開這里,后面還有很多事要辦?!?/br> 袁洋一頓,遂將車子駛出別墅區(qū)。 半途中,他將外面的情況逐一告知,首先就是這件事不僅牽連到許家,也關(guān)系到周家。 另外,就在警方調(diào)查取證期間,鄰居們在別墅外抓拍的照片,已經(jīng)在網(wǎng)上流傳開了,現(xiàn)在很網(wǎng)友都知道,江城某高檔別墅區(qū)里出了命案,死者還疑似是別墅區(qū)的開發(fā)商之一。 而就在前一晚,這棟別墅里剛剛辦了一場聚會,來了幾十號人,全都是江城商圈的有錢人。 周珩聽到這里,已經(jīng)開始頭疼了。 她知道人人都有獵奇心理,而且窺探他人的隱私會興奮、上頭,何況這次出事的還不是普通百姓。 有些網(wǎng)友更有仇富心態(tài),一聽到是富貴人家出了事,很快就會腦補出一場大戲。 無論貧窮還是富貴,這種命案大概就那么幾種可能,為情,為仇,為錢,富貴人家的話后者的可能性更高。 果然,周珩打開微博隨便搜索了一下,就見到許景楓別墅外面的抓拍照,下面還有一些網(wǎng)友留言問,死因是什么,動機是什么。 當(dāng)然,現(xiàn)在還沒有確切答案,但是架不住網(wǎng)友腦補。 很快就有人回答了,說這房子價值千萬,有錢人的世界啊,為了錢唄! 又有網(wǎng)友說了,看來上帝是公平的,雖然他比我有錢,但我活得比他久啊。 照目前的形勢來看,這件事在網(wǎng)上引起的風(fēng)浪還不算高,只要長豐集團的公關(guān)部適時作出應(yīng)對,將輿論壓下去就行了。 就好像前些年,某位外阜企業(yè)老板,被警方帶走調(diào)查,結(jié)果上午帶走的,下午就心臟病發(fā),死在警局里。 至于這位老板是因為什么被查,對外的說法也是模棱兩可。 可這件事任誰一聽都會覺得事有蹊蹺,到底是巧合,還是說有人不希望他說太多,讓他一個人都擔(dān)了? 這件事當(dāng)時在網(wǎng)上并沒有引起軒然大波,起初漏出來的那一點風(fēng)聲,很快就被該企業(yè)以重金壓了下去。 結(jié)果就是大部分普通網(wǎng)友壓根都不知道有這件事,只在圈內(nèi)傳了一陣,可圈里人誰也不會傻到將自己的分析發(fā)到網(wǎng)上去。 漸漸地,這件事也就沒人再提了。 即便后來相關(guān)圈內(nèi)人碰面,也都紛紛回避這個話題。 如今想來,還真是諷刺。 那位老板在世時,可是風(fēng)光無限,人人巴結(jié)。 走的時候卻是不明不白的,而且連周圍的人都不敢再提起,仿佛他就沒有存在過一樣。 而就在他被帶去警局的前一天,還在和合作方開會、吃飯、喝酒,一點即將大禍臨頭的預(yù)兆都沒有。 既然沒有預(yù)兆,自然也就不會做逃跑的準(zhǔn)備。 恐怕就連他自己都不會想到,自己會這么快離開吧。 世事就是如此,有人高樓起,高樓塌,來時人人羨慕,走時鴉雀無聲。 而有的人一生平凡普通,經(jīng)歷過窮困潦倒,也經(jīng)歷過磕磕絆絆,嘗盡苦難,卻能高壽。 這兩者之間到底哪種人生更精彩,更值得嘗試,誰也說不清。 而大部分時候,自己是沒得選的。 …… 半個小時候,周珩回到周家,第一時間就去了書房。 書房里不僅周楠申在,還有蔣從蕓,兩人臉色都嚴肅,見到周珩進來,這才松快了些。 蔣從蕓立刻追問別墅里的情況,周珩坐下后描述了一遍,隨即屋里便陷入長久的沉默。 周珩看得出來,他們二人也是滿腹疑惑,但根據(jù)兩人臉色的不同,以及她的分析猜想來看,蔣從蕓和周楠申發(fā)愁的方向是不一樣的。 果不其然,周珩剛落下定論,蔣從蕓就開口了:“就你看來,兇手是誰的可能性比較大?” 周珩一頓,其實她心里已經(jīng)有了初步名單,可她很謹慎,只說:“我也沒有頭緒,事情發(fā)生的太快了,我又不是第一個到現(xiàn)場的人,等我去的時候,警方已經(jīng)在勘查了,當(dāng)時在屋子里的人也都在接受問話,我只有和林秘書說上幾句?!?/br> 聽到這,蔣從蕓說:“還好你昨天走得早,一整晚都在慈心,要不然這盆臟水還指不定會潑到你身上……這事兒也的確突然,而且時機不好,要是他晚點死就好了。哎,要是現(xiàn)在摘清關(guān)系,對外影響也不好。” 其實蔣從蕓并不真的在意兇手是誰,作案動機又是什么,她第一個發(fā)愁的就是這件事會給周珩帶來的影響,進而影響到周家。 周珩只揚了下眉,沒有回應(yīng)蔣從蕓,而是看向周楠申,問:“爸,下一步我該怎么做?” 周楠申卻瞇著眼睛,好一會兒才開口:“這件事不簡單,你現(xiàn)在什么都不要做,許家那邊你也不要出面。” 顯然,他已經(jīng)在這件事情中嗅到了不同尋常的東西。 安靜了幾秒,周珩接道:“我的直覺和您一樣,也不是意外,也沒有巧合,有能力害許景楓的人全江城沒有幾個。而且此人不僅有能力,還得有膽量,敢動他,就意味著向許家宣戰(zhàn)?!?/br> 第54章 15 chapter 15 幾分鐘后, 蔣從蕓被周楠申請出書房。 周珩一點表示都沒有,依然很淡定,她知道接下來的對話才是重點。 等門合上, 周楠申第一句就是:“像是許家這樣的家庭,會有很多敵人和對手,但要他們命的人, 還真不多。” 畢竟在商業(yè)上的互相針對是一回事,而用這樣惡劣的手段的又是另外一回事。 前者還有理智, 后者八成是瘋了。 周珩說:“如果說是景楓得罪了什么人,逼得對方要殺他, 我不太相信。他還沒壞到這種程度,也沒那個能力惹上這么厲害的對手。爸, 在你印象里, 許長尋是否有什么仇人,而且恨他恨到要拿他兒子泄憤的程度。” 會是什么樣的仇恨要動到家人呢? 周珩腦海中蹦出的第一個念頭就是血債血償。 再看周楠申, 他目光低垂的坐在對面, 表情在細微的變化當(dāng)中, 正在向周珩透露一個訊息——他似乎想到了什么。 那么, 是一件事,還是一個人呢? 與此同時,周珩也在回憶昨晚以及更早之前和面具人的兩次接觸。 面具人的目的很明確, 他也沒有跟她兜圈子打啞謎, 通過各種明示告訴她,他的目的在許家以及周家,而且他一直在提醒她母親梁琦的死。 還有那張照片, 他和母親長得那么像…… 哦, 當(dāng)然, 照片也有造假的可能,這一點尚需要證實,除非她能見到本尊,親眼見證他的長相。 “說到仇人,還真有那么一個?!本驮谶@時,周楠申忽然開口了。 周珩立刻對上他的目光,追問:“是誰,我怎么沒聽您說過?” 周楠申說:“因為那個人大概率應(yīng)該已經(jīng)死了,就算不死,也不可能有這么大的本事。” 周珩接道:“凡事皆有可能。” 周楠申倏地笑了,很是嘲諷,隨即搖頭道:“如果真是他,那他要對付的不僅是景楓,接下來還會有景燁、景昕,最后才會輪到許長尋。當(dāng)然,還有我和你母親。” 周珩下意識瞇起眼,品著周楠申這番話。 雖然周楠申沒有明言,而且還有意隱藏關(guān)鍵信息,但往往在這種時候,隱藏就等于透露,因為周楠申是站在知情者的角度上,他的所有描述都是建立在她毫不知情的基礎(chǔ)上。 反過來說,周楠申無法預(yù)判她已經(jīng)知道一些線索,再結(jié)合他話里的重點,就不難推斷出兩件事。 第一,周楠申很了解這個人的手段,知道他喜歡“玩游戲”,要一個一個來。這說明他們之間很熟悉。 第二,周楠申說還有他和蔣從蕓,卻沒有提她。問題就在這里,為什么沒有提,是恰好忘了,還是不可能包括她? 思及此,周珩越發(fā)肯定那面具人的身份與她有關(guān)。 可她知道自己不能直接問,這是最愚蠢的辦法,她便只能說:“您的意思是,接下來景燁會有危險?既然您能想到這一層,許長尋也一定想到了。” 周楠申又是一笑,還擺了下手,說:“我只是瞎猜。不過要證實這一點很簡單,只要看過段時間景燁會不會出事,就知道了?!?/br> 說到這,周楠申站起身,又道:“好了,正事聊完了,我也累了。你早點回去吧,記住我的話,這件事你不要沖在前頭?!?/br> “是。”周珩按耐住心里的好奇,跟著周楠申走出書房。 …… 不會兒,周珩送周楠申上三樓休息。 下來經(jīng)過二樓時,她沒有像過去一樣徑自離開,而是腳下一轉(zhuǎn),直接走向二樓走廊的盡頭。 這條走廊,她已經(jīng)好幾年沒有駐足了。 她厭惡這里,也憎恨這里,所有關(guān)于這里的一切,都像是噩夢一樣的回憶。 周珩先來到自己過去的臥室門前,也就是周瑯時期的那間。 她將門推開,見里面的東西已經(jīng)被清理掉了,如今改成了客房,沒有留下一絲過去的痕跡。 周珩朝里面掃了一圈,便將門帶上。 轉(zhuǎn)頭的瞬間,她看向走廊上的一幅畫。 畫仍是十年前那張,而她至今還記得,那次她大病初愈,走出房門,正好就在這里看到了在講電話且剛好經(jīng)過的“周珩”。 當(dāng)時“周珩”就站在那副畫面前,冷笑著掃過她,還對電話里的人說了一句:“哦,是那個野丫頭?!?/br> 話落,“周珩”就越過她的門口,超前面,也就是最里面的房間走。 回憶到此,周珩將目光收回,同時順著那個“周珩”移動的軌跡,走向盡頭。 直到她來到門口,將門推開,腳下沒有絲毫停頓,而是直接走了進去。 “周珩”的房間保持的非常完好,周家的人還真是做戲做了全套,不僅讓她取代“周珩”,連房間都替“她”保留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