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下黑 第101節(jié)
許景燁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垂著眼睛安靜了片刻,直到他轉(zhuǎn)身走出廚房,一路來到她面前。 他看著她,抬手輕撫她的面頰。 他的手指很輕柔,掌心也是溫暖的,那是一種令人向往的溫度。 周珩不自覺的將臉貼過去。 許景燁這時開口了:“阿珩,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如果那種看似有意義,實際上讓人內(nèi)心空虛的生活,真是你要的,你就不是你了。旅行是讓人很快樂,可這樣單一的快樂,怎么比得上力爭上游之后所獲得的成就感和滿足感呢?你這不是換個活法,而是要換個靈魂。不過要是你真覺得這樣可行,我也支持你,公司的事我來解決,兩家的不理解,也有我去解釋,怎么樣?” 聽到這話,周珩又一下子和他拉開距離,只皺著眉瞪他。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何生氣,是因為突如其來毫無道理的逆反,還是因為被他的用詞刺激了? 許景燁見狀,卻是一笑:“你瞪我的樣子,和小時候一樣?!?/br> 周珩卻不喜歡他這樣的語氣,很快推開他的手,跳下高腳凳,往書房的方向走。 書桌上有一本“周珩”的日記本攤開著。 周珩掃了眼,將本子拿起來,心里跟著咯噔了一下,又看向不遠處的書架,回憶著自己是什么時候?qū)⑺鼜募茏由夏孟聛淼摹?/br> 然后,她就看向跟進來的許景燁。 就在這個時候,許景燁也看到她手里的東西,腳下一頓,臉上的表情也跟著變了。 周珩瞬間就明白了,心里跳的很快,想著他一定是看到了。 可是這樣的心虛也不過就是一瞬,只因她很快就想到,這是“周珩”的日記,又不是周瑯的,她怕什么呢? 思及此,周珩先發(fā)制人的問:“你是不是看過了?” 許景燁躲著她的眼神,臉上掛滿了心虛:“也就看了一點……” “什么叫也就看了一點,看了就是看了!”周珩逮著機會,將聲音揚高,一副理直氣壯的模樣,隨即將本子重重的放在桌上,說,“許景燁,你怎么能偷看我的日記!你太過分了!” 別看許景燁大了周珩好幾歲,可是一見她發(fā)脾氣了,他還真是有點招架不住,更不知道該如何處理。 許景燁張了張嘴,好幾次措辭想解釋,卻都噎了回去。 直到周珩越過他,說:“你走吧,我暫時不想見到你?!?/br> 許景燁似是慌了,很快轉(zhuǎn)身,幾步追上她,就在臥室門前不遠將她攔住。 “阿珩,你聽我解釋?!?/br> 周珩一下子被許景燁拉住,她在力量上斗不過他,索性也不掙扎,就任由他從身后摟上來。 他的雙手圈著她的腰和肩膀,呼吸有些快,胸膛起伏著,聲音就在她耳邊響起:“對不起,阿珩,是我不對。我不該窺探你的隱私,可我實在想知道在你心里,是怎么看我的。” 聽到他求饒的語氣,周珩垂下眼,只在心里默默回答他——你的“周珩”自然是非你不可。 隨即她吸了口氣,開口道:“那你現(xiàn)在知道了?!?/br> 許景燁的手臂又緊了些,聲音是愉悅的:“嗯,我的阿珩是天底下最好的?!?/br> 周珩沒回應,只是在他身前轉(zhuǎn)了個身,仰頭盯住他:“以后我的東西,沒有我的批準,你不許碰?!?/br> 她的語氣有幾分強勢,許景燁卻笑得分外受用:“好,我答應你,一言為定。” 周珩別開眼,算是原諒他了。 許景燁又道:“對了,我給你換了新的密碼鎖,你記得待會兒把指紋錄入進去。密碼是我的生日。” 周珩一頓,只點了下頭。 這時,許景燁的手機響了起來。 他拿出來看了一眼,說:“那我先回公司了,明天見?!?/br> 周珩就站在原地,微笑的看著他走向門口。 …… 許景燁前腳剛走,周珩后腳就回到書房,開始四處查找,看有沒有什么地方,在她昏睡期間被許景燁翻過。 她不僅檢查了書架、筆記本電腦,就連每一個抽屜都打開看過。 存放米紅的錄音和記事本的抽屜鎖著,而書架上除了放書之外,就只有“周珩”的日記本,也沒有和周瑯有關的東西。 筆記本更是上了密碼,許景燁不可能知道,她用的是自己真實的生日。 翻查了一圈,周珩終于坐下來,吁了口氣。 剛才她的精神是高度緊繃,如今松懈下來,才緩過神。 她撐著頭,又靜靜的待了片刻,再拿起手機看了眼微信,找到程崎的聊天窗口,回道:“我昨天不舒服,今天好多了。隨時都可以見,看你的時間吧。” 不會兒,程崎回了。 “病了?” “那明天吧。地點容我想想?!?/br> 就在這時,蔣從蕓的微信也發(fā)了過來,寫道:“你爸的意思是,讓你盡快去接觸顧瑤。藥方的事他很著急?!?/br> 周珩閉了閉眼,將心里升起的煩躁壓下去,沒有回蔣從蕓,而是對程崎說:“要不去立心吧,我也有點事想找顧院長?!?/br> 程崎頓時明白了:“要藥方?” “嗯。” 程崎發(fā)來一個大笑的表情:“好,那我可以看場好戲了?!?/br> 周珩沒理他,事實上,如今的她已經(jīng)不像前段時間那樣愿意為周家奔波了,所以也不在意藥方能否到手,她甚至懶得關心周楠申的死活。 而且就像廖啟明說的那樣,現(xiàn)在就是神仙都救不了周楠申了,顧瑤手里的藥方又不是仙丹妙藥,那不過是周楠申不切實際的期望罷了,只怕到頭來也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等到周楠申發(fā)現(xiàn),就連顧瑤的藥方都續(xù)不了他的命的時候,他該受到多么大的刺激?。?/br> 周珩拿起手機,走回臥室,又一次躺下,還隨意下載了一個手游玩了起來。 此時的她就一個念頭,愛誰誰。 不知不覺,一個游戲就玩了半個小時。 人一旦沒有了事情可做,就會找些娛樂項目打發(fā)時間,這樣的體驗在周珩的生活里是從未有過的。 其實這個游戲并不好玩,可她也懶得再換別的,打了個哈欠,就想著玩到困為止。 然而就在這時,手機進來了一條短信。 信息框在手機上方出現(xiàn)。 她看到一串未知號碼,還以為是廣告或是sao擾短信,再掃了眼內(nèi)容,皺了皺眉,以為是自己眼花了。 隔了兩秒,周珩皺起眉,將手機切到短信界面。 然后,她就看到這樣一句話:“我知道是你害死了許景楓。” “……” 周珩盯著這句話半晌沒有反應,有些懵,有些茫然,隨即又覺得有些好笑。 有病。 誰知,就在她正要切回到游戲的時候,這個人又發(fā)來一條。 “我有證據(jù),走著瞧。” 周珩嗤笑一聲,打了一行字,寫著“拿出來看看”,可她沒有發(fā),想了下,又將話刪除了,再度切回到游戲玩了起來。 第66章 27 chapter 27 翌日一早, 周珩醒來時已經(jīng)恢復如初,再沒有前一天的萎靡不振,就好像從未病過。 吃過早飯后, 周珩到浴室沖了個澡,出來時將頭發(fā)吹干,看著鏡子的自己, 腦中還徘徊著前一天的“戲言”。 她跟許景燁說,她想成立一個慈善基金。 這話當時只是隨口一說, 畢竟她也沒有真的仔細考慮過要換怎樣的生活方式,可也不知道為什么, 今天又一次想起這茬兒,竟然覺得真的可以試試。 等周珩將自己收拾妥當, 出門時才想起沒有錄入指紋, 便輸入了許景燁的生日,進了系統(tǒng)將指紋路上。 隨即她猶豫了幾秒, 最終還是沒有將他的生日抹掉。 幾分鐘后, 周珩坐上袁洋開來的車, 車子很快朝立心的方向開。 半路上, 袁洋還問起周珩的身體,周珩只說:“沒事了,我這身體一向不穩(wěn)定, 說病就病, 但好的也快?!?/br> 正說到這,周珩的電話響了,是蔣從蕓打來的。 周珩本以為, 蔣從蕓又是來催促她尋找藥方的進度, 誰知電話剛接起來, 就聽蔣從蕓說:“剛接到慈心的消息,齊明心流產(chǎn)了。” 周珩跟著一頓,反應了幾秒,才問:“怎么造成的,自己不小心,還是其他人的過失?” 蔣從蕓說:“不管是因為什么,林明嬌都脫不了干系。” 周珩沒接話,只是看著窗外,神情很淡。 她不是沒有同情心,也不是不可憐那個孩子,只不過在概率上來說,它是極有可能保不住的。就算勉強保下來了,再利用現(xiàn)在醫(yī)學的力量,盡量避免是畸形兒,恐怕生下來也會帶著生理上的缺陷。 至于林明嬌么,她必然要承擔一部分責任,原本她在許長尋那里已經(jīng)不同往昔,失去了很多信任,如今再加上這么一茬兒,必然又要扣分。 且不管這孩子是怎么沒的,總之她將齊明心送到許家的時候還好好的,這才幾天就沒了,難不成許家的養(yǎng)胎條件會比宛新苑還要差嗎? 大概現(xiàn)在這會兒,林明嬌正在懊惱吧。 只是周珩剛想到這,就聽蔣從蕓問:“那孩子沒了就沒了,不過有個事我要問你,你和林明嬌之間是怎么回事,產(chǎn)生過節(jié)了?” 周珩收回神,笑道:“我們能有什么過節(jié)。怎么這么問?!?/br> 蔣從蕓說:“哦,廖啟明說,看到林明嬌在醫(yī)院給許長尋打電話,先是為自己的疏忽找借口,隨即又提到你,說這件事你也有責任,你根本沒交代清楚齊明心的情況。還有,她說在這之前齊明心已經(jīng)有流產(chǎn)的征兆,你卻瞞著不說……” 聽到這,周珩更覺得好笑了。 林明嬌推卸責任的說辭,她是能明白的,畢竟林明嬌和許景楓有那么多的仇怨,如今許景楓的遺腹子沒了,林明嬌一定會想方設法的證明此事與自己無關。 周珩說:“她會這么說我一點都不意外,隨便她好了,橫豎這件事也不是我弄出來的,難不成許家還能怪到我頭上?至于過節(jié)么,我印象中是沒有的,不過有一件事很奇怪……” 周珩很快就將林明嬌和于真表面上裝作不合,私下里又湊在一起咬耳朵的細節(jié),一五一十的告訴蔣從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