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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下黑 第18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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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坦白講,幾次接觸下來,我對他這個人印象很好?!币拐f:“有恩必還,有仇必報,還能為了童年伙伴上山下海的奔波,這樣的人現(xiàn)在真是太少見了。”

    周珩笑問:“姚小姐想說什么?”

    “你們……”姚嵐話音一頓,隨即也笑了下,說:“你我交往雖然不深,但說實話,我很喜歡你,所以有些話不該我說,我卻還是想給你提個醒。”

    周珩的笑容淡了些,神色中多了一點認真,而她也隱約預感到姚嵐接下來要說什么了。

    果不其然,姚嵐再開口時,終于提到了許景燁:“許家老二,如果是做生意談買賣,我會很不希望我的合作對象是他這樣的人。相比之下,許景楓雖然性格沖動,腦子也沒他轉(zhuǎn)得快,但要好相處的多了?!?/br>
    周珩自然明白這里的意思,許景楓相對比較簡單,而且要面子,不會在利益上跟對方討價還價計較太多,和他談買賣更容易順毛。

    而許景燁又是另一個極端,他太過聰明,表面看似謙和有禮,有來有往,暗地里卻是心狠手辣,讓人防不勝防。

    恐怕在長豐集團的內(nèi)斗,姚嵐那邊也聽到了一二。

    而姚嵐這么直接的捅破窗戶紙,也是因為她有足夠的資本,不怕周珩會告訴許景燁。

    周珩想清楚這番道理,又問:“為什么要同我說這些?”

    姚嵐說:“也許是因為之前去江城,你是那兩家人里我瞧著最順眼的一個。也許是因為你我同為女人,且都身居高位,處境艱難。我看到了你的難處和困境,雖然幫不上忙,卻也希望你能化險為夷。我現(xiàn)在不妨提前告訴你,許景燁那里,我明天會親自給他去一通電話,推掉后面的合作?!?/br>
    這一次,周珩沒發(fā)問。

    只聽姚嵐笑道:“許景燁根本沒誠意合作,就算他這次是本人過來,結(jié)果還是一樣。再說,他利用自己的未婚妻干這種齷齪事,我打心里瞧不起他。所以接下來兩天,咱們就不談生意了,這里有很多節(jié)目,周小姐盡管去玩,有任何需要幫助的地方,都可以直接跟我說?!?/br>
    姚嵐意思已定,周珩也沒有爭取,再說她本來也沒打算摻和這筆生意。

    這之后,周珩和姚嵐又在院子里走了一會兒,聊的都是春城和江城的風土人情,以及生意場上的趣事。

    等繞了一圈,兩人回到屋里,臨別前,姚嵐說了這樣一句:“希望下次再見面,你已經(jīng)解決了難題?!?/br>
    周珩看向她的眼睛,不僅看到了里面的祝福,也看到了一點溫暖。

    嚴格來說,她們也算是交淺言深了。

    而交到姚嵐這個朋友,對她來說是此行最大的收獲,盡管她遇到什么事不會輕易找姚嵐幫忙,可她相信只要她開口,姚嵐必然會伸出援手。

    以姚嵐的格局來說,也難怪她會成為姚家這一代的領(lǐng)頭人。

    周珩露出笑容:“雖然我不知道姚小姐的處境,是否如外面所描述的那樣,但我知道家家有本難念的經(jīng),尤其是生長在大富大貴之家,煩惱總是多的。將心比心,也希望再見面時,你我能以朋友的身份,輕輕松松地吃一頓飯。”

    第125章 12

    chapter 12

    一頓飯沒談幾句正事就散了。

    姚嵐并沒有在度假村住下, 而是當天坐車回城。

    姚家余下的人,本來還想拉著程崎繼續(xù)打牌,繼續(xù)喝, 誰知程崎卻趁著醉意在其中一人耳邊說了兩句,那人壞笑了一聲,就放他走了。

    周珩起初還奇怪程崎說了什么, 直到和程崎一起離開時,姚家?guī)兹送秮淼哪抗庖庥兴? 她這才頓悟。

    周珩沒吭聲,更沒解釋, 就和程崎并肩走出大堂,沿路還能聞到自他身上傳來的酒味兒。

    等走出門口, 迎上一陣風, 周珩這才不緊不慢的來了句:“你又利用我一次,拿我當借口。”

    程崎的聲音里帶著笑:“就算我不拿你當借口, 他們也不會把咱們想的多純潔。再說, 咱倆的確是有關(guān)系?!?/br>
    周珩沒接茬兒, 穿過一片小花園的時候, 她將步子放慢了。

    程崎卻比她更慢,就懶洋洋地跟在后面。

    小花園里不僅有矮小的灌木叢和花朵,還有足以遮住半片天的樹木, 那些枝葉茂密繁盛, 篩過下午的陽光,那些影子落在地上、小路上,和來往的人身上。

    因為程崎實在太磨蹭了, 周珩又覺得腳有點疼, 期間也曾回頭看過他一次, 還以為他是不是喝多了摔在路邊睡著了,安靜的不像話。

    誰知這一看,才發(fā)現(xiàn)程崎一直跟著自己,隔著幾步遠,外套就搭在胳膊上,眉眼帶著醉意,唇角帶著笑,卻始終看著她。

    周珩又往前走,到最后干脆停下來,在小花園里的一個竹編的長凳上坐下。

    不會兒,程崎也走到了,一屁股坐在她旁邊,伸直了一雙長腿,微仰著頭,呼了口氣。

    周珩借著坐姿松動了高跟鞋,歪頭一看,后腳踝有點紅腫,快要磨破了。

    程崎也注意到了,說:“跟太高了,磨腳了吧?”

    周珩說:“新鞋穿不習慣?!?/br>
    程崎應道:“還跟以前一樣,穿高跟鞋就腳疼腿腫,你得多鍛煉?!?/br>
    周珩直起身,橫了他一眼,遂皺著眉頭頗為嫌棄地說:“你喝了多少酒,出來這么久還這么大味兒?!?/br>
    程崎抬起胳膊聞了下自己,問:“熏著你了?”

    周珩沒接這茬兒,又安靜了片刻,看著面前那片植物,嗅著隨風而來的植物清香和酒氣,隨即抬手將耳墜摘了下來,拿在掌心把玩著。

    程崎雙手撐著凳子,依然姿勢不變,眼神卻隨著她的動作而移動,自然也看到了她摘下耳墜后,空蕩蕩的耳垂,以及那雙挽著耳墜的手。

    直到周珩側(cè)過頭來,揚起一抹笑,同時捏起那對耳墜,問:“好看么?”

    程崎沒接話,只是掃過晃動的耳墜,點了下頭。

    周珩又道:“挑選這對耳墜的人,真的很了解我的喜好。我過去收過那么多首飾,大部分我都沒戴過,小部分我只會戴兩三次。尤其是耳飾,戴上一整天難免耳朵疼,出非必要場合我很少戴。不過這對耳環(huán),我卻非常喜歡,這次來第一個戴的就是它?!?/br>
    這話落地,周珩的笑容也淡了,話鋒一轉(zhuǎn),又說了句:“當然,如果它只是一對單純的耳墜,沒有其他作用,就更好了?!?/br>
    這之后,兩人一同沉默下來。

    四周也十分安靜,似乎只有風拂過樹梢的聲音。

    直到自程崎口中發(fā)出一聲嘆息,這一次是他率先開口:“你是什么時候發(fā)現(xiàn)的?”

    “如果你指的是你和袁洋,有幾天了。”周珩掀起眼皮,看向他,“至于這個禮物么,其實剛收到的時候我就覺得奇怪,袁洋好像并不了解我,可他怎么一送就送到了點子上,會不會是巧合?”

    然后,周珩將掌心攤開,又道:“從你這里送來的東西,應該還有別的用途吧?!?/br>
    程崎自她掌心上取走一只耳墜,隨即又從自己的腕表上取下一枚小針,他的手指非常靈巧,動作也快,周珩根本沒看清。

    就見他用小針在耳墜的墜子上點了兩下,墜子的一面金屬就剝落了,露出里面微小的電子裝置。

    周珩掃過一眼,問:“定位還是監(jiān)聽?”

    程崎示意過后,又將金屬面安回去,同時說:“都有,而且是高性能,信號差一點也沒關(guān)系。”

    話落,他將耳墜還給她。

    周珩又將它捏起來反復看了看,腦海中回憶著她收到耳墜那天都接觸了什么人,發(fā)生了什么事,以及說過什么話。

    那天似乎是程崎去長豐集團海外部見了許景燁,而她在回部門之前,先見到的是許長尋,然后又帶著許景昕在公司里到處參觀。

    這么說,她和許景昕的對話,程崎都聽到了……

    周珩皺了下眉頭,心里暗罵自己的大意,但很快又冷靜下來,分析此事的利弊。

    如果對象是許景昕,或許也沒有那么糟,畢竟程崎和許景昕也在暗中接觸,他們也有共同的目的。

    思及此,周珩又平復了情緒,將耳墜重新戴上,說:“那是不是以后我戴著去接觸許長尋和許景燁,我們的對話你也都聽到?”

    “沒錯?!背唐檎f,同時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打算跟我?guī)煾负献髁???/br>
    周珩只說:“不過有一件事你們要明白,只要許家不動我,我是不會主動出擊的。”

    程崎勾了下唇:“許家不動你的概率,微乎其微。等周楠申一死,許家必有動作。他許長尋等這一天太久了?!?/br>
    “我和許景昕的事,你為什么沒有跟梁峰說?”周珩想了下,終于問了。

    眼下她最關(guān)心的不是許長尋如何,因為那不是她說了算的,也無法阻止許長尋的下一步,她更好奇的反而是程崎的動向。

    程崎一頓,看過來:“在對付康雨馨這件事情上,我和他有個約定,起碼在完成這件事之前,我們要互幫互助。再說,他也是許家人里面,我瞧著最順眼的。許長尋三個兒子,也只有這個不是他養(yǎng)大的,最讓人喜歡?!?/br>
    程崎這話不假,他的語氣和眼睛里都有著藏不住的欣賞,雖然周珩搞不清楚,許景昕是憑著哪一天對了他的胃口。

    周珩跟著問:“那在解決康雨馨之后呢?”

    此言一出,程崎不說話了。

    是啊,康雨馨之后呢?

    以梁峰的作風,他要針對是整個許家,并不會因為許景昕是后來的兒子,就手下留情。

    周珩也站在梁峰的角度思考過,她想如果換做是她,布局了這么多年,處心積慮,不僅投入了心力,還有大把的時間、生命,人力和物力,他怎么可能只是為了針對許長尋?

    那深沉的野心和企圖心,還有報復心,只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而越積越多。

    恐怕只有當梁峰吞并掉許家的一切,才會停止。

    欲壑難填,欲望是吞噬人心的魔鬼,它和人一樣,也是會長大的。

    半晌過去,就在周珩以為不會等到答案的時候,程崎說了這樣一句:“我會盡我所能的將傷害降到最低。”

    周珩詫異的看過來一眼,忽然不懂了:“你和他接觸并不多,這不像你?!?/br>
    “哦,是不是非得我心狠手辣,才是我?”程崎笑道。

    周珩沒有被他搪塞過去,又追問:“為什么?”

    程崎輕嘆一聲,看向前面,瞇著眼睛好似有些恍惚,隔了幾秒才說:“你我他,似乎也只有他,還有機會能掙脫命運的擺布了?!?/br>
    是啊,如果從受到命運捉弄和擺布這一點來看,他們都是一樣的。

    他們背后都有一股力量,一雙推手在cao縱一切,他們沒得選,身不由己,卻沒有放棄,一直在努力爭取自主權(quán)。

    然而他們和許景昕不一樣的是,他們抗爭的太久了,時間太長了,心智和性情都遭到了腐蝕,早就沒有所謂的赤子之心了。

    他們已經(jīng)和這片深淵融為一體,若有一天能爬上去重見天日,也不知道還能不能適應外面的空氣。

    但許景昕不一樣,他入局尚淺,還有機會重來。

    周珩看向程崎的側(cè)臉,一時難以成言。

    她不知道,程崎是不是和她一樣,在許景昕身上看到了某些吸引他們的,卻又描述不清的某種特質(zhì),那令他們向往,卻又珍惜,不希望它被摧毀。

    又或者是應了那句話,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吧,自己遭遇的困境,看到他人也遭受了,就想拉一把,避免悲劇重演。

    也是到了這一刻,周珩越發(fā)的肯定此前的猜測——程崎早晚有一天會對付梁峰的。

    雖然還不是現(xiàn)在,但程崎的那股勁兒已經(jīng)開始顯露。

    周珩忽然說:“你剛才問我,是不是打算和梁峰合作了,你說的不夠準確。”

    程崎醒過神,看向周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