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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這狗血的一家 第19節(jié)

    于是菜單一改,楊嫂和劉嫂反而游刃有余起來,容氏在邊上寫她的,都不需要時刻盯著。

    說到這里就要說說劉嫂。

    沈家的人誰都沒有想到,相比買回來專門收拾灶上活計的楊嫂,劉嫂在廚藝上更具天賦,只不過不論是嫁人前還是嫁人后劉嫂都過的苦,連吃飽都難,更別論琢磨廚藝了。

    到了沈家之后幫著楊嫂燒火擇菜,各種雜活上手極快不算,鼻子和舌頭還特別靈敏,讓楊嬸大為驚訝的同時,也讓沈華驚為天人,這也是沈華這兩日一到飯點就追著要試新菜的原因。

    楊嫂刀工好見識廣博還通食材藥理,配上嗅覺味覺極好,領悟力也極高的劉嫂,兩人就是強強聯(lián)合,小小山間獵戶家的廚房整出的菜色都要趕上宮廷御廚了。

    事實也正是如此,開飯的時間還沒有到,那廚房的香味就跟有勾子一樣將堂屋里的男人勾得躁動不已。

    大家不約而同開始喝茶,一直顧不上的茶點也終于被拿起來,然后第一口就讓人眼前一亮,這松松軟軟帶著濃郁奶香的茶點真是讓人驚艷,特別是里面還非?;?。

    “這是……用雞蛋牛乳烤出來的點心?!鄙蛉A別的不上心,吃的可是上心的不得了,后院早早就壘了一個面包窯用來做西點燒烤。

    沒見過實體面包窯的沈清鸞一直以為是這個時代的古老烤爐,根本沒把這個往自家二哥身上想。

    “這個點心很特別,可有名字?”謝硯笑著詢問開口解釋的沈華。

    “是意外做出來的,吃著不錯就慢慢試出了配方,倒是不曾取名字?!鄙蛉A倒是很想說這叫蛋撻,但要是說這名字有什么講究,為什么這么取,他可怎么解釋?換成雙皮奶這種就好解釋多了。

    像蛋撻,慕斯蛋糕,奶油泡芙,曲奇餅干等等西式名字的點心,沈華就算后面在這里還原出來也不準備用它們原來的名字。

    和其他的不相干,純粹就是名字由來不好解釋。

    別說什么海的那邊傳過來的,西域傳過來的。

    他們一家住在這里怎么也夠不到這兩個地方,而且如今的時代文化飲食交流非常匱乏,外國人幾乎是不存在的,更別說這時候外面可能還是茹毛飲血的原始時代,這話說出來完全圓不過來,還不如一開始就不說。

    “沈家娘子本來就廚藝了得,如今又得兩個新的廚娘,可是有口福了?!辨?zhèn)長笑著接過話頭,“前幾日上來和沈賢侄小酌了幾杯,那幾個下酒菜到現(xiàn)在還饞人呢!”

    “不錯,不錯,沈家娘子確實整的一手好飯食?!睅讉€鄉(xiāng)紳族老紛紛附和,“這周邊的姑娘家可多虧了沈家娘子調*教。”

    沈家在這一片不但名聲好,受他們家恩惠的更是多不勝數(shù)。

    謝硯微笑聽著,六老太爺見的人多,是個擅長交際的人,早就和自己年紀上下不大的鎮(zhèn)長鄉(xiāng)紳族老們打成一片了,從十里八鄉(xiāng)的傳聞到地頭莊稼都能接上話,從天氣雨水到四周山川走勢,什么都能侃。

    這謝家大名士真不是蓋的,舉手投足之間人格魅力杠杠的,要不然也不會被那么多人推崇了。

    談話很愉快,午飯自然也是非常愉快,一個接著一個菜,很多都是從沒有見過的做法,著實讓人眼前一亮,味道也是足夠驚艷,另外沈家還從后院大樹下挖出了二十年的陳釀。

    等到酒足飯飽,鎮(zhèn)長鄉(xiāng)紳和族老,包括沈天賜都暈乎了,六老太爺?shù)故窍胪纯旌?,奈何身體不允許,沈風和謝硯則都是比較克制的人,小酌了幾杯淺嘗即止,倒是沈華有些大舌頭,但這絕不是他喝多了,純粹就是酒量淺。

    也不用招呼家人過來接,自有小子用過午飯過來侯著,本來是沈風用驢車把人送回家的,這回謝家這邊接過了差事,讓幾個小子在前面帶路,然后駕馬車的車夫駕起了沈家的驢車,另外跟了幾個仆傭一起下山把人一一送回家去。

    至于沈家,沈天賜回房躺著,謝家六老太爺身體沒有好全,也不用另外安排,就還在沈華的床上歇上一會兒。

    楊嫂和劉嫂利索收拾了堂屋里飯桌上的殘羹冷炙,沈風領著謝硯在沈家四周轉了一圈,這才回來,兩人相對而坐,楊嫂給重新上了茶和茶點。

    兩人都知道真正的談話這才開始,至于為什么這么說,這大概是屬于同類人的直覺。

    “沈賢弟。”一頓飯之后稱呼就升級了。

    “謝兄?!鄙蝻L同款微笑點頭頷首。

    “六叔祖雖然已經(jīng)道過謝了,但愚兄還是要再次謝過令尊令妹的救命之恩?!敝x硯再是天縱奇才,謝家這一輩再是能用的不少,也掩蓋不了謝家目前青黃不接的現(xiàn)狀。

    謝家年輕的這一輩起來還需要時間,上一輩被打壓的太過厲害,能守成就不錯了,所以明面上只有六叔祖這位謝家大名士撐著。

    若是這位大名士有個什么意外,謝家雖然不至于一蹶不振,但是崛起的速度最起碼要被拖慢五年以上。

    所謂一步慢步步慢,家族發(fā)展是需要和其他家族爭奪的,平白沒了六叔祖的名望和人脈,謝家想要到達預想中的位置必定要比原本付出更大的代價。

    所以謝硯感謝沈家的救命之恩是真心實意的。

    “謝兄不必如此,救人是順手為之,若是別的人家也就罷了,救了堂堂北淵謝氏的大名士,我若說一聲施恩不望報,就顯得虛偽了。”沈風笑容溫和,這明打明準備提條件施恩望報的樣子居然意外的不讓人心生惡感。

    大約是他說的更符合人之常情。

    “賢弟無需客氣,但凡謝家力所能及,必報之?!敝皇侨羰翘^分的話,謝家也不是泥塑的菩薩任人施為。

    “謝兄安心,并不算什么難為謝家的事情,或者說,還是能幫謝家,幫謝兄了卻煩惱的好事?!鄙蝻L笑容不變從懷里拿出一封信遞給了謝硯。

    謝硯也同樣掛著溫和的笑容,接過信后輕巧的拿出一張薄薄的信紙,等看清上面的內(nèi)容后,謝硯臉上的笑容稍稍收斂一些,上頭寫的不是別的,正是京都皇帝想要將公主下降謝硯的事情,“賢弟的意思是?”

    “吾有一妹,姿容出眾,謝兄可愿聘之?”沈風笑容滿面,比剛才的客套可真誠了許多。

    “……”謝硯的雙眸微微睜大,是個人都可以看出的震驚。

    說實話在鎮(zhèn)口看到沈家姑娘那彪悍的一拳之后,謝硯立刻就有了想法,非常想非常想把這位沈姑娘聘回謝家,也不用其他,純粹就是用來震懾謝家那群腦子不是很清楚的上上下下。

    來的路上他就把他們這一輩拿得出手的謝家子弟從頭到尾扒拉了一遍,要讓沈家滿意,謝家和他也要完全放心的,還真的挺難挑,他還在斟酌選哪個比較好,到時候他要怎么說起這樁婚事比較好。

    結果沈家顯然胃口奇大,居然想的是他的妻位。

    謝硯第一時間不是生氣而是覺得有些荒謬,但是手里拿的信紙實實在在,這個消息可不應是一個秀才該知道的,最起碼京都三天前的事情,這里就不應該有渠道知道。

    皇帝的賜婚怎么解決他已經(jīng)想好了,雖然辦法有些損,但他并不在乎這些,除了麻煩一些沒有別的為難,等事情了了之后,他的妻位自然該是一個對謝家有幫助的世家大族嫡女。

    這個他早就定下了,沈家提出聯(lián)姻倒是還在情理之中,甚至是他樂于見到的,但聯(lián)姻的對象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

    不是,沈家怎么就覺得他謝硯能娶一個獵戶的女兒呢?

    “我家太窮了,讓我妹去吃你家大米吧!”沈華突然站起來高聲道,“等我賺了很多很多錢,我再把meimei接回來!”

    沈風和謝硯都被嚇了一跳,實在是沈華在午飯吃到一半的時候就迷糊了,之后一直窩在堂屋角落的圈椅里,所以大家默認他是喝醉睡過去了,大小伙子在椅子上窩一會兒又不會怎樣,還是在角落也不礙事兒,所以很長一段時間沈華就真的成了堂屋的背景板。

    誰能知道他突然就睜開眼睛,還無縫連接的插*進沈風和謝硯的談話。

    沈風起身把站起來的弟弟按回椅子上,對著同樣驚了一下的謝硯笑著道:“謝兄見笑了,弟弟比較活潑。”

    “無妨?!敝x硯只回了兩個字,因為此時此刻的他也不知道自己該怎么回答沈風的提親。

    “謝兄不必為難,愚弟并不準備挾恩圖報定要謝兄應下婚事,畢竟聯(lián)姻是結兩姓之好可不是結仇?!鄙蝻L突然收斂了笑容,神情鄭重的道,“愚弟只能告訴謝兄,我meimei絕對不會辱沒了謝兄你這個謝氏麒麟兒。”

    謝硯也收起了笑容,看著站在他面前氣勢一點不弱的少年,無端就相信了他的話,但是謝硯從來不是什么沖動的人,于是沉吟了一番之后:“賢弟可容愚兄考慮一些時日?”

    “自然。”沈風本來就沒覺得謝硯會立刻答應,他家謝相國也不是那樣的人,“婚姻大事自然該思慮周詳?!狈凑┒寄沁吙粗?,謝硯就算要考慮也沒有多少時間。

    沈風的話說得很明白,他們沈家提出這樁婚事不是一拍腦殼跟謝家鬧著玩的,是經(jīng)過反復思考的,并且非常清楚兩家的差距,自然對于人選也是深思熟慮的。

    所以沈家的依仗究竟是什么呢?

    是什么讓沈家提出這樁乍一聽荒謬,并且只要開口就肯定會得罪謝家的婚事的呢?

    第二十八章

    沈家是準備留謝家晚飯的, 但天色一暗下山的路就不好走了,沈家也沒有那么大的地方安頓謝家這一隊人,于是謝家人告辭也沒有過于客氣地挽留, 不過把準備的點心和已經(jīng)花長時間料理的菜品給一老一少帶上。

    沈風騎著毛驢代表沈家一路將謝家這一隊人送到了自家山腳下, 等到一行人拐上清涼鎮(zhèn)的大街徹底看不見之后,沈風才回轉回家。

    馬車里下午歇了一個時辰的六老太爺精神不錯,看著明顯有些神思不屬的謝硯有些奇怪:“大郎, 可是出事了?”他家壞小子歷來八風不動, 很少有人和事情能驚動到他,但下午他醒過來就發(fā)現(xiàn)這小子眼神有些微微發(fā)飄,雖然別人可能看不出來, 但還瞞不過他。

    在別人家里六老太爺也不好問, 憋了好久, 終于馬車里只有他們爺孫了,見對方還是這個樣子,忍不住開口詢問了。

    “是有一件事情?!敝x硯的大拇指摩挲著手里的扇子,“我有些猜不透?!?/br>
    “除了瘋子,還有你琢磨不透的事情?”六老太爺立馬來了興趣,還不忘調侃一句。

    “六叔祖過譽了,侄孫是人并非鬼神,如何能看透所有世事?!敝x硯和六老太爺之前猜測過, 沈家或許是舊朝的富貴人家,所以就這一下午他表面看著和之前一樣, 與沈家寒暄來往,但內(nèi)里已經(jīng)把他所知道的舊朝富貴人家都過了一遍。

    特別要挑選的就是那些曾經(jīng)門庭煊赫的大家族, 也不拘是新舊朝更替才敗落的, 可以是在舊朝的時候就銷聲匿跡的。

    而且這個大家族還是要有能與北淵謝氏齊肩的。

    這個范圍圈下來, 一只手都數(shù)得出來。

    但明顯都不符合條件。

    不會辱沒他,那沈家這一家也定然是長子嫡孫一脈。

    而眾所周知,世家高門就算落敗了,也極少會出現(xiàn)主家嫡支流亡在外的,更多的是回到祖地蟄伏起來,就像謝家曾今做的那樣。

    有一個猜想曾今劃過謝硯的腦海,那就是這個沈家會不會是舊朝皇室宗親后人?

    但很快這個猜想就被他推翻了,新舊朝更替的戰(zhàn)火并沒有燒到幾個皇室宗親,除了當時被殺的,其他的人都好好的活在京都榮養(yǎng)著,只有……

    謝硯閉上眼睛,他說不上來自己當初是不是多此一舉,可是后面的事情誰都無法預料。

    另外他今日還有些奇怪的地方,那就是沈家的人都給他一股莫名的熟悉感,就像是在哪里見過一樣,并不是之前那一次,應該是更早以前,甚至可能是在他還不是謝硯的時候。

    “那你說說是什么事情,讓你這樣難以琢磨?”六老太爺?shù)脑挻驍嗔酥x硯的深思。

    “沈家希望和謝家聯(lián)姻,將沈三姑娘嫁進謝家?!敝x硯見六老太爺微微一愣,之后露出【還有這好事兒】的表情,微微一笑,“然后沈家看上了我?!?/br>
    “……”六老太爺一時沒反應過來,摸著胡子的手就那么頓在哪里,好一會兒才瞪起眼睛難以置信的看著自家壞小子,“莫要和叔祖說笑?!?/br>
    謝硯沒有接口,但那樣子很明顯就不是開玩笑的。

    沈家真的獅子大開口,想要扒拉他們謝家的麒麟兒呢!

    “荒,荒謬!”六老太爺胡子都要氣歪了,難以置信,“簡直荒謬至極,荒謬至極!”

    “六叔祖,冷靜?!敝x硯給六老太爺?shù)沽艘槐?,“喝杯茶緩緩氣。?/br>
    “緩什么氣?”六老太爺一巴掌拍在馬車中央的茶幾之上,“這沈家……這沈家簡直不知所謂?他們是如何敢提出這種條件的?中午的飯菜莫非有毒,把這一家子都藥傻了?”

    “六叔祖也覺得沈家不傻是不是?”謝硯見六老太爺這么生氣,反而笑了,“也覺得他們知道這個條件一提,別說什么救命之恩了,都要和我們謝家結仇了,但……沈家偏偏提了,還提得理直氣壯?!?/br>
    謝硯說到這里把自己和沈風的對話告訴了六老太爺,原本臉色都有些猙獰的六老太爺緩下了怒氣,擼著自己的胡子,瞪了謝硯一眼:“你這壞小子故意的吧,人沈家就是提一嘴,也說了就是一個提議也沒有準備挾恩圖報……雖然光是提著一嘴就膽大包天了。”

    “是侄孫不好?!敝x硯勾了勾嘴角,這種震驚到差點失態(tài)的心情,自然是獨樂樂不如眾樂樂。

    六老太爺端起茶盞抿了一口,好一會兒才道:“這沈家是真的有我們不知道的依仗底氣,還是真的就是提一嘴賭個運氣?”

    萬一他們謝家腦殼一抽答應了呢?

    那不是意外之喜?就算不答應沈家也沒啥損失。

    “……侄孫覺得是前者。”沈家這幾人觀察他們的言行舉止都不像是那種賭運氣的人,“那沈秀才說到沈三小姐不會辱沒侄孫時,言辭灼灼并不像是玩笑話?!?/br>
    “不會辱沒了你?”六老太爺翻了個白眼,“怎么,這沈三姑娘莫不是哪個皇室的公主娘娘?”

    “皇室倒是真的姓沈?!敝x硯說到這里微微后仰靠在馬車壁上,郁沉的眼神一閃而逝,見六老太爺一臉不以為意,笑了笑,“罷了,這事暫時先放著,這里的事情也了了,今日一早出門的時候侄孫就已經(jīng)吩咐留下來的人收拾行李了,今晚六叔祖好好休息,明日就和侄孫一起回北淵?!?/br>
    “這么快就走?”六老太爺臉上明顯不樂意,“我這老胳膊老腿都沒養(yǎng)好呢,用得著這么著急走嗎?”

    “六叔祖放心,我們路上走慢一些,不耽擱你養(yǎng)身體?!敝x家的馬車做工精細,坐在里面穩(wěn)得很,再加上回去走的大部分都是水路,根本不影響六老太爺養(yǎng)身體。

    反而拘著老爺子之后,還能讓他早日養(yǎng)好傷勢。

    “無趣,真真是無趣!”六老太爺能怎么辦?也只能抱怨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