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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驚寒最后一次從年級辦公室走出來,神情淡然,完全不似被關(guān)在里面談了兩個小時。 走廊外,好幾個男生在拐角處等他。 杜飛宇揉著蹲麻的腿站起來,“終于完了?” 蔣驚寒嗯了一聲。 喻嘉樹倚在欄桿上,沒說話,跟他對視三秒,看起來感慨頗多,半晌嘆道,“可以?!?/br> “你這回真憋了個大的啊,把老鄧氣得不輕?!倍棚w宇感慨地嘖了好幾聲,“風(fēng)流事跡直接傳到校外去?!?/br> 聞訊翻墻進(jìn)來的江旬搖搖頭,“搞不懂你們這些戀愛腦。” 蔣驚寒沒說話,兩指拎著幾張紙,單手插兜,松懶走在前面。 忽然偏頭,沒頭沒腦地來了一句,“別說出去?!?/br> 江旬拿下嘴里的狗尾巴草,“知道,我又不是大嘴巴。” 蔣驚寒上下打量了他幾眼,薄唇輕啟,長腿邁出去,扔下一句:“其實還是挺大的。” 喻嘉樹勾起嘴角,杜飛宇直接捧腹大笑,三個人毫不留情地往前走。 只留下江旬大怒,在身后跳腳。 “你再詆毀我,就別想我?guī)湍愦蚵犗⒘?!?/br> * 夜晚十一點,下課鈴聲響起。 教室里卻幾乎沒有人動,每個人都坐得端正,仿佛沒聽到鈴聲。 約莫半個小時過去,臨近熄燈,才有人開始小聲抱怨。 “今天作業(yè)也太多了……每科三張卷子,在以前都得是一周的量。” “唉,快聯(lián)考了嘛。組班以來第一次大考,老師和學(xué)校都很重視?!?/br> “只是苦了我們了。開學(xué)這一個月,我都瘦了五六斤了?!?/br> “我從來不知道學(xué)習(xí)這么累人。每天睡不到六個小時,半天用完一根筆芯。” “我好想回家啊……想以前的同學(xué),想爸爸mama。到底為什么要來受這個罪啊。” 燕啾把剩下的三張卷子揣進(jìn)書包,“走吧?!?/br> 彎彎的月亮爬上樹梢,小臺燈快沒電了,燈光漸暗,微微閃著。 燕啾剛好寫完最后一道題,看了眼表,凌晨一點半。 她把卷子收好,關(guān)上小臺燈,起身去洗漱。 凌晨兩點,阮枝南還打著手電筒補今天的作業(yè)。 江旬跟她通著電話,嘮嘮叨叨說個不停,她分心聽著,偶爾應(yīng)兩聲。 “沒有你煩我,我一點都不開心?!?/br> 阮枝南冷哼了一聲,大概想罵他,又顧忌有室友入睡,就沒出聲。 江旬好不容易有個說話不被懟的機會,得寸進(jìn)尺,聲音都大了些。 “我們倆在一個學(xué)校,怎么就見不到面呢?!?/br> “上次大課間看到你,好像都瘦了。” “這下周末也約不出來你了?!?/br> “蔣驚寒也約不出來。煩?!?/br> “……” 燕啾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上的亮光。 大概過了半小時,阮枝南終于寫完了作業(yè)。 燕啾聽著她小聲跟江旬道了晚安,然后輕手輕腳地洗漱,爬上床。 阮枝南躺好的時候,聽見寢室里響起一聲很輕的嘆息。 楊雯早已睡熟,齊佳容床簾里亮著燈,應(yīng)該戴著耳機在背書。 她試探道:“……燕啾?” 燕啾聲音很輕,“嗯?!?/br> 好像下一秒就要散在空氣里。 阮枝南不知道她為什么失眠,直覺她不太開心,頓了半晌,“……你在想什么?” 燕啾把手搭在眼前,輕輕閉眼。 她在想什么呢。 陽臺的門沒有關(guān)緊,依稀可以聽見夜風(fēng)吹動樹梢,沙沙作響。 燕啾睫毛顫了顫。 她在想…… 蔣驚寒現(xiàn)在在干什么呢。 * 無數(shù)大考小考在紛飛的試卷中過去。 漸漸入冬。 一個學(xué)期不到,燕啾瘦了一大圈,厚重的冬季校服裹在她身上松松垮垮,大得不可思議,冷風(fēng)猖狂地從衣領(lǐng)和尾擺灌入。 吳興運作為班主任,時不時找她聊天。 “燕啾,你成績已經(jīng)很好了?,F(xiàn)在穩(wěn)在市前三就好,不要給自己太大壓力了?!?/br> “多吃點飯。看你瘦成什么樣了?!?/br> 燕啾頷首應(yīng)好。 回教室后,桌上有一瓶溫?zé)崤D蹋旅鎵褐粡埌咨垪l,字跡秀氣又有力:“看你不愛吃飯,喝牛奶會不會好一點?” 她輕輕嘆了口氣,在紙條上落下禮貌的道謝,然后放在相鄰的桌上,還給宋景堂。 “又給你送東西???” 阮枝南抱著兩個飯盒進(jìn)來,看見她動作,“我說他喜歡你吧,現(xiàn)在都不藏著掖著了?!?/br> 燕啾沒接話,抽出一張卷子,“你今天不吃飯?” “吃啊。這不是嗎?!?/br> “喏,這個給你。” 燕啾運算到一半,草稿紙上遞來一個飯盒。 奶白色的,方方正正,簡約大方。 阮枝南抱著個一樣的,補充:“江旬今天出校去了,據(jù)說是什么私廚吧,幫帶的。” 燕啾伸手往外推,都不愿意推太多,堪堪露出卷面上完整的題目便作罷,“不想吃?!?/br> 阮枝南:“……” “你也太懶了點?!彼焓謳痛蜷_飯盒,“試試嘛,反正你也吃不了很多,不行再扔?!?/br> 燕啾筆尖觸在紙面上,隨意瞥了一眼,卻不經(jīng)意在草稿紙上拉出一道彎曲的線,頓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