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之約
林乘璇把自己捯飭地像只波斯貓,施施然,出了房門,唐介甫正在外面剁排骨,準(zhǔn)備晚上煲湯喝,見她出來,他動作未停,問要不要給她留一份做夜宵。 “要?!?/br> 他這才抬頭,瞧見她今日打扮,粉紅方格群,利落的v領(lǐng)剪裁,原本的復(fù)古大波浪披下來,腳上登一雙通勤鞋,像九十年代的畫報女郎。 “很漂亮?!?/br> 她在他面前轉(zhuǎn)了個圈圈,額前碎發(fā)喜悅地微微上翹,“我也覺得自己今天很漂亮,反正,肯定值晏先生的飯錢?!?/br> 唐介甫失笑,她對于別人的好意,總是希望立即報答,不想欠人,亦不想讓人看透。 而晏又陵的請吃飯,在林乘璇眼里,值得她拿好好打扮一頓來抵。 七點鐘,晏又陵到達別墅,將她接走。 等到別墅成為后視鏡里的一個看不清的小黑點,兩人才雙雙松懈下來,盡管晏又陵沒說,她也感覺得到,他很累,她也很累,在唐介甫面前裝作兩人不熟,實在是件苦累差事。 她沒問要去那里,吃什么,大腦卻受普魯斯特效應(yīng)驅(qū)使,不斷回憶起火鍋味道。 晏又陵最愛吃火鍋,又對鴛鴦鍋堅決say no,以前,她陪他吃一頓,事后總要上火好幾天。 一個小時后,汽車在城東新區(qū)的一家火鍋店停下。 繞了四分之一個馬薩特蘭,他依舊還是帶她來吃火鍋。 晏又陵點了一個鍋,要的變態(tài)辣。 林乘璇頭大,連今天特地為在前男友面前撐場子穿上的漂亮裙子都變得蔫不拉幾。 火鍋呈上來,顏色好像放了幾噸血進去。 她吃一會,灌一大口水,一趟飯下來,總共上了四次廁所,火鍋吃完,嘴唇也變成姨媽紅。 反觀晏又陵,從頭到尾,一水的淡定,鼻尖連汗珠都沒有。 兩廂對比,她可謂狼狽到家。 從火鍋店出來,夜晚微風(fēng)撲到人臉上,像撒嬌的小女兒。 林乘璇剛覺得自己被風(fēng)吹的熱汗褪盡,渾身清爽,找回來一點面子,晏又陵就開了口,“天還早,要不要去那邊游樂場散步消食?” “天不早了,我要回去?!?/br> “怎么,回去晚了,怕唐介甫不讓你進門?” ...... 這話,從晏又陵嘴里冒出來,怎么聽,怎么別扭。 五分鐘后,她回過味,她知道這話從誰嘴里冒出來最正常了,是葉書重那個家伙,但此刻,她已經(jīng)和晏又陵走到游樂場入口。 人,果然受不得激將法撩撥。 林乘璇沒想過,自己和晏又陵還能像現(xiàn)在這樣,心平氣和,走在游樂場里面,感受最樸素的人間煙火。 他走在她前面,俊逸面容和亮白發(fā)色是吸睛利器,好多白人姑娘大膽上前,搜求聯(lián)系方式。 他每次都講同一句話,“tengo una novia” (我有女朋友了。),又將她們目光引到她這里。 ...... 這是在惡心誰?前女友也算女友? 打發(fā)完春心蕩漾的少女,晏又陵又迎來賣花童,花童長得像比利時布魯塞爾的小尿童雕塑,把花一股腦塞到晏又陵懷里,告訴他,有人在這條路盡頭的梧桐樹下等他。 ...... 林乘璇冷笑,合著,她這個前女友被拿來做擋箭牌還不夠,還要看晏又陵和緋聞對象秀恩愛。 不顧晏又陵阻攔解釋,她奔著前面梧桐樹,疾步走去,大腦被辣椒余熱點燃,失去理智,架勢像正牌女友手撕狐貍精,渾身寫滿來勢洶洶。 游樂場多為喬木,只在路盡頭有一顆法國梧桐,粗四五米,遠遠看去,上面還繞著幾圈繩子,這是別的樹所沒有的。 玩的挺花啊,還藏在樹后面。 越走越近,越近,空氣里,那股若有若無的血腥味就越大,她終于意識到不對勁。 “晏又陵,你聞到了嗎?” “聞到了,樹后面有血?!?/br> 他語氣有些無奈,好像不是第一次遇見這種事,擋在她前頭,輕車熟路,從口袋里抄出來一把消音槍,步步逼近。 ...... 梧桐樹后的神秘一角終于現(xiàn)身,林乘璇只覺得有股涼氣從腳底板爬上小腿,最后,將她整個人纏住。 梧桐樹上的繩子,正固定著一具尸體,嘴上貼著厚厚的黑色膠布,尸體上大大小小的傷口和尸斑堆在一起,血跡布滿全身,根本看不清尸體原貌,腿上沒了好大一塊rou,能看到白骨,心臟的位置還有個巨大的血窟窿,原本盛放心臟的地方,現(xiàn)如今,被一堆紅色纖維環(huán)繞。 她認(rèn)得那堆紅色纖維,正是無名女尸珍妮弗案里出現(xiàn)過的永生水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