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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購是大手筆,手藝卻沒有跟上去,郁亦銘明顯一個人搞不定,馮一諾也去幫手,公寓地方小,廚房窄的像一條走廊,兩個人已經(jīng)轉(zhuǎn)不開身,雋嵐也湊過去,被果斷轟走。 她靠在廚房門口看著他們忙活,見郁亦銘手忙腳亂就嘲他:“你總算也有不會的事情啊?!?/br> “沒做過當(dāng)然做不來,”他倒也無所謂,“而且,你這什么破電磁爐啊,油鍋都燒不熱。” “就是就是,”馮一諾在一旁起哄,“就跟從前學(xué)校宿舍里的差不多?!?/br> 聽她這么說,雋嵐也想起波士頓市區(qū)的那棟宿舍樓,每一層監(jiān)獄一般住了許多人,中間有個公用的大廚房,只有電爐和大冰箱,她在那里做過一次失敗的奶油龍蝦,如果沒記錯,就是做給葉嘉予吃的,后來他們?nèi)ヌ?,再后來在她的單人床上□。她有些佩服自己,想到這一切,臉上還能帶著笑。 忙活了半天總算湊出三菜一湯,都是很家常的,味道也只是過的去。屋里統(tǒng)共只有一張桌子,靠墻放著,郁亦銘想的周到,連折凳都自帶了。 吃完飯,三個人坐在一起看電視。雋嵐從來沒交過有線電視費,只有幾個頻道,節(jié)目也是翻來覆去放的,很沒意思,但那兩個人就是不走,雋嵐又不能轟,總算馮一諾沒有試圖跟她談心,問她:你還好吧?傷不傷心?郁亦銘也沒跟她提WESCO的事情。 后來,郁亦銘總算說要走了,馮一諾卻還賴在那里。 “你不回去?”雋嵐問她。 “嗯,我牙刷內(nèi)褲都帶來了?!币恢Z回答。 “干嘛?” “陪你住兩天?!?/br> “為什么?我有什么地方不正常嗎?” “我看你就是太正常了?!?/br> “那你要我怎么樣?” 一諾像是被她問住了,許久才問:“雋嵐,你為什么不哭?” 雋嵐也是一愣,嘴里切了一聲,躲到廁所去洗臉。她關(guān)上門,開了水龍頭,低下頭任由水流沖在她臉上。水流的聲音反倒讓她覺得安靜,她又想起一諾說的話——的確,她剛剛結(jié)束一段將近五年的感情,如果算上單戀的那一段,還遠遠不止五年;她失掉第一個孩子,即使將來有一天,她兒女繞膝,還是會記得這樣的傷痛。一諾恐怕是對的,她應(yīng)該哭,應(yīng)該哭得撕心裂肺,跑到葉嘉予住的地方去把所有易碎品都砸了,領(lǐng)帶統(tǒng)統(tǒng)剪掉,唱片放進湯鍋里煮,書撕的粉碎。 然而,她連一絲一毫這樣做的沖動都沒有,為什么? 她抹掉臉上的水珠,直起身子對著鏡子醞釀了一下感情,很久很久,眼底還是干的,她不知道究竟是哪里不對,禁不住也這樣問自己:章雋嵐,你為什么不哭? 十二.香港,實行資本主義制度,以廉潔的政府、良好的治安、自由的經(jīng)濟體系及完善的法治聞名于世。 第二天一早,雋嵐就回去JC上班,本來可以請幾天病假,她自覺沒什么大礙,犯不著再呆在家里,連累馮一諾也能出去。 去公司的路上,她還在想,WESCO的事情要怎么跟Johnson說,到了辦公室,她還沒去找Johnson,Johnson卻已經(jīng)來找她了。 “這幾天你不在,”Johnson這樣開場,“我本想叫Ming把WESCO那個項目收尾的一些事情都做掉,他手上還有其他項目,結(jié)果就拖到現(xiàn)在?!?/br> Johnson的口氣里似有埋怨,不知是對她,還是對郁亦銘。她心里卻有些觸動,郁亦銘存心hold著這件事,一直拖到她回來。 她關(guān)了門,把WESCO的問題和盤托出,Johnson聽完才覺得后怕,他作為老板,可是要在報告上簽字畫押的,將來一旦出了事,責(zé)任最大的就是他,唏噓過后就囑咐雋嵐趕緊把報告改好,如果時間不夠,他會去和客戶方面聯(lián)系,人家一定也能理解,畢竟這是對他們負責(zé)。 從Johnson的辦公室出來,她回到自己位子上,開始動手改報告,但看著原來那個一片祥和的版本,一時間竟不知從何處下手。不多時,郁亦銘也來了,徑直去自己位子上坐好,一句話都沒跟她說,就發(fā)給她一封信,正文空白,附件里是一個PDF文檔。 她打開來看,是WESCO的評估報告,乍一看跟她請假去塘廈之前那一版沒什么不同,她還在納悶,又發(fā)一遍給她做什么?等到一條條讀下來才發(fā)覺不一樣,應(yīng)該修正的地方都已經(jīng)改好了,每個數(shù)字的出處都十分清楚,WESCO的資金問題在最前面“概述”那一章里就已經(jīng)指出——存在嚴(yán)重影響評估結(jié)果的重大事項。 看到這里,雋嵐抬起頭,朝郁亦銘坐的位子看過去,發(fā)現(xiàn)他也正望著她。 “除了馮一諾,那件事我沒跟任何人提過,”他在sametime上對她說,“報告到底用哪個版本,你自己決定?!?/br> 她覺得有點諷刺,離開塘廈之前,自己也對葉嘉予說過差不多的話。 “我已經(jīng)跟Johnson談過了,報告會改好了再給他看,”她如實回答,“既然你已經(jīng)改好了,那就不怕來不及了。” 她看到他的狀態(tài)變成正在輸入,但很久都沒有新消息發(fā)過來。她等得不耐煩,關(guān)掉那個窗口,正打算開始做別的事情,消息卻又來了。 “你發(fā)還是我發(fā)?”他問。 “你寫的當(dāng)然是你發(fā),省得到時候又說我搶你的功勞?!彼卮?。 “還是你發(fā)吧,這是你的項目?!彼麉s又這樣說。 “好。”她答應(yīng)了,他說的也有道理,而且剛剛也是她去和Johnson談的,省得Johnson再多想,郁亦銘明知有問題,報告都改好了,為什么還憋了這么多天不上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