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謀 第3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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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姜心頭一緊,他回來了。 她默念了幾遍措辭,準(zhǔn)備解釋給賀蘭粼聽,又調(diào)整好了自己的神色,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別那么硬剛……卻遠(yuǎn)遠(yuǎn)望見他步履快急,直奔了董昭昭的營帳,自始至終都沒朝她看一眼。 腦袋有些暈。申姜閉上雙眼,果然,是她太把自己當(dāng)回事了。 人家回來,自是要先看受傷的meimei,然后再興師問罪。 可是……可是,她不禁有些委屈,淚水洇在眼底流不出……她也受傷了啊,她被栗子打了好幾下,她和董昭昭廝打時(shí)渾身也被石子割傷了,誰又曾關(guān)懷過她一句? 李溫直叫申姜坐下,“先坐著吧,那董昭昭肯定得告狀好半天呢?!?/br> 李溫直預(yù)料得果然沒錯(cuò),直到快傍晚時(shí)分,才有一個(gè)粗使嬤嬤擎開申姜的營帳,傳喚申姜過去。 嬤嬤手中拿著一件素服,放到申姜面前,沒什么好氣地說,“女郎也清楚自己犯了什么錯(cuò)吧,昭昭姑娘剛醒,您這般花枝招展地過去實(shí)在不合適,就把這件素服換上再過去吧?!?/br> 那素服放在桌上,煞白的顏色,刺得人眼之疼。 申姜臉色被映得也有些蒼白,“是他叫我穿的?” 嬤嬤道,“該不該穿,女郎自己心里清楚。服個(gè)軟,素服戴罪,殿下見了能少生些氣,您也能好過些?!?/br> 申姜軟顫,聽嬤嬤這般說,伸手想拿那素服。 然觸及到那布料的一瞬間,忽又想起阿耶、阿娘何等的傲骨,寧愿被斬首血濺三尺,也不和惠帝父子合作。 阿翁本有經(jīng)世之才,卻甘愿隱居山中,佯狂賣傻……若他們見她今日為了一時(shí)活命,而這般奴顏婢骨地穿素服跟男人乞憐,必會指著鼻子怒罵她。 申姜深呼一口氣,手收了回去,道,“你拿回去吧,我不穿?!?/br> 嬤嬤冷笑道,“女郎仗著有幾分殿下的寵愛,就有恃無恐了?殊不知這次殿下已經(jīng)動了大怒了,您若還不服軟,恐要被拉下去軍法處置?!?/br> 申姜亦冷笑道,“殺便殺,又有什么好怕的了?!?/br> 她耶娘既不懼,她便也不怕。 嬤嬤仍要開口,李溫直卻怒罵道,“她都說不穿了,你還啰唣甚么?你們殿下還逼人穿衣服不成?” 嬤嬤一滯,齒冷道,“行,女郎傲氣,不穿便不穿,只是一會兒莫要后悔。你就這么跟我來吧?!?/br> 李溫直哼了聲也要跟去,卻被嬤嬤攔住,“殿下說了,只帶劉姑娘一人過去?!?/br> 申姜勉強(qiáng)微笑了下看向李溫直,示意她好好等著。 李溫直在申姜耳邊叮囑道,“雖說咱不穿那羞辱人的衣服,但咱該服軟還得服軟,畢竟現(xiàn)在在別人屋檐下嘛。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等咱們從這里出去,就誰的臉都不給了?!?/br> 申姜心中有數(shù),捏捏李溫直的手心。 外面夜風(fēng)涼簌簌地吹,頭頂一輪明亮刺眼的圓月正掛在黑漆漆的夜空中,灑下凄清的輕霧。 沒走幾步,便到了賀蘭粼的營帳前。 黃色的光從營帳的縫隙透出來,明晃晃,讓人覺得發(fā)瘆。 嬤嬤道,“女郎自己進(jìn)去吧?!?/br> 口氣多少有點(diǎn)幸災(zāi)樂禍的意思。 申姜抿了抿唇,也沒猶豫,徑直擎帷而入。 帳內(nèi)燭火通明,她花了片刻的工夫才適應(yīng)過來。 裊裊寒香鉆入鼻竇,只見賀蘭粼坐在正中央,清冷的面龐上喜怒不明,若有若無地覆著一層冷淡的青氣。 他那清雋的手中,正在有一搭無一搭地把玩著一塊黑色的物件,正是韓松給申姜的那一塊玄鐵路線牌。 旁邊,站著董無邪,還有坐著輪椅的路不病。 路不病見申姜沒穿自己給的素服,竟就這般一身絳色地過來了,著實(shí)有些急,怕賀蘭粼一怒之下真殺了她……便率先開口道,“愣在那兒做什么?犯了那么大的事,還不跪下認(rèn)錯(cuò)?” 申姜消瘦的肩膀顫了顫,割心又動腸。她想起了李溫直的話——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服個(gè)軟,是為了以后可以徹底擺脫這一切。 她渾身發(fā)冷,堪堪掀起裙擺,想要彎下膝蓋。 卻聽賀蘭粼忽然淡淡說,“膝蓋既傷了,便別跪了。站著便好。” 說著話,目光卻仍落在那塊玄鐵牌子上,沒曾瞧她。 董無邪聽此,臉露憤然。 他道,“殿下,昭昭方才剛醒過來,渾身被石子硌得遍體鱗傷,咳了好幾大滴的血。屬下懇求殿下,依軍法處置劉氏,罰三十軍棍。” 三十軍棍?路不病微微瞠目,申姜那纖弱的身板,別說三十軍棍,十棍都一命嗚呼了。他當(dāng)年因?yàn)椴宦犥娏钌米孕袆颖涣P了十五軍棍,還在榻上躺了半個(gè)多月呢。 路不病輕聲建議道,“三十軍棍,刑之過重了。不如罰站規(guī)矩吧?站一天一夜,也是懲罰了?!?/br> 董無邪不理會,森然拱手,對賀蘭粼道,“殿下,便是這女子暗中為葉氏細(xì)作,互通曲款,才使得建林城久攻不下,已犯了我軍中大忌。唯有永除后患,才能保殿下順利踐祚登基。” 賀蘭粼依舊摩挲著手中那塊玄鐵牌,幾絲冷冽的流光順著他的下頜線流動,并沒有說話。 申姜微嗔,和韓松見面她是有的,想走她也是有的,可幫助葉氏傳遞消息,她卻從來沒有。 她一字一頓地道,“太子殿下,我沒給葉氏傳遞過消息。” 當(dāng)日她在建林城野外救下奄奄一息的他時(shí),也曾喚過他一聲太子殿下。只是當(dāng)時(shí)載笑載謔,柔情點(diǎn)點(diǎn),如今說來,卻滿是身份冷漠的隔閡,成了一個(gè)硬邦邦稱謂。 賀蘭粼有些恍惚,舊時(shí)她曾予過他的愛意,似乎還隱約在手心里。他揚(yáng)起手,沉溺其中,似乎還想再撫一撫她明麗的面頰,可很快就被她臉上的冰冷打回現(xiàn)實(shí)。 他沉沉將玄鐵牌扣在桌上,“沒有?沒有的話,為什么你手里有這東西?阿姜,你真是太讓人失望了?!?/br> 申姜無言以對,玄鐵牌是韓松給她的,她還沒焐熱,就被董無邪兄妹倆給搶去了。 董無邪厲聲道,“快說,葉氏約你見面的老巢在哪?” 申姜悲然說,“我說了沒有就沒有,你們不信,卻要不明不白地殺我?!?/br> 當(dāng)初賀蘭粼在葉氏水牢中,她明知他是葉君擷的敵人,卻還是選擇幫了他讓他挾持。郊外他身受箭傷一息不存之時(shí),她明明可以直接離開,卻還是留了下來,用些漿果喂他,救他性命。 可他現(xiàn)在卻因?yàn)槟氂械淖锩杉捎谒?,要將她亂棍打死。 她著實(shí)明白了作繭自縛的滋味,更深深絕望,柔荑似的雙手了無生地耷在身側(cè),垂著眼皮,已無甚生趣。 董無邪拱手向賀蘭粼道,“還請殿下速速下令,以三十軍棍懲處此女……” 賀蘭粼冷聲說,“滾出去?!?/br> 董無邪一愣,仿佛沒聽清。 殿下一向禮遇下屬,還是第一個(gè)用個(gè)滾字。 氣氛驟然降至了零點(diǎn)。 路不病見此,滑著輪椅推了推董無邪,示意他先出去。 董無邪流露復(fù)雜的神色,只好諾了聲,悻然退下。 帳篷內(nèi),只剩申姜和賀蘭粼獨(dú)處。 賀蘭粼凝視著申姜,“過來?!?/br> 申姜嘴角繃起,盡是疏離之色,佇立在原地不情不愿。 賀蘭粼耐心耗盡,聲線清冷,“我叫你過來,沒聽見?” 申姜驟然被這聲喝嚇到了,腳下踉蹌了幾步,眼圈頓時(shí)濕了。 她紅著眼睛說,“我不。你要?dú)⒈銡?,卻休想再碰我半分?!?/br> 賀蘭粼頓時(shí)陰冷下來,“休想再碰你?” 他起身,一把拽住后逃的申姜,將她按倒在了身后的桌子上。 他們之間的力氣懸殊很大,他的影子將她籠罩,扣住她的雙腕在頭頂,沒使多大的力氣,卻足以令她動彈不得。 她開始亂踢他,雨點(diǎn)似地亂動,“放開我,放開我。” 申姜滿泡眼淚,清麗不可言說,如一朵帶露水的山茶花,饒是哭也哭得那樣動人。 賀蘭粼烏沉沉地望著她,見她這般委屈卻又無能為力、只能臣服在自己的手下的樣子,怒氣忽退,緩緩、緩緩地露出一個(gè)沉溺的笑容來。 他垂下頭,吻上了她輕顫的睫羽,進(jìn)而拭去了她的眼淚。她口中斷斷續(xù)續(xù)地罵著“你直接殺了我吧……”之類的言語,令他不懌,心中刺痛,忍不住想就此把她揉死算了。 可殺了她?他如何舍得。 就算她真的背叛了他,就算她把董昭昭殺了,他也絕舍不得殺她。 不單如此,她跪一下,蹙一蹙眉,都令他心尖疼。 他想,如果她真的是一朵山茶花就好了,這樣他就可以把她放進(jìn)瓶子收藏起來,永永遠(yuǎn)遠(yuǎn)沒外人碰。 賀蘭粼順著她的話茬兒,恨然說,“我偏留著你,慢慢折磨你。你不是和葉君擷一直勾結(jié)著嗎?我就讓你們永生永世都不能在一起。” “你混蛋!”申姜?dú)忄烈褬O,張口咬向他的手背。 她的牙齒堅(jiān)固,這一下又使上了十足十的力氣,直接將他的手背咬得鮮血淋漓。 可賀蘭粼卻眉頭也不蹙一下,漂亮的手骨掐上她的下頜,只輕輕用勁兒,她便受不了了,張開嘴來。 雖然嘴動不了,但她那雙明亮的眼睛卻含著淚瞪向他,跟瞪仇人一樣。 賀蘭粼便捂住她的眼。 兩人這幾日都是聚少離多,賀蘭粼身在戰(zhàn)場上,無時(shí)無刻不在惦記著申姜的倩影。他輕撫著她,她身上的每一寸他都記得,很快就發(fā)現(xiàn)了她肌膚下那些嶙然的小疤痕,以及好幾塊紅腫。 他冷色了一瞬,很快明白過來這些疤痕的來歷。 但他卻沒立即表現(xiàn)出來,只幽幽說,“你不是不喜歡董昭昭么?明日我就接你去建林城。我在皇宮給你單獨(dú)辟了院子,放心,只有咱們兩人,誰也不會給你氣受?!?/br> 建林城…… 終于,他要入主太極殿當(dāng)皇帝了嗎? 她更是不愿意,倔強(qiáng)道,“我不去?!?/br> 他撫著她的腦袋,令人冰涼發(fā)麻,“這可由不得你?!?/br> 申姜一向曉得賀蘭粼,他若當(dāng)了皇帝,必得是個(gè)鐵腕君王。自己費(fèi)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從建林城中脫身出來,要是再被帶回森嚴(yán)的皇宮去,那可真就是不見天日,余生無望了。 第32章 故人 申姜暗吞苦水, 只覺得命運(yùn)不公,她明明沒做什么太壞的事,老天爺卻要這樣懲罰她。 賀蘭粼復(fù)又將她抱在膝上, 漫不經(jīng)心地去解開她腰間的衣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