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謀 第3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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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郎收好。屬下日后不一定能碰見您,您若得到了機(jī)會,便按照這玄鐵牌上標(biāo)刻的路線,一路向東,我家公子會接應(yīng)您的。” 申姜將信將疑地接過了那鐵牌。 韓松又警惕地鉆回了樹洞中,道了句,“女郎保重!”隨即便消失不見了。 申姜訝然,往樹洞里看了看,里面似有什么隱蔽的通道。 她將鐵牌收好,心臟咚咚咚地亂跳。重新理了理衣襟,裝作沒事人似的,從樹洞邊走開。 盯著她的人隨即也前去樹洞邊,逡巡了半晌,卻一無所獲,也就自顧自地走開了。 申姜手指微微發(fā)抖,心想這枚鐵牌可算是她的唯一救星,若是她能憑借其上路線脫逃,就不去找葉君擷了,直接改道去找阿翁。 她忐忑難寧,想找個僻靜之地把此事說給李溫直聽,找了一圈,李溫直沒找到,卻不意間碰上了董昭昭。 董昭昭瞥了瞥申姜身上的草屑,捂著鼻子嫌棄道,“喂,你剛才去山上搞什么鬼?你不知道這里是軍營重地,不能隨便往高處去的嗎?” 申姜滿心都是鐵牌的事,沒心情與董昭昭口角,也不理會,就要閃身過去。 董昭昭的侍女叫喊道,“喂,怎么這樣不懂禮數(shù),我家女郎與你說話呢!” 申姜不想糾纏,仍然快步往前走。 沒走幾步,只聽嗖嗖一聲,肩胛骨之處傳來一陣銳痛,兩枚栗子落在地上。 她回過頭來,一臉怒容地盯向董昭昭。 董昭昭舉著一只精致的小彈弓,翹著嘴角笑道,“阿兄送我的彈弓果然好使,喂,你還敢不敢對本姑娘傲慢了?” 原來董無邪見meimei這幾日來一直郁郁寡歡,便找了段牛皮筋,做了個彈弓來逗她開懷。 正巧十月山中的栗子都成熟了,董昭昭便撿了栗子作彈丸,幾日來見人彈人見畜彈畜,威風(fēng)無兩。 董昭昭又換上了一枚新栗子,對申姜道,“我想了想,既然你注定要當(dāng)我嫂嫂,我也只好大度地接受你了。只要你跟我鞠躬賠個禮,之前的事我就不計(jì)較了。怎么樣?” 彈弓雖小,卻是新做的,加之新熟的栗子有勁兒,實(shí)叫申姜的肩胛骨碎裂一般地疼。 她捂著肩膀,冷冷說,“之前的事不計(jì)較了,那現(xiàn)在的事呢?” 董昭昭皺眉道,“你如此小氣嗎?我彈了無病哥哥好幾下,無病哥哥說跟撓癢癢一下。你這般態(tài)度,是蓄意與我較勁兒嗎?” 申姜暗恨,路不病全身肌rou遒勁,小小的栗子自然傷不了他。可平常人又不曾練過筋骨,這一彈之力實(shí)在夠受的。 她譏道,“撓癢癢?那你把彈弓給我,我也給你撓一下癢癢?!?/br> 董昭昭的臉色頓時沉下來,小聲嘟囔道,“給臉不要臉?!?/br> 說著手中的彈弓擎起,朝著申姜又是連發(fā)了三枚栗子。 申姜懷中還揣著那枚玄鐵片子,不敢劇烈躲避,躲過了兩枚,另外一枚終是再度打在了身上。 她呃地吃痛,淚水懸在眼眶中,直痛得眼前微微發(fā)黑。 董昭昭見此拍手歡笑,笑聲像鋒利的刺一樣,直刺進(jìn)申姜的心口。 便在此時,雪奴翹著尾巴,邁著貓步從申姜身邊走過。 申姜著實(shí)痛恨極了,一時顧不得其他,輕撫了下貓毛,意會雪奴前去咬董昭昭。 雪奴跟了申姜幾日,已通人性。它黃褐色的貓瞳豎成一條線,發(fā)出長長的一聲惡叫,直往董昭昭的臉上撲去。 董昭昭卻顯得甚是怕貓,嬌笑頓失,踉踉蹌蹌地往后退幾步,想要躲開。 然人哪里有貓兒靈活迅速,雪奴惡叫連連,在她嫩滑的臉蛋上撓出三條血杠,浮塵似的微小貓毛飄在半空中。 董昭昭嗚咽地捂著臉,彈弓再也拿不住,脫手丟了出去。 她乍然受此屈辱如何能忍受,跌跌撞撞地站起來,揚(yáng)手就要給申姜一個耳光。 “你這賤婦!” 申姜不容董昭昭打,捉住了對方手腕。她年歲比董昭昭年長,身量也略比董昭昭高些,本能完全壓制董昭昭;然董昭昭驟痛之下,渾身有了三分狂勁兒,拼命地朝申姜招呼,兩人一時誰也沒法勝誰,雙雙跌在旁邊枯硬的草地上。 那片草地,有一個不急不緩的矮坡,兩人便順著矮坡滾落下來。 申姜身子被石子扎了幾下,血液沸騰,耳垂火燙燙地疼,一時間只能聽到董昭昭的咒罵聲,什么其他的感覺也沒有了。 她渾身不由自主地抽動,腦袋空茫茫的一片,所有思緒都被屏蔽了,就只有戰(zhàn)勝董昭昭這一個念頭。 然不半晌,董昭昭抓著她的手就開始沒勁兒了,虛弱地趴在地上,不停地咳嗽起來??鹊煤軇×?,憋得董昭昭面紅耳赤,喘不過來氣。 董昭昭捂著心口,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費(fèi)力地在身上摸索著什么……像是犯了喘鳴之癥。 見董昭昭如此痛苦的模樣,申姜驀然如有一瓢冷水澆在脊背上。 她不會是要賴上自己吧? 便在此時,軍營的衛(wèi)兵聞聲趕來,見董昭昭憋氣的模樣,大慌神色,奔過來扶起董昭昭,喊道,“快來人吶!快來人吶!大小姐、大小姐的病犯了!” 彼時董昭昭的親哥哥董無邪就在軍營中,他聞此噩耗飛奔而來,將董昭昭抱在懷里,急尋得了董昭昭隨身的那瓶藥漿,撬開她的嘴給她灌了進(jìn)去。 一時間訓(xùn)練有素的軍營亂了陣腳,前前后后約莫十多個人圍在董昭昭身邊。 申姜被丟在一旁,雖然衣衫凌亂,渾身受的傷也不輕,卻跟個沉默的影子似的,杵在原地,并無一人理會她。只有董無邪抱著董昭昭離開時,目光怨毒地瞪了她一眼。 申姜不由得一笑,笑得有點(diǎn)悲涼。 她曉得,董昭昭和軍營中的男人們有十幾年的情誼,自如掌上明珠一般,人人惜寵。 而自己呢,最大的作用大概就是夜里給賀蘭粼暖榻,伺候男人罷了。 可她也并不是天生爹不疼娘不愛的啊。她本就不屬于這里,她有阿翁。阿翁雖然脾氣古怪,對她卻是無限的疼寵。若他在這里,一定不會叫別人白白欺負(fù)了她去。 片刻之間,草坡上的人已經(jīng)走光了。 申姜獨(dú)自一人跌坐在草坡之下,空惘惘地望著遠(yuǎn)處的蒼茫山景,淚水不由得滾滾落下,一抽一抽的,只想放聲痛哭。 直哭了好久,覺得渾身發(fā)冷,她才黯然掙扎著爬上草坡去。 她憂心如搗,知喘鳴嚴(yán)重起來可以要人命,心下難安,便來到董無邪的帳篷外,悄悄地偷聽董昭昭的情況。 帳篷里正自熱鬧。 “……都是女孩子家的玩鬧,無心之失罷了,你又何必生那么大的氣?!?/br> 是路不病的聲音。 “她這是無心之失?!我阿妹最是受不得貓毛,她故意讓那野貓撲我阿妹,分明就是因?yàn)樯洗蔚氖露鴳押拊谛模牒λ牢野⒚?!?/br> 董無邪咆哮道。 “話雖如此,可那野貓真不是申姜刻意養(yǎng)的。……還是前兩天李溫直作怪要養(yǎng)什么貓,我不讓,李溫直才塞給她的。況且,她也不知道昭昭有喘鳴的老病根兒,想來并不是存心的?!?/br> “路不病!昭昭不是你的親妹,你就在這兒說風(fēng)涼話是吧?我看你不僅腿殘,心也瞎了!” 路不病的語氣微帶怒氣,“姓董的,你這話是什么意思?昭昭從小在咱們身邊,包括殿下在內(nèi),誰不把她當(dāng)親妹子疼?我若不疼她,前幾天李溫直欺負(fù)她,我能懲罰李溫直嗎?你看你是氣糊涂了?!?/br> 董無邪冷笑說,“你表面上是懲罰了李溫直,呵,卻暗地里讓李溫直去殿下-面前告狀。昭昭被罰站了兩個時辰,還餓了一餐飯!” 路不病又疑又急,“絕無此事。我若如此,管叫我天打五雷轟?!?/br> 董無邪不理會,咬牙切齒地說,“用不著你虛情假意地發(fā)誓。不是李溫直,就是那姓劉的女人告的狀了。左右阿妹這臉蛋是毀容了,若是她醒不過來,我必得叫那女人加倍地付出代價(jià)!你不知道,我剛才撿到了……” 靜默了片刻,路不病驚噫了聲,隨即怒道,“她……她,她居然?不可能,絕不可能?!?/br> 董無邪冷哼道,“這東西在此,就是鐵證,還有假?單憑這一條,殿下就得剮了她。再加之欺辱我阿妹的罪,我倒要看看,這次她怎么逃得過去?!?/br> 路不病嘆道,“她若真到了現(xiàn)在還和葉君擷那臭賊勾結(jié),那真是自作孽了?!?/br> 董無邪道,“應(yīng)該不是第一次,她以前還不知給葉家傳遞了多少消息,怪不得殿下在前方屢攻葉家軍不下,原來是有細(xì)作……” 申姜站在帳篷外聽到此處,額頭忽地一跳。 她隱隱有不安,在衣袖中使勁兒翻找韓松給她的那塊玄鐵牌,卻空空如也。 她幾乎忘記了呼吸,飛奔回剛才的草坡上,挨寸挨寸地搜尋了半天,卻哪里還有玄鐵牌的蹤影。 聽董無邪這話的意思,那牌子,應(yīng)該是剛才慌亂之中被他撿去了。 申姜一時之間只覺得猶如天塌,掉入深不見底的漆淵中,渾身失重。 完了。 賀蘭粼肯定不會放過她的。 第31章 蒙冤 那一瞬間, 申姜真是動了走的念頭,無比強(qiáng)烈地想離開。 可她又情知不能。 這里里里外外,都是巡邏的衛(wèi)兵, 況且她現(xiàn)在是謀害董昭昭的“要犯”,無數(shù)雙眼睛都在盯著她,當(dāng)真是插翅也難逃。 這種等待審判任人宰割的滋味, 當(dāng)真極為煎熬。 申姜很失意,明明她想避世,卻被攪進(jìn)這世事的漩渦里,怎么也掙不脫。 不知道, 一會兒賀蘭粼會怎么處置她。 她好想念自己的親人……阿翁, 阿耶,阿娘……若是他們?nèi)魏我蝗嗽谒磉? 她都不會這般孤立無援吧? 憑賀蘭粼的性子,若她只是害董昭昭發(fā)了喘鳴, 或許他還會探明事情的原委,秉公對待她。 可是一旦涉及到葉君擷和皇位的事,他從來都是橫眉冷目, 不會有絲毫的手軟。 董無邪也說了, 她萬無幸理。 申姜只覺得四方的路都被堵死, 憂之不盡。 她獨(dú)自坐在自己的營帳中, 被冷落著, 半晌也無人問津。 只有李溫直過來安慰她,說賀蘭大人最是寵你憐你, 斷然不會因?yàn)檫@點(diǎn)打打鬧鬧的小事就對你怎么樣的。 申姜哭笑不得, 當(dāng)一個女人要依靠另一個男人的憐憫才能活著時, 那么她離危險(xiǎn)就很近了。 李溫直見她一直愁眉不展, 小聲道,“申姜,不如咱們走吧。我爹爹是開武館的,還養(yǎng)得起咱們倆。咱不是那飛天鳳凰的命,何必去摘那星星?什么皇后之位,咱都不要了。咱就隱姓埋名,做個平平凡凡的百姓,不比在這兒受窩囊氣強(qiáng)?” 聽李溫直又說起離開的事,申姜心臟猛然被戳了戳。她從前總是太過懦弱,太過優(yōu)柔寡斷,跟賀蘭粼拖泥帶水,才落得個如今這般尷尬的處境。 她喟然嘆了口氣,然后輕而堅(jiān)定地點(diǎn)了下頭。 李溫直陪著申姜又少坐了半晌,聽得帳篷外一陣喧嘩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