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的捕快生涯 第138節(jié)
“我還年輕,等老一些再坐。”秦禛委婉地說道。 景緗之沉默片刻,“道理是這個道理,但本王養(yǎng)的這些人都是給月銀的?!?/br> 這話很有道理。 秦禛覺得此刻的自己很像灰姑娘,與豪門種種隔著一道深溝。 她決定給自己一個臺階下:“主要是坐了一天的車,只有這一段路可以走一走。” 她看到景緗之了。 他站在灰沉沉的回廊里,穿著一席大紅色錦袍,是這個院落里唯一的亮色。 景緗之朝她笑了笑,“王妃辛苦了?!?/br> 秦禛道:“多謝王爺體恤?!?/br> “應該的?!本熬|之待她過來,也轉了身,同她一起穿過正堂,進了起居室。 起居室里燒了火墻,炭盆里的炭又紅又亮。 秦禛讓琉璃倒些熱洗腳水,她自去里面換衣裳。 景緗之在躺椅上躺下,一邊練習飛刀,一邊問道:“案子怎么樣了?” 秦禛道:“找到兩個嫌疑較大的人。” 景緗之手上一頓,“這么快?” 秦禛換好家居服,讓琉璃把洗腳盆放在簾櫳旁邊,自己搬了張小杌子,在門內景緗之看不到的地方坐下了。 她說道:“只是嫌疑較大而已,沒有證據(jù)?!?/br> 景緗之問:“既然沒有證據(jù),嫌疑又從何而來?” 秦禛就把案情,以及兩個嫌疑人的情況大致講了一遍。 景緗之說道:“聽你這么說,這位穆掌柜的嫌疑似乎更大一些,而馬掌柜只是恰好符合了你劃定的范圍?!?/br> “但這位穆掌柜如此頻繁地出現(xiàn)在拉腳車夫的面前,未免過于托大了一些,我認為他可以排除了?!?/br> 這番話不簡單。 秦禛上半身前傾,透過珠簾往起居室里看了一眼…… 只見景緗之翹著二郎腿,漫不經(jīng)心地抬了抬手。 柳葉小刀仿佛有了靈魂,在空中劃了一個細小的弧度,戳在靶子的中心部位。 他是篤定的。 但秦禛還是說道:“他的鋪子就在三彩街,離城門不算遠,即便頻繁出現(xiàn)也在情理之中。” 景緗之道:“如果他是車夫,你這么說還行,但他是掌柜,比車夫更容易引起非議。你放心,兇手絕不是他。” 秦禛莞爾。 其實,她也不認為是穆掌柜,而且,穆掌柜僅僅出現(xiàn)在東城門還不夠,他還得出現(xiàn)在西城門或者北城門。 另外,現(xiàn)實有時候不但比故事不符合邏輯,還會比故事更殘忍,僅憑這番推理并不能洗清他的嫌疑。 景緗之見她不說話,便起身看了一眼……他躺在窗下,與秦禛的洗腳盆恰好在一條對角線上,隱約能看到兩段白皙勻稱的小腿。 他頓覺小腹一緊,趕忙躺平看向承影。 承影站在他對面的角落里,完全看不到門里的景況。 景緗之松了口氣,“王妃覺得我說的不對?” 秦禛道:“有一定的道理。但從身世背景上看,他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她從琉璃手里接過擦腳布,擦干腳上的水,穿上襪子,再穿上棉拖鞋。 景緗之聽到水聲,扭過頭,再偷瞄兩眼,瞄見兩只白生生的腳丫子,又趕緊把頭扭到另一邊。 承影的嘴都快撇到藻井上去了。 他心道,王爺誒,您老有點出息行不行?那可是你的正妃,要瞧你就光明正大的瞧,擺出這么一副畏畏縮縮的樣子干什么喲。 景緗之正好看向他這邊,見他表情古怪,哪里不明白他在想什么? 手里飛刀一彈,就朝承影的腦袋飛了過去。 承影聽到破空的聲音,嚇得一縮脖子,飛刀擦著他的銀簪飛過去,扎在墻壁上,發(fā)出“咄”的一聲。 秦禛警惕地問道:“什么聲音?” 景緗之微微一笑,“飛刀脫靶了,扎到墻壁上了,明兒個讓周管家收拾一下?!?/br> “哦……”秦禛起了身,趿拉著拖鞋從屋里走了出來,“不用那么麻煩,一點點瑕疵而已?!?/br> 景緗之笑道:“他們閑著也是閑著,麻煩不到哪兒去?!?/br> 何mama開始上菜了,濃郁的麻醬味勾得人直吞口水。 秦禛在八仙桌旁坐下,“如果他們實在閑,不妨打些課桌,待我找到建學堂的地方,就可以派上用場了?!?/br> 景緗之滯了片刻,“王妃仁慈,本王自愧不如?!?/br> 房慈乘自家馬車去了北城。 和秦禛一樣,他也沒馬上下車,待起風時才匆忙下來。 房慈拿著畫去找一個年紀大的車夫,剛要詢問,就聽見一個洪亮的聲音喊道:“去小李莊的有嗎?回家順帶,不收錢?!?/br> 他下意識地把畫卷了起來,朝聲音來處望去,就見戴著斗笠的馬掌柜,正在招呼蜂擁而來的婦人們。 房慈心中一凜,問那老車夫:“老伯,這位經(jīng)常搶你們的生意嗎?” 老車夫道:“馬掌柜是個大善人,這么個天氣,淋了雨是要生病的,怨不得他?!?/br> 原來還認識。 房慈道:“他在小李莊住嗎?” 老車夫道:“他在小李莊養(yǎng)騾子養(yǎng)馬?!?/br> 房慈“哦”了一聲,心道,看來小貓這次看走眼了啊。 第116章 重點 老車夫和馬掌柜還算熟識,房慈長了個心眼,沒把畫像拿出來。 他繼續(xù)問道:“也就是說,除了小李莊外,其他鎮(zhèn)的人都借不上馬掌柜的光唄?!?/br> 老車夫道:“那是啊,不順路嘛。” 房慈拿出穆掌柜和王、趙二人的畫像給老車夫認。 老車夫問道:“小哥是官爺嗎?” 房慈點點頭,“嫌犯跑了,我來問問有沒有人看見?!彼隽藗€謊。 老車夫原本有些不耐,聽他這么一說,又緊著看了兩眼,“這兩個沒見過,這個嘛……”他看著穆掌柜的畫像遲疑了幾息,“這個有點面熟,想不大起來了?!?/br> 人一上了年歲,不但眼睛花,記性也不好。 天上掉下幾個雨點,車上的人開始催促了起來。 房慈不好耽擱他,遂道:“那成,多謝老伯,我再問問別人。” 他又攔住一個正在等人的年輕車夫。 年輕車夫道:“這仨人沒見過。如果沒記錯的話,他姓馬,剛走,偶爾拉拉人。唉,有錢人發(fā)善心,咱們就不行了,只能淋著雨空著車回家……” “你們這是干啥呢?”旁邊的中年車夫對房慈手里的畫像極為好奇,到底湊了過來,往穆掌柜的畫像上掃了一眼,“誒,這不是穆掌柜嗎?畫得可真像!” 房慈心里一震,“這位大哥認識?” 中年車夫道:“他老家咱京西鎮(zhèn)的,后來進城了,但老宅也沒賣,雇倆人養(yǎng)養(yǎng)騾子、馬啥的,偶爾回來看看。咋,他犯事兒了,這不能吧,他后娘頂cao蛋一個人,他都好好養(yǎng)老送終了?!?/br> 房慈道:“你是京西鎮(zhèn)的,怎么到北城門來了?” 中年車夫道:“咱不是拉腳的,丈母娘病了,送她進城找大夫,再給送回去。” 房慈“哦”了一聲,繼續(xù)之前的話題,“穆掌柜的繼母對他不好嗎?” 中年車夫道:“唉……咋說呢,穆娘子忒能干,不然車馬行也不會開到城里去,對吧?她對穆掌柜管的也嚴,一言不合就動手,可打是打,對他也算不錯,找了個好岳丈,最后車馬行也都給他了?!?/br> 雨點密了起來。 車夫們忙著穿蓑衣戴斗笠,招呼剛出城門的客人抓緊時間上車。 房慈只好收起畫像,也上車回家了。 一進房家,就被管家請到了其父房承恩的外書房,大哥房家琦也在。 房家琦道:“怎么樣,打聽來了嗎?” 房慈賣了個關子,“大哥,忙了一天案子,三弟我剛從北門回來……” 房家琦冷哼一聲,“打聽不到就說打聽不到,不要顧左右而言他,誰慣的你這個毛病?!?/br> 房慈:“……” 房承恩見他鞋子濕了,褲腿上還有水跡,趕緊說道:“衣裳濕了就去換衣裳,這等事體我和你大哥商量就好?!?/br> 房慈從懷里取出秦禛寫的花箋,打開,往書案上一放,轉身就走。 房承恩目光一掃,“這字漂亮!” 房慈揚起下巴,繼續(xù)往外走,快到門口時,他聽自家老子說了一聲“慢著”。 他停下腳步,轉過身,得意地說道:“兒子說過,兒子問的是高人?!?/br> 房承恩飛快地看了一遍,嘆道:“這人不簡單,不但知曉內幕,而且短短幾句話就點出了我們絲綢行業(yè)的精髓,著實厲害得緊?!?/br> 房慈道:“那是,她……算了,兒子又冷又餓,去換衣裳了?!?/br> 房家琦也道:“慢著。” 房慈苦著臉,“大哥,又怎么了?我這不是拿出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