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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石板路旁秋菊燦燦,他的目光過于直接,海棠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心底更害怕被他瞧出什么破綻。 “四公子,你看什么?”海棠別過頭,再不敢與他直視,秋風拂過,連鬢發(fā)絲兒都透著心虛。 海棠眼一閉,心一橫,旋即挺直了胸膛,不待他答,大聲一句,“不就是喝酒嘛,早些年,我可是扛桶喝……” “扛桶喝?”顧尋歡被轉移了目光。 “對,當年我可是千杯不醉……罷了,罷了,好漢不提當年勇……” 已無退路,只能走一步算一步,海棠偷偷用余光掃過顧尋歡。 “好,那今天就不醉不歸?!鳖檶g爽朗應答。 公子果然人傻、錢多、好騙! 海棠長長地吐了口氣,可唇腔里的氣息還沒吐定,便被人合起雙手,按住了兩頰,原來竟是他興致被撩起,心下高興,手便也跟著不得老實,突然起了調皮心思。 海棠瞪大了眼睛,在他手下含糊不清道:“公子……” “哼,今天是男人間的比試,我一定能贏過你?!鳖檶g湊近海棠,看到她眼底的不知所措,滿意松手,得意揚揚先海棠一步,大搖大擺,走了向前。 “人嚇人,嚇死人?!焙L哪止疽痪?,夾緊小腿,生怕他再出幺蛾子,連忙跟了上去。 …… 海棠本以為,顧尋歡他說去喝酒,僅僅只為了單純的一醉解千愁式的喝酒,畢竟他和他父親顧振霆因為納妾之事,剛剛大鬧了晨起的請安。 那時,海棠想,這個顧四公子看著紈绔,但有一點還是好的,他潔身自好,厭惡父親的三妻四妾,就男人而言,起碼還算是個干凈的男人。 可是,直到站在一艘艘連排的花船前時,海棠徹底是傻眼了。 船上女子成排,偶有男子經(jīng)過,二人成對,或親或抱或摟著進了船艙,舉止大膽撩人。 海棠嚇得收回視線。 “顧四公子……”一聲接一聲的妖嬈女聲,伴著濕潤的河水撲面而來,徑直從海棠身邊穿過。 一瞬間的功夫,顧尋歡已經(jīng)是眾星拱月。 海棠被晾曬到一邊,她后退半步,干脆將自己晾得徹底。 “公子再不來,可要想死奴家了……” 這女聲,太過膩歪,海棠禁不住起了一身的寒顫。 “難怪我總覺著耳朵熱烘烘的,原來全是被你們念叨的。”顧尋歡笑瞇瞇應答,如魚得水。 初踏花船,海棠猶在不自在,卻見他已經(jīng)擼起了袖子,高抬腿,踏著大步,衣衫擺擺,往船上去了。 瞧他那走路的姿勢,懂他的,明白他在走路。不懂他的,還以為他在練踏水呢。 秋風撩過他發(fā)頂璞帽,使得它有一點點傾斜,他許是察覺,又舉臂將它扶正,更露出因養(yǎng)尊處優(yōu)而顯得過分白皙的手腕。 “公子,路邊上的野花兒不要采。”海棠好心提醒。 “沒事,公子我可是金剛童子身,豈能這么容易被破?”顧尋歡頭也不回對海棠說道。 海棠被他說得微愣,他一股腦兒帶著熱乎乎的勁兒直往花船深處去,似乎絲毫沒察覺出他話里的不對。 他的童子身? 他還有童子身嗎?一推,一倒,輕飄飄,破了……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他倒是身體力行,驗證了這話也有假。 畢竟他:快可破。 這是個千真萬確的事實。 海棠不欲與他較真,只當聽了個笑話。 “逢場作戲,圖個熱鬧,你看隔壁那些船上站的幾個歪瓜裂棗,就他們還自詡揚州四少,上知天文地理,下知梅蘭竹菊,我呸……”顧尋歡連啐兩聲。 海棠聞言,順著他視線往隔壁船看去,隔壁船上果真站著四個肥頭大耳的男人,身上衣料極其貴重,一看便是富奢之家出來的貴公子。 “就他們那長相,你都能甩他們幾條街……” 海棠只覺他這話隱隱含著危險味道,海棠偷偷挪腿想要逃離。 果然,她還沒走兩步,他已伸臂,一把握住了她手腕,將她推至一行首面前。 盛裝的行首一路拉著海棠,異常熱情地帶著她往船艙里去。 海棠心底連連叫苦,該殺的顧尋歡,他自己在外拈花惹草,現(xiàn)下還要拉著她一起,一會兒萬一被這行首逼著脫衣,那她可怎么辦?自己女兒身,豈不是要露餡兒了? 海棠被嚇得額頭熱汗直流,萬分無奈下,她轉手勾住顧尋歡,好生央求,“公子,我們還是去別處喝酒吧……” “不行,這里的東西最好吃,最好喝。不吃點好的,喝點好的,我哪一天直接翹死了怎么辦?”顧尋歡瞧面前小廝臉漲得通紅,更滿頭大汗,局促到不行,心下只覺好笑,于是直接拒絕。 “公子您,不會的。”海棠簡直要哭了。 “為什么?”顧尋歡緩慢收扇,悠然問道。 “您翹不起來。”海棠含糊不清悶聲答。 第5章 快樂 海棠言必,顧尋歡的臉瞬間便掛不住了。 “進艙,取大杯。”顧尋歡擺擺衣袖,直往船艙而去,心下悶道,今天一定要展展男人雄風,將這小廝給放倒。 海棠知自己情急之下失了言,灰溜溜,垂頭喪氣,踏著他的腳印也往船艙內而去。 河水幽幽,瀲滟水光投射了半壁影子在窗欞邊,顧尋歡脫了鞋,隨意灑脫,臨窗而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