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并不能一下適應(yīng)黑暗，但就像過去幾天那些沒頭沒尾、毫無頭緒的對話一樣, 他們太過默契, 輕車熟路, 完美地契-合著。

    酒店距離機場不遠, 窗外不時有飛機起飛, 掠過城市的上空, 沖入云霄，帶著巨大的轟鳴。

    等洗完澡出來，周奚一沾到枕頭就睡著了。

    寧延上了鬧鐘，將她摟進懷里，合上眼。剛瞇一會兒，手腕就傳來一陣輕震，他迅速摁掉，低眼看貼著他胸膛安靜睡熟的女人。

    她累過后需要小睡一會兒。不過，他今天自認很克制，她會這么困，應(yīng)該還是因為齊琪昨晚在她那邊，讓她沒睡好。早晨在古鎮(zhèn)，他就看見她眼瞼下有一片青色。

    他小心翼翼地把自己挪下床，穿衣服時都盡量放輕動作，等收拾妥當，他彎腰伸手幫她掖好被子，蜻蜓點水似的吻了吻她的額頭。

    **

    周奚睡醒時，房間窗簾依舊閉合，玄關(guān)亮著地燈，床頭放著一瓶擰開的純凈水。

    房間里沒有其他人，寧延已經(jīng)走了。

    她擁著被子坐起身，拿過水咕嚕咕嚕地喝了幾口，再摸過枕邊的手機，1她睡了快一個小時。

    寧延有給她發(fā)信息留言—

    Y：【我托人買了胃藥放在前臺，你隨身帶著。今天時間太趕，下次有機會我再請你吃一頓更好的。】

    短短一個上午，他說了好幾回“下次”。

    周奚勾了下唇，收起手機，下床快速穿好衣服，收拾妥當，去前臺拿走藥，離開酒店。

    司機早已等在樓下，她坐上車，吩咐：“去青州辦事處。”

    車子駛上機場高速，頭頂傳來起飛的轟鳴，周奚降下車窗，望著慢慢爬升的飛機。

    他們都有滿滿的行程，哪來的時間？

    **

    下午兩點，鴻升在青州的辦事處。

    北城飛來的HR總監(jiān)莫恒青將幾份簡歷擺在周奚面前，“周總，這些是我們會同業(yè)務(wù)部門挑出來的青州辦事處manager候選人，請您過目?！?/br>
    新設(shè)的青州辦事處需要一位負責人，鴻升決定在內(nèi)部員工中競選產(chǎn)生。競聘公告一發(fā)出，報名的申請表如雪花般地飛進了HR的郵箱。經(jīng)過與公司兩大核心業(yè)務(wù)部門反復考量，HR從中挑出4名員工，進入下一輪面試。

    4人的簡歷都很漂亮，名校畢業(yè)，有海外留學背景，在鴻升任職時間均超過5年，業(yè)績和歷年考評也十分耀眼。

    “3男1女？”周奚翻著簡歷問。

    “是的?！蹦闱嗖粍勇暽挠^察了她幾秒，一時摸不清她是滿意這個比例還是不滿意。

    猶豫片刻，他還是給了解釋，“報名的女同事比較少，一共就4個，10%都不到?！?/br>
    從事HR多年，莫恒青對這個男女比例早就習以為常。這個崗位算外地任職，需要長期駐扎青州或北城-青州兩地奔波，就這一點就會令許多非單身的女性打退堂鼓，更別說那些已經(jīng)有家庭和孩子的。

    他看過那4位女職員信息，無一例外都是單身且年輕。而申請該職位的男職員中，倒有許多都是已婚已育。

    看周奚并未對這個比例發(fā)表任何看法，莫恒青打消了之前擔心她不滿女職員太少的顧慮——也是，作為女強人，這些她都經(jīng)歷過，見慣不怪。

    看完簡歷，周奚拿起面試方案，快速瀏覽一遍，“Pre-money Valuation（投資前估值），章總要求的？”

    “對。”莫恒青忙不迭跟上她的思路，“總部對manager面試有一套標準流程，但這次章總和幾位業(yè)務(wù)總監(jiān)提出，希望能增加對候選人快速決策能力和專業(yè)水平的考察?！?/br>
    外資企業(yè)喜歡做標準流程，優(yōu)勢是可復制、易cao作、更規(guī)范；劣勢就是模式化、太死板。

    以章牧之為代表的業(yè)務(wù)總監(jiān)們，在本土摸爬滾打多年，對這套選人流程多有詬病，認為不夠?qū)嶋H，有時選出的人綜合測評是高，完全符合外資投行的manager標準，但用下來往往會出現(xiàn)不接地氣的情況。

    這次，考慮到青州辦事處的特殊性和重要性，章牧之強烈要求用中西合并，洋土參半，加入了實務(wù)考察。

    “別盡整性格情商測試這些虛的?！闭履林畬δ闱嗾f，“將臺能點兵、沙場能制敵、陣前能提刀，能帶著團隊打勝仗、打硬仗才是咱們需要的人?！?/br>
    故此，這次面試特地增加了一項專業(yè)能力考核，要求4位候選人根據(jù)公司提供的項目，對其進行Pre-money Valuation，給出決策意見和投資方案。

    項目一共兩個，全是鴻升的投資部近期在關(guān)注的重點項目，在面試前三天，HR已把相關(guān)資料打包發(fā)給了4位競選人，要求他們?nèi)我膺x擇其中一個項目來做面試。

    周奚雖然是標準流程選拔出的優(yōu)勝者，但從她破格任命章牧之就可看出，她也是實務(wù)派。

    因此，她對章牧之的方案沒有異議。看時間差不多，她把方案遞給莫恒青，“走吧。”

    **

    青州辦事處的會議室內(nèi)，其余面試官均已到位，見到周奚紛紛起身問好。

    周奚頷首示意，走到最中間的空位落座。

    莫恒青言簡意賅地把本次面試的規(guī)則、評分標準等做完介紹后，看向周奚，“周總，可以開始了嗎？”

    周奚：“開始吧?！?/br>
    第一位競聘者是名男VP，37歲，在鴻升已工作9年，他選擇的項目是“神俊汽業(yè)”，國產(chǎn)新能源汽車行業(yè)里最炙手可熱的公司，正是寧延此行飛林市的原因——為新一輪融資做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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